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難得勸

聽了路承周的解釋,姚一民沒有再說話。

讓馬玉珍與路承周接觸,是在不知道路承周真正身份前作出的決定。

如果路承周是真正的漢奸,馬玉珍與他接觸,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

然而,路承周是“螞蟻”,是我黨打入敵人內部的同誌。

馬玉珍如果與路承周接觸過密,甚至還與路承周保持著戀人,甚至是愛人的關係,必然會被調查,甚至被懷疑。

如果馬玉珍的身份,掩飾得很好,自然無話可說。

然而,她目前的身份也很複雜,既是地下黨員,又是路承周的交通員,還是抗團的組織幹事。

不久之後,馬玉珍還會加入軍統。

“如果馬玉珍放棄軍統的一切,一心給你做交通員呢?”姚一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潛伏在軍統,固然重要。

但路承周現在是軍統負責全麵工作的副站長,再潛伏在軍統,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軍統甚至要為地下黨服務。

“這個……,她好不容易打入抗團,現在撤回來,太可惜了吧?再說了,就算她現在回來,也已經晚了。”路承周一愣,搖了搖頭。

就算馬玉珍主動撤回來,軍統會同意麽?

加入抗團,雖然不算加入軍統,但馬玉珍已經是軍統確定的發展對象,她想退出來,除非不待在海沽,否則說不通。

路承周雖然是海沽站副站長,負責全麵工作。

如果他幹的事情,明顯不適合邏輯,曾紫蓮不會懷疑?

再說了,就算馬玉珍真的能退出來,她參加抗團這段時間的經曆,就能完全抹掉嗎?

“看著你們明明是革命伴侶,卻不能在一起,實在太可惜了。”姚一民想了想,路承周考慮問題比他更全麵。

他能感受到,路承周對馬玉珍其實很有好感,隻是埋在心底,不說出來罷了。

路承周考慮問題,首先考慮的是馬玉珍的安全。

“隻是暫時不能在一起罷了。”路承周馬上糾正了姚一民的說法。

“什麽時候可以告訴馬玉珍,你的真實身份呢?”姚一民說。

“抗戰勝利吧,到時候,我們一起迎接勝利。這一天,我相信一定會來。”路承周堅定的說。

他與姚一民已經接頭上,馬玉珍暫時就無需知道他的身份。

馬玉珍如果知道路承周的身份,對她現在的工作是不利的。

如果馬玉珍沒有在曾紫蓮麵前,表現出對自己的憎惡,敏感的曾紫蓮,很快就能發覺。

路承周第二天還沒起床,馬嬸就到了。

她滿頭大汗,為了節約車費,走路來的。

二十四號路15號距離治安裏,不算遠,但也絕對不近。

如果步行的話,將近要走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馬嬸天剛亮,就從家裏趕來了。

“沒出去就好,我給你做蛋卷餅吃。”馬嬸不理會睡覺的驚訝,一進院子,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你倒是買了不少東西。”一進正廳,馬嬸就看到了擺著的那堆東西。

“昨天你走之後添置的。”路承周無奈的說。

馬嬸的蛋卷餅,從小他就喜歡吃,隻是一般要逢年過節才能吃到。

馬嬸帶了個雞蛋,還帶了點麵粉,沒想到,路承周買了一大袋麵粉,還有一籃子雞蛋。

馬嬸的手藝確實很好,從小路承周就喜歡吃她做的飯菜。

兩大張蛋卷餅,被路承周一掃而空。

“馬嬸,得麻煩你再烙一張了。”路承周拍了拍滾圓的肚子,意猶未盡的說。

“吃飽了沒有?沒吃飽,我再去做。”馬嬸看到路承周吃得幹幹淨淨,很有成就感。

“吃飽了,吃飽了。”路承周連忙說。

他趕緊出門,到大興日雜店後,才發現今天比往常早了半個小時。

出門的時候,馬嬸還叮囑他,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飯,還要把馬玉珍帶回來。

“路先生,您怎麽來這麽早?”寧明明晚睡在日雜店,他正準備出去吃早餐,沒想到路承周卻來了。

“拿包煙給我。”路承周看了一眼時間,馬嬸的到來,幫他節約了在外麵吃早餐的時間。

“是。”寧明忙不迭的說。

提前半個小時出門,路承周發現,自己的生活節奏,突然被打亂了。

到警務處後,隻有昨天晚上值班的幾個人,而他們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路承周也不想去管他們,到自己辦公室後,關上門,點上根煙。

