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啟動

張思昌並不知道,此時的路承周,又回到了二十四號路,就在對麵不遠的拐角處,悄悄觀察著大興日雜店的情況。

看到張思昌跟了出去,路承周馬上轉過身子,將藏在後麵的自行車推出來。

路承周離開的方向,正是張思昌跟著馬文祥的反方向。

騎著自行車的路承周,心情很是愉悅。

從張思昌派張廣林出去,“破日計劃”就進入了預備狀態。

張思昌跟著馬文祥,表明“破日計劃”正式啟動了。

馬文祥對張思昌並沒有防備,因為他的任務,就是吸引張思昌。

救國會當初搬進康伯南道22號前,馬文祥就已經知道了張思昌的身份。

此次,馬文祥是受海沽市委所托,到二十四號路的大興日雜店露個麵。

張思昌如果沒有跟上來,他的任務反而失敗了。

馬文祥住的地方,離二十四號路並不遠,就在愛丁堡道南邊的鬆山裏7號。

這是一家小旅館,連名字都沒有,隻是在外麵掛了個招牌,寫著“住宿”二字。

張思昌很奇怪,馬文祥住在這樣的小旅館,要買煤油幹什麽?

而且,一買就是一大桶,足夠一家人用一年的了。

跟到小旅館外麵,張思昌沒有再進去,而是記下門牌號,轉身回去了。

就在張思昌離去不久,馬文祥也走了出來。

隻是,他的手上沒有提任何東西。

他在門口叫了輛人力車,迅速離開。

沒過多久,一位年輕人,提著一個箱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也叫了輛人力車。

張思昌回到大興日雜店後,拿起櫃台上的電話,手都有些發抖。

“馮先生,我是大興日雜店的張思昌,鄙店新到一批葡萄酒,要不要來嚐嚐?”張思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這是約定的暗號,葡萄酒是紅顏色的,代表的是**。

如果張思昌說,到了一批白酒,則說明,發現了軍統的情報。

“年份長不長?”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張思昌竟然發現了**的情報,看來他這個情報站,還是有點作用的。

“長,相當長。”張思昌激動的說。

中山良一的意思,是問他**重不重要,級別高不高。

聽到張思昌的話,中山良一馬上將高橋豐一叫來,讓他去趟大興日雜店。

高橋豐一聽到張思昌發現了**的線索,很快到了大興日雜店。

“此事向路承周匯報了沒有?”高橋豐一聽了張思昌的匯報後,沉吟著說。

“還沒聯係上路主任。”張思昌想立功,當然要直接向日本人匯報。

如果他先向路承周匯報,豈不成了情報一室的功勞?

況且,路承周時常在街上巡視,無法及時聯係。

“你確定是馬文祥?”高橋豐一沉吟著說。

“馮先生,我與馬文祥打過多次交道,當然認得他。他就在愛丁堡道鬆山裏7號的一家小旅館裏。”張思昌激動的說。

“走,去看看。”高橋豐一說。

馬文祥是**,這是毋庸置疑的。

隻是,馬文祥出現在小旅館,讓高橋豐一有些懷疑。

馬文祥作為原來法商學院的教授,又是自衛會的主要成員,怎麽可能住在小旅館呢。

高橋豐一突然想到,馬文祥是**,他住小旅館,隻有一個原因,與人接頭。

自衛會的成員很複雜,憲兵分隊也一直想派人混進去,這是苗光遠目前最主要的任務。

如果馬文祥沒有單獨活動,憲兵分隊還真不敢動他。

畢竟,馬文祥是社會名流,哪怕他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抓他。

英租界並不**,隻要馬文祥不違反英租界的法律,他可以自由活動,甚至還能得到巡捕的保護。

“就是這家旅館。”張思昌將高橋豐一帶到鬆山裏,指著那家無名旅館。

“你們去打探一下。”高橋豐一對身邊的兩名手下說。

然而,手下很快回報告,馬文祥已經離開了。

張思昌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明明看到馬文祥進了這家旅館,怎麽就離開了呢?

