第205章 二百零五

見楊驕一下子說出了自己最初都萬萬沒想到的杜如柏,程氏吃驚的瞪大眼睛,“娘娘也認得那個杜如柏?”這下壞了,如果太子妃也支持,難道女兒嫁那麽個男人麽?

“那人曾在侯府小住過幾日,隻是按道理,煙雨不是該稱其為表舅舅麽?”可以嫁給殺夫殺子仇人的女人,楊驕也實在沒辦法要求彭氏講什麽倫常是非了。

“可不是麽?!妾身也是這麽說!”程氏撫掌道,“以前在綿陽的時候,妾身也見過姓杜的一麵,那個時候,他跟家夫平輩論交,家夫一向稱其為賢弟的,”因為彭氏的關係,顧家甚至還資助過杜如柏,“現在怎麽可能嫁女兒與他?”

見楊驕連杜如柏的名字都不喊,隻說“那人”,精明如程氏,已經欣喜的猜到楊驕對其不喜了,“這種壞倫常的事,虧得他一個讀書人能想出來,別是,”程氏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女兒,將更壞的惴測壓在心裏。

楊驕點點頭,“親家太太說的是,不但輩分亂了,我記得那人的年齡也大了煙雨許多,對了,他好像還納了自己的表妹為妾,當初鬧的十分不像,侯府也是因著這個,才不許他再上門了,顧家跟侯府是正經的姻親,怎麽能將煙雨嫁與這種人?”

讓兒子跟表弟成連襟,楊驕真是挺佩服彭氏的,“二伯母許是糊塗了,親家太太不必理會便是,”

太好了,因為杜如柏如今中了進士,以後放了外官,也算是踏進了仕途,招他做女婿,顧綸還是有些心動的,程氏知道自己反對沒用,心裏一直很忐忑,現在有了楊驕的話,甚至直接將杜如柏說成了人品不堪之徒,那以後她也可以理直氣壯的反對將女兒嫁一個跟表妹**,又納其為妾的人了。

今天太子府一行,顧煙雨的收獲是最大的,不但拒了跟杜如柏親事,還爭得了自己為婚事作主的權力,雖然這權力隻到十七歲,但她如今剛剛十五,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自己選擇,“民女謝過娘娘,娘娘真是菩薩再世,”顧煙雨喜笑顏開道。

“我隻是許你十七歲前,父母給你擇親的時候,要經得你的同意,可沒有叫你自己出去選夫婿,你記住啦?”楊驕生怕顧煙雨太過大膽,做了有違禮法的事,殷殷叮囑。

幾人閑話家常,就聽外頭曉風來報,說是顧老爺要走了。

顧家這樣的商戶,縱然有的是銀子,若不是因著楊家的關係,想見周承輝也難如登天,沒想到這次他們進府,不但是楊驕,連周承輝也親自接見了顧綸,這麵子給的太大了,等程氏母女都走了,楊驕見周承輝邁步進來,迎道,“沒想到殿下居然會見顧家父子。”

見過顧家父子,周承輝的心情並沒有得到多少緩解,“剛才跟顧先生聊了聊,才知道國計民生對我來說,其實還隻是停留在字麵上的意思,比如這次,父皇下了那麽一道聖命,我卻一籌莫展。”

周承輝被派到的戶部,緊接著靈佑帝便著令在盛京城外的香山之上,依著那裏的溫泉再修一處園子來,名字他都取好了,叫冬榮,旨意上寫的倒也冠冕堂皇,說是給兩宮頤養天年,其實,不過是為了自己享樂,順便再給周承輝製造困難。

周承輝接到旨意,臉當時就黑了,從建安帝開始修道煉丹,大晉的賦稅就一增再增,國庫滿了,朝廷跟官員有錢花了,可是老百姓卻被刮的一幹二淨,萬幸這些年一直沒有大災,不然的話,揭竿而起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也知道我這些日子在愁什麽,不過今天跟顧氏父子一席話,倒叫我想明白了許多事,”周承輝歎了口氣,“我準備跟高先生他們商量個具體方案出來,那個顧揚飛是個人才,我準備將這件事由他出麵操作。”

這是要大用顧家父子了,楊驕微微一笑,“他們能幫上殿下的忙再好不過,那顧家父子之所以留在京城,其實也是在找投效之路,事情交給他們來做,他們定會竭盡所能。”

“可惜,我現在能做的事實在是太少了,”想想偌大的國庫裏連一兩銀子都沒有,周承輝一陣兒暗恨,“驕娘你等著,等孤坐了那個位子,定要叫那些屍位素餐的人好看!”

如今的大晉文官愛錢,朝廷不停加賦,官員借機多征,以飽私囊,武官卻一個比一個怕死,明明吏部花名冊上十萬武官,真正往九邊的,卻沒有幾人,大家寧願抱病躲在家裏想清閑,甚至花錢想盡辦法轉文職,也沒有人願意去為江山為黎民盡一己之力。

“慢慢來,會好的,殿下跟我說說,冬榮園您準備怎麽建?”楊驕倒了盞茶送到周承輝手裏,“臣妾上次進宮,聽太後娘娘的意思,明年冬天,皇上要奉兩宮往冬榮園去呢!”

對於建這個冬榮園,鄭太後倒是極為支持,她一生不得建安帝的疼愛,在先皇駕崩之前,都過的小心翼翼,連宮門都沒有出過一步,如今兒子終於做了龍位,作為太後,鄭太後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自然想出去走動走動。

“皇上指的地方,其實也是有主的,我已經叫人查了,原本是山西富商殷永圭在京城的私產,不過這殷家之所以能在山西成為一豪,靠的卻是康王叔。”周承輝淡淡一笑,垂頭細品杯中的銀毫。

“殷永圭在山西,他們在香山的溫泉,隻怕是康王府在用吧?”楊驕腦子轉的飛快,“如今皇上看中了香山溫泉,還逼你出麵,這是想叫殿下跟康王府生出嫌隙!”