昨天姚一民交待的任務,路承周想來想去,隻有花園憲兵隊才有。

可是,花園憲兵隊戒備森嚴,就算是路承周,想要拿到冀東13縣的地圖,也基本不可能。

這些地圖,關係到冀東的戰鬥,哪怕再難,也必須搞到手。

還有馬嬸,她今天來了一趟後,明天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家裏多了個人,哪怕是不相幹的熟人,也讓路承周覺得不自在。

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任何事情都要隱蔽。

馬嬸幫他做家務也好,搞飯菜也好,哪怕對他的工作沒有任何幹擾,但隻要她進了二十四號路15號,就有可能影響到路承周。

“承周,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利順利酒店出了幾起盜竊案。”

路承周正準備出去巡視時,碰到聞敬載,對方拉著他,故作神秘地說。

“這個盜賊膽子挺大,竟敢在利順利酒店作案。”路承周笑了笑。

“如果隻是在酒店作案也就罷了,他竟然偷到了巴恩士身上。你先別走,上頭馬上就會有命令下來。”聞敬載知道路承周要出去,連忙說。

聞敬載說得沒錯,路承周很快接到通知,在轄區內嚴加巡邏,密切注意一切可疑人員。

“處座,巴恩士除了丟失一個錢包外,還丟了些什麽東西?”路承周開完會後,反而更迷糊了。

因為克萊森琪並沒有過多介紹案情,隻說巴恩士丟了不少東西。

“還有一枚鑽戒,以及一串珍珠項鏈和一隻翡翠手鐲。”劉立峰意味深長地說。

“明白了。”路承周確實馬上明白了,因為這是女人用的東西。

巴恩士在利順利酒店,並不是因為打牌累了,就在酒店休息。

而是因為,他帶了一個女人。

巴恩士是工部局的局長,小偷竟然光顧了他,還拿走了他情人的東西,豈能不怒?

克萊森琪在會上,幾乎是拍著桌子,指著偵緝股的人,讓他們三天之內破案。

路承周相信,這個案子,今天就會“破”。

一般來說,盜賊偷了東西,不會馬上出手。

會在手裏留上幾天,看看動靜,才會決定是否出手。

如果發現,偷的是重要人物的東西,不用去查,自然會原物奉還。

至於開會,讓所有的巡捕,全部行動起來,隻是為了製造聲勢,讓盜賊知道他偷了不該偷的東西罷了。

一旦東西回來了,巴恩士自然也不會再追究。

就算他真的追究,以偵緝股那些人的手段,隨便找了個人頂包就是。

當然,這種話,路承周不會當著劉立峰的麵說出來,也不會跟手下提起。

回到辦公室後,他將賈明等人召集起來,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傳達了警務處長的最新指示。

路承周也親自去轄區轉了一圈,快到中午時,才騎著車子去了振華中學。

路承周是來找馬玉珍的,看到路承周穿著警服找上門,馬玉珍也很詫異。

“你來幹什麽?”馬玉珍警惕的問。

她現在是抗團的組織幹事,負責著抗團的重要事務,看到路承周,確實有些緊張。

“你媽讓你去我家吃飯。”路承周平靜的說。

馬玉珍越來越成熟了,她的經驗越豐富,路承周就越放心。

等馬玉珍能獨當一麵時,就可以與她坦然相待啦。

“我媽讓我去我家吃飯?”馬玉珍一臉的不敢置信。

“馬嬸在我家,中午做了好吃的。”路承周平靜地說。

“她在你家做飯?路承周,不要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馬玉珍生氣地說。

“昨天馬嬸來找我,想跟我談和你的事,結果看到我家太髒,主動要求幫我搞衛生。我可不是雇她,她也不是我的傭人。”路承周解釋著說。

“你告訴她,我不會去的。”馬玉珍突然說,她跟路承周隻是一般的關係,前兩天還差點要了路承周的命,這個時候讓她去路承周家吃飯,實在提不起興趣。

“我看,你還是去吧。勸勸馬嬸,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路承周勸說著。

“對,我確實應該勸勸她,最好讓她認清你的嘴臉。”馬玉珍點了點頭,嗔惱地瞪了路承周一眼。

中午的菜很豐盛,路承周讓張廣林上午給家裏送了菜,馬嬸的手藝本來就好,光是用麵,就能做出不少花樣。

馬玉珍與路承周,都是大快朵頤。

但是,隨後馬玉珍的勸說,就完全沒有效果。

“我來照顧一下承周的起居怎麽啦?他沒爹沒娘,我是他嬸子,打掃一下房子,做頓飯,也不算什麽吧?如果你能做到,我倒是可以不來了。”馬嬸振振有詞的說。

“他家的房子,我憑什麽打掃?憑什麽給他做飯菜?”馬玉珍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