他親自進去了一趟,花了一元錢,從櫃台的夥計那裏買到了消息。

馬文祥確實離開了,進去的時候提著一個煤油桶,出來的時候是空手。

“高橋班長,對不起。”張思昌慚愧的說。

“回去吧。”高橋豐一沒有說什麽,畢竟馬文祥確實來過這家旅館,但他隻是將汽油交給了別人罷了。

“馬文祥今天說了,他還想買兩桶煤油,隻是我店裏隻有一桶,我讓他下午過來拿。”張思昌突然想到。

“還要買兩桶煤油?”高橋豐一眉頭緊蹙,買這麽多煤油,肯定不是為了自己用。

一般的家庭,買一瓶汽油就足夠了,馬文祥買一桶還不夠,肯定是作其他用的。

“趕緊回店裏,馬上準備好煤油,隨時等著馬文祥到來。”高橋豐一果斷的說。

回到大興日雜店後,高橋豐一將他的兩名手下留了下來。

此次,他要在大興日雜店抓捕馬文祥。

這種送上門的**,如果放過的話,是對天皇犯罪。

“是。”張思昌恭敬的說。

路承周下午去了趟憲兵分隊,這才“知道”,馬文祥到了大興日雜店。

“高橋班長,大興日雜店那邊,交給情報一室就可以了,無需勞煩特高班。”路承周馬上找到高橋豐一。

“此案,中山隊長已經交給特高班,情報一室隻需要配合就可以。”高橋豐一不耐煩的說。

“高橋班長,你不覺得,馬文祥突然出現在大興日雜店,很不正常麽?”路承周緩緩的說。

“隻要抓到了馬文祥,一切就正常了。”高橋豐一以為路承周想爭功,不以為然的說。

“如果抓不到馬文祥呢?”路承周反問。

“路桑,你這是危言聳聽。”高橋豐一不滿的說。

以前,他一般都喊“路君”,這個很客氣稱呼。

但是,“路桑”的話,就疏遠多了。

“我覺得整件事不太正常,馬文祥剛買了煤油,張思昌就跟到了旅館。張思昌一轉身,馬文祥就離開了,煤油也不見了。這是巧合?還是意外?”路承周正色的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高橋豐一怔了怔,他突然覺得,路承周的話,並非意氣用事。

整件事,確實透著古怪。

馬文祥作為一名教授,親自去買煤油,本就不正常。

“救國會以前在這裏辦過公的,當時,張思昌就住在這裏,整天與馬文祥接觸。”路承周緩緩的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高橋豐一終於明白了,路承周確實有所指。

“沒有證據的話,我不能亂說。畢竟,他是一室的副主任,我要對他負責。”路承周搖搖頭,鄭重其事的說。

然而,路承周的話,已經在高橋豐一心中生根發芽。

路承周走後,他將海田新一郎叫來,讓他這幾天暗中監視張思昌。

“你去領台相機,一旦發現他有異常行為,馬上拍下來。”高橋豐一叮囑著說。

路承周的話提醒了他,張思昌是野崎公館出來的人,也算為日本特務機關服務多年。

如果他真有問題,僅靠推測是沒有用的,一定要有證據。

大興日雜店多了兩名日本憲兵,讓張思昌很不自在。

原本,他隻需要在後麵的房間,躺著休息就可以了。

但日本憲兵來了後,房間被他們占去了。

為了招待好他們,還得好酒好菜的供著。

張思昌很是煩心,他又不能離開,如果馬文祥來了,他不在店裏,那抓到馬文祥後,算誰的?

“路警官,你來啦。”張思昌看到路承周將自行車停在路邊,馬上迎了出來。

“今天沒在裏麵休息?”路承周看到張思昌,佯裝不知的問。

“裏麵來了兩個客人。”張思昌將路承周領進日雜店,輕聲說道。

“怎麽回事?”路承周問。

“上午,馬文祥來了,當時店裏隻有我一個人,讓他溜了。他可能還會來買煤油,高橋豐一留了兩個人,隻要馬文祥再來,馬上送到昌隆盛。”張思昌迅速介紹著說。

“你啊,既然溜了,就不要報告了嘛。如果沒抓到馬文祥,我看你怎麽交待。”路承周冷冷的說。

“當時隻想抓人,沒想這麽多。”張思昌一愣,他一心隻想著,能像路承周這樣,當個主任什麽的。

“既然這件事,已經驚動了他們,我就不操心了。”路承周歎了口氣,轉身就走了。

“路……”

張思昌看到路承周離去,很是焦急。

他也覺得,這件事自己太性急了。

一直到天黑,馬文祥都沒有再來,張思昌不能再等下去,隻好吩咐張廣林關門歇業。

晚上,張思昌回到家裏,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今天這件事,似乎不對勁。

但具體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張思昌想了一夜,一個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醒來後,整個人無精打采,出門後,招了輛人力車,就去了大興日雜店。

“張老板。”

剛出康伯南道,正要拐彎時,張思昌的人力車,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馬先生……”張思昌聽到馬文祥的聲音,突然像打了興奮劑似的,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