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團團轉

看到路承周突然造訪,宮本清並沒有防備。

自從路承周將他送到花園憲兵隊後,他對路承周就一直有好感。

“初次登門,忘記帶禮物了,真是失禮。”路承周朝宮本清鞠了一躬,一臉抱歉的說。

“你能來,我很高興,禮物就不需要了。”宮本清關好門後,領著路承周走了進去。

“宮本清君喜歡喝酒?”路承周聞到宮本清身上,傳來的一股濃烈的酒味。

“下班後喜歡喝點。”宮本清微笑著說。

“宮本清君一個人住麽?”路承周進去後,暗暗觀察著,從門口的鞋子,到房間的擺設,再到生活物品的擺放,他估計宮本清應該是獨居。

“是啊,明年,或許就能把我的妻子接到這裏來了。”宮本清得意的說。

日軍已經占領了中國大片國土,相信不用多久,整個中國都是日本的。

到時候,所有中國人都是二等公民,成為日本人的奴隸,他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我建議,你還是別把她接來了。”路承周突然說。

自從進屋後,他就一直在尋找,可以製造意外的場景。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很合適的地方:榻榻米邊緣上的一個清酒瓶。

這是一個一尺來高的玻璃瓶,已經空了,被宮本清隨手扔在了那裏。

“為何呢?”宮本清看到路承周走向榻榻米,也跟著走了過去。

“因為沒有必要了。”路承周轉過頭,露出了一個神秘笑容。

宮本清正在說話,路承周突然動了,他右腳一鉤,左手抓住宮本清的後頸,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下按。

宮本清雖然也受過軍事訓練,但路承周受過的擒拿格鬥,在杭州雄鎮樓時,他的技巧更是有了突飛猛進的提升。

矮壯的宮本清,麵對剛才還一臉謙和的路承周,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隻覺得,自己在極快的速度撞向榻榻米。

但是,他的臉並不是很碰到榻榻米的,最先傳來痛苦的,是喉結。

路承周左手用力,不但讓宮本清加速朝著榻榻米倒下,同時也在空中調整著方位,讓宮本清的喉結,準確的碰到清酒的瓶口。

“哢嚓。”

這是宮本清在這世上,聽到的最後聲音。

路承周開始清理自己的痕跡,他是警察教練所畢業,知道如何才能消滅自己的痕跡。

最後,他再次摸了宮本清的脈搏,探了他的鼻息,確定他死亡後,才帶上門離開。

走出須磨街後,路承周才招了輛人力車,直奔法租界。

而到法租界後,再轉人力車。

“去巴黎酒吧。”路承周上車後,吩咐車夫去酒吧。

在車上,路承周開始恢複自己的相貌。

之所以去酒吧,也是想製造一個不在現場的證據。

巴黎酒吧,是法租界比較高檔的酒吧,這裏每天都會舉行酒會,海沽的上流階層,喜歡來這裏交際。

“承周,什麽時候來的?”

路承周剛進去,在吧台點了杯酒,正好碰到了聞敬載。

“來一會了。”路承周碰到個熟人,很是開心。

而且,路承周喝了兩杯酒,準備離開的時候,又碰到了苗光遠。

苗光遠在抗日者的形象,經常出入各種場合,隻要有機會,就要宣揚他的抗日主張。

隻是,兩人並沒有說話,隻是相互用目光致意。

這種場合,他們還是別打招呼比較好。

路承周回到家的時候,高橋豐一帶著特高班的人,正在營口道5號外麵蹲守。

張思昌帶著兩桶煤油,也與他們待在一起。

隻要住在5號的人回來,就由張思昌去騙開門。

然而,等到晚上十二點,馬文祥不見蹤影,也沒有其他人回來。

“高橋班長,我估計今天晚上,是不會回來了。”張思昌在十點半的時候,提著兩桶煤油,去敲了門。

然而,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門口有棵樹,張思昌爬上去看了看,裏麵確實漆黑一團。

可他又不敢進去,如果房子放了特別的標記,他爬進去,反而是給地下黨示警。

“回去吧。”高橋豐一歎了口氣。

原本想著,晚上就能有所收獲,沒想到,還是白忙一場。

每一次失望,高橋豐一對張思昌就更怨恨一分。

每次張思昌都是拿著一些似是而非的情報,不但將特高班的人,搞得筋疲力盡,也讓他越來越暴躁。

特高班的人回康伯南道22號,張思昌還要把煤油送回去。

要不然,明天早上,馬文祥突然去大興日雜店取貨,豈不又讓他溜掉了。

“今天晚上,你與張廣林住在日雜店,明天我的人到了後,你才能離開。”高橋豐一叮囑著說。

他的人守了一天,非常辛苦。

可為了以防萬一,可以讓張思昌守在大興日雜店。

“是。”張思昌哪敢多說?情報是他提供的,馬文祥不出現,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特高班的人離開後,張思昌提著兩桶煤油,坐人力車回了二十四號路。