“沒錯,不過這個點子隻怕不是秦逢時出的,以他在京城的資曆,根本打聽不到殷家靠的是哪一位,”

殷家發家靠的是煤炭跟鐵器,這鐵器從來都是官營的,殷家能承辦,自然是有極強的靠山在,楊驕眸光一閃,“是顧培正?確切的說是昌王?”

“是啊,咱們這位皇叔,還沒死心呢!”周承輝冷冷一笑,“他們千算萬算,偏沒想到,別說是要處香山給兩宮造園子,就是孤為自己要,康王叔也不會舍不得給!”

那地方有了,可造園子需要的巨額資金又要從哪是來?楊驕凝眉細想,猛然道,“殿下要顧揚飛操辦,可是看上了顧家的銀子?”這也太多了啊,將來得許顧家多少好處?而且,就算是許出去,顧家真的能拿出來?“殿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確實是準備從那些商戶身上下手,畢竟比起百姓,他們的日子要好過的多,至於回報麽,”周承輝輕輕敲著桌子,“其實將來這處冬榮園,我是不會留著的,到時候就由殷家,顧家還有出過資的人家拿回去分了,不管是自用,還是拿出去轉賣,都隨他們,”

“殿下這麽做,皇家的體麵……”把太皇太後跟皇太後,皇上住過的園子賞人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楊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江山沒了,孤還要這體麵何用?你等著,等將來,孤還要將各地建的行宮給賣了,”從大晉建國始,隻有一個皇帝出京巡幸過,可是那些花了巨資興建的行宮,便一直閑置至今,每年還得由戶部撥銀子修整。

這些天在戶部看著一筆筆完全沒必要的支出,周承輝肝兒都是顫的,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著才能將這些東西給再利用了。

“殿下,雖然親力親為累一些,但這次義捐,殿下還是親自督辦好了,畢竟這也是殿下您的孝心不是,”從周承輝進了戶部,人明顯的瘦了,可是楊驕卻知道自己不能叫他停下來,隻能每天盡心竭力的為他熬製湯水,“臣妾擔心……”

“我明白,你放心,既然我要做,自然會將事情做的漂亮,而且我還準備借著這個由頭,再做些別的事呢,”說到這兒,周承輝笑了,“那顧氏父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兒,我準備借著他們的手,在江南也打開一個缺口,那裏才是朝廷的錢袋子啊!”

因為是錢袋子,所以一直被顧培正牢牢掌握著,周承輝這些年都很難插手進去,“等殷永圭進京了,叫他跟顧綸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想些辦法。”

“顧綸雖然是楊家的姻親,但商人曆來重利,還有殷永圭,殿下連人都沒見呢,萬不可太過相信他們,”雖然知道自己在潑冷水,楊驕卻還是希望周承輝能提高警惕,他們現在,太難了。

也隻有楊驕,才會時時提醒自己小心謹慎,周承輝拍了拍楊驕的肩膀,“你放心,我敢用他們,自然有叫他們忠心的手段,商人重利,孤便拿出足夠多的利益來,”

見楊驕一臉不解,周承輝解釋道,“你可聽過互市?”

“殿下您要開互市?跟韃子?”這下楊驕不淡定了,朝廷曆來對韃子的政策都是又打又防,現在周承輝要跟韃子做生意,不說關外韃子的反應如何,就是在朝堂上,也是往顧黨手裏送把柄呢!

“瞧,又急了不是?我現在發現了,你的性子可比我急的多,你還記得當年咱們第一次見麵的三娘子麽?”周承輝攬著楊驕在自己身邊坐下,“我記得你當時說三娘子是個絕色大美人兒,隻可惜她當時易了容貌,我竟沒有看見到底長的是什什麽模樣?”

周承輝的話音兒,他還挺遺憾的?楊驕不樂意了,一甩手道,“這都幾年了,殿下連真模樣都沒有見過,居然就忘不了了?那臣妾給殿下出個主意好了,您手書一封,叫康親王親自率兵出關,將那三娘子給殿下擄回來,咱們太子府掃榻以待!”

“哈哈,我家娘子的老陳醋打翻了,”周承輝還是頭一次看見楊驕跟自己為女人生氣呢,拉了楊驕的手不許她走,“娘子這麽一提醒,我還真得想辦法見見這位連娘子都聽說過的大美人兒了!”

跟周承輝相處了一年,楊驕知道他不是個好美色的人,可是聽到他對旁的女人有興趣,楊驕心裏還是有些不快,她努力想從周承輝懷裏掙紮出來,反而被周承輝箍的更緊了,“你放開,咱們好好說話!”

“不,我就要這樣說,娘子,你生氣的樣子好美,那個什麽三娘子四娘子的,一準兒沒有你漂亮,”周承輝嗅著楊驕頸間的幽香,心神一**撥弄著楊驕衣衽上的絲帶道,“見了半天客,也累了,不如咱們進去躺著說話兒?”

這晴天白日的,誰要與你進去休息,楊驕忍住沒啐他,到底還是推了周承輝一把,“行了,你快忙去,再過一個月咱們就要除服了,我給你做了身新衣,還差幾針呢……”

“就要除服了啊,真好,”周承輝的手已經悄悄探到了楊驕的衣襟兒裏,手指順著她細嫩的肌膚慢慢上移,“等除了服,有些事咱們就可以不用顧忌那麽多了,”

周承輝給建安帝守孝,許多事都是淺嚐輒止,現在一想到馬上就要出孝了,他頓時有一種龍歸大海的感覺,將臉使勁兒在楊驕脖頸間蹭著,“咱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