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七成利

這種自殘,能做到麵不改色,倒也算一號人物。

但是,這樣的傷殘,在憲兵分隊的刑訊室,不值一提。

但在市麵上,這樣的鬥狠,讓人觸目驚心。

這個叫賈連振的,鎮定自若,麵不改色,也算難得。

“弟兄們,以後大紅橋碼頭,就是咱們吃飯的地方了。”賈連振舉著隻剩下骨頭的左手,朝身後的人群,得意地笑著說。

他的個子不算高,但此刻,舉著血淋淋的左手,血水把衣袖都浸透了,像根紅蠟燭似的。

“削手指不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把**削掉。”路承周在旁邊,突然說道。

剛開始,賈連振的行為,確實讓他很吃驚。

但是,很快他就看出了端倪。

路承周在刑訊室,見過很多人受刑,意誌再堅強的人,削自己肉,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他還真沒見過。

再說了,賈明削的還是食指。

所謂十指連心,指端的神經很敏感,削掉食指,卻麵不改色,其中必有蹊蹺。

這種違背常理的事,自然引起了路承周的好奇。

他敢斷定,這個叫賈連振的,一定用了什麽手段。

這種鬥狠,講究的是對自己狠。

如果耍了手段,是極不光彩的,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這位朋友不服?”賈連振聽到路承周的話,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望著路承周冷冷的說。

這個時候,正是他的威信達到頂峰之時,路承周突然在旁邊在風涼話,他必須馬上讓路承周心服口服。

而那個腿上有刀的男子,聽到路承周的話後,也停了下來。

他的刀子還沒有撥,路承周的語氣,似乎要替他主持公道。

此男子叫甘德鈞,雖然性子直,但並不蠢。

路承周的話,點醒了他,賈連振贏的似乎不太光彩。

“我隻是為他不值罷了。”路承周指著甘德鈞,意味深長的說。

賈連振的惱羞成怒,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沒錯。

“此話何意?”賈連振臉色一變。

他確實用了計謀,隻是沒想到,會被人看出來罷了。

他眼睛亂轉,又看不透路承周的身份,額頭上已經急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是吃了止痛藥,還是打了麻醉劑?”路承周緩緩的說。

賈連振一聽路承周此話,臉色突然大變。

他為了爭大紅橋碼頭這片地盤,確實用了巧。

他自認為,絕對沒有人能看得出來,也不會有人想到。

這是上次他在醫院動手術,打了針麻醉劑後,發現在身上動刀子,一點也沒感覺。

沒想到,今天第一次用,卻被路承周識破了。

如果被人知道,以後他一輩子都不能當混混兒了,大紅橋碼頭也得拱手讓出。

“不知這位朋友尊姓?怎麽稱呼?”賈連振走到路承周身邊,低聲說。

他希望,這件事能與路承周私下解決。

如果路承周將此事張揚出去,他的手指不但白削,下半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這種事,必須埋在心底,當作永遠的秘密。

“姓路,道路的路。”路承周淡淡的說。

“姓路的,大爺我頭衝東,腳衝西讓你打,大爺我叫喚一聲算白玩。”賈連振突然發狠,使出了混混兒的經典招式:挨揍。

打死人要吃官司,沒打死,就得認輸。

按他們的規矩,挨打不許還手,不準出聲呼痛,這叫“賣味兒”。

倘若忍不住,口中迸出“哎呀”兩字,對方立時停手,這人便算“栽”了,從此趕出鍋夥,喪失當混混的資格。

但破口大罵的不在此例。

混混們有機會隨同打架,都是本著“不膚撓不目逃”的精神,勇往直前,爭取勝利。

有人用刀剁來,應當袒胸相向;斧把來打,用頭去迎,以示毫不畏懼;如果後退或用武器去搪,雖然當時不會被訓斥,以後也會被賤視,成為終身笑柄。

賈連振突然大吼,也是想轉移注意力。

腿上還插著刀的甘德鈞,又轉了回來。

如果他與路承周搭上話,剛才的事肯定要穿幫。

“我不太喜歡打人,倒是喜歡打槍。如果你喜歡吃花生米,我可能送一粒給你。”路承周突然拿出手槍,在手裏把玩著。

“原來是吃官家飯的。”賈連振臉色再次一變,他們混混兒的招數,在官府中人麵前,是沒有用的。

混混兒的規矩,隻能在混混兒的圈內有效。

遇到吃官家飯的,他們就要矮一頭。

如果被路承周打死,他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剃須刀正好還在,是將自己的命根削下來,還是吃我一粒花生米,自己選吧?”路承周冷冷的說。

路承周在英租界,必須依法行事。

但在市區,他有特務證件,哪怕真殺了賈連振,也不用負責。

賈連振的行為,他還真瞧不起。

賈連振很是為難,他再想鬥狠,也不會跟官府中人鬥狠。

況且,路承周手裏有槍,一看就是他惹不起的那類人。

再說了,他也確實用了巧,如果真的沒打麻醉,想做到麵不改色,根本不可能。

“路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賈連振沒有了剛才的氣焰,低聲下氣的說。

“這種事,有什麽好說的?你是自己向這位兄弟承認?還是我說出來?”路承周指著甘德鈞說。

“賈連振,你是不是搞了什麽鬼?”甘德鈞大聲說。

“甘兄,以後大紅橋碼頭歸你,賈某從此以後,不踏足此地一步。”賈連振突然朝甘德鈞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

他手下的那幫兄弟,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吃飯的地方,結果賈連振突然認栽。

“路先生,多謝了。”甘德鈞聽到了剛才賈連振的稱呼,賈連振的突然離去,讓他從深淵一下子回到了天堂。

“謝就不必了,以後,這片碼頭的利,我要七成。”路承周突然說。

“七成?”甘德鈞詫異的說。

他確實想感謝路承周,隻是沒想到,路承周竟然獅子大開口。

“以後,有我罩著,無論是警察局還是憲兵隊,都會給幾分麵子,你覺得,七成利多了?”路承周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