到大興日雜店後,張思昌正要進去,突然,一輛人車力也停到了他身邊。

車上坐的,正是等了一天的馬文祥。

“張老板,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才忙完。”馬文祥一臉不好意思的說。

“馬先生,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張思昌苦笑著說。

自己在營口道等了他一天,沒想到馬文祥突然又來日雜店了。

早知道的話,在日雜店守著不就行了?

馬文祥伸手接過兩桶煤油,又拿出一張鈔票給張思昌。

“張老板,這是補償你的損失,真是不好意思了。”馬文祥迅速坐回了人力車,沒等張思昌再說話,人力車已經拉著他走了。

要不是手裏多了張鈔票,張思昌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馬文祥走後,張思昌迅速招了輛人力車,趕緊跟了上去。

如果在白天,想要跟住馬文祥,還是比較容易的。

但在晚上,一眨眼,就有可能會失去目標。

他本來遲了兩分鍾,隻能憑著感覺走。

馬文祥坐的那輛人力車,沒有車號,車夫也沒有穿有車號的馬甲。

張思昌失去馬文祥蹤影後,找了部公用電話,向高橋豐一緊急匯報。

“八嘎!”

高橋豐一在電話裏氣得哇哇直叫。

他心裏本就有一團怒火,隻是沒有發泄出來罷了。

張思昌戰戰兢兢的去了憲兵分隊,才剛走進去,就被怒氣衝天的高橋豐一,接連扇了十幾個耳光。

最後,高橋豐一幹脆一腳踢在張思昌胸口,猛的抽出一把武士刀,準備將張思昌一刀砍成兩斷。

“高橋班長饒命,我對皇軍可是忠心耿耿的啊。”張思昌看到舉起的武士刀,露出冰冷的寒光,嚇得趕緊抱著高橋豐一的大腿求饒。

“我們一天都被馬文祥牽著鼻子走。”高橋豐一腳下用力,甩開了張思昌。

他現在很後悔,應該聽信路承周的話。

這次的行動,如果交給情報一室,就不會被人看笑話了。

快天亮的時候,高橋豐一突然接到工部局的電話,通知他高橋洋行起火了。

高橋豐一大驚,高橋洋行是他剛剛搞起來的情報站,主要經營百貨,品種多樣,貨類齊全,投資了好幾千元呢。

等高橋豐一帶著手下,趕到高橋洋行時,整個高橋洋行,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這是什麽?”高橋豐一走進去,突然看到門口有一個桶子,樣式很熟悉。

“這是煤油桶,我們懷疑,這是有人蓄意縱火。”溫秀峰突然走了過來,他接到通知,這個案子也交給了他。

“這是**幹的,你們應該在租界,蕭清所有**!”高橋豐一大聲說道。

“證據呢?”溫秀峰問。

他對日本人,沒什麽好感。

敦橋道福順裏的槍擊案,明顯是高橋豐一的手下幹的。

那個案子,也是溫秀峰經手。

當時,他接到匿名信,說凶手就是憲兵分隊的宮本清,目前住在日租界。

溫秀峰也準備去日租界緝拿凶手,然而,報告打上去,被扔了回來。

英租界的偵探,可沒權力去日租界抓人。

如果宮本清來英租界,溫秀峰隨時可以抓他。

“這個煤油桶就是證據。”高橋豐一惱羞成怒的說。

他終於明白,馬文祥要買煤油幹什麽的,就是為了燒自己的洋行。

“說說吧。”溫秀峰拿出一個小本子。

“此事,我自己會查清。”高橋豐一突然停住口,這些事情,涉及機密,他怎麽好跟溫秀峰說呢。

“其實剛起火時,是有機會撲滅的。但是,旁邊的人,得知是日本洋行起火後,提了水的桶子,立刻把水倒掉了。”溫秀峰緩緩的說。

“這些人,都會付出代價。”高橋豐一咆哮著說。

路承周上班後,才“知道”高橋洋行失火之事。

他來不及巡視,迅速從康伯南道20號進入憲兵分隊,向中山良一證實此事。

“為什麽會這樣?”路承周驚詫的說。

“高橋豐一估計是**幹的。”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昨天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馬文祥將高橋豐一耍得團團轉。

不但讓他買走了三桶煤油,高橋洋行還被這三桶煤油,燒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