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按手印

路承周先穿過廚房,就看到了客廳。

他正要跨進客廳,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廚房的餐台上,擺著那兩個空的牛奶瓶。

路承周拿起餐台上的抹布,把瓶蓋擰開,隨手拿了把刀,將瓶蓋的橡皮片撥開。

第一個沒有,而第二個裏麵,果然有一張折得很薄的紙片。

將紙拿出來,迅速將紙片夾在手心。

他站到廚房門口一看,傭人還站在客廳正門口,一點也沒有察覺,家裏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原路返回後,路承周繞到前門,與曾紫蓮會合。

“沒被發現吧?”曾紫蓮關心地問。

“沒呢,走,先回去。”路承周看了看天色,他的金表放在了鬆壽裏愛爾公寓。

每次化裝,他都會把,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物品換下來。

“你看。”曾紫蓮正準備走,突然看到,陳樹公家的傭人走了出來。

“幸好。”路承周暗暗慶幸,他看到了傭人手裏拿著牛奶瓶,如果再遲一步,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了。

傭人將空牛奶瓶放進箱子,將大門關上後,挎著籃子去買菜了。

沒過多久,對麵的高橋豐一再次出現,他左右看了看,沒發現異常後,迅速將空牛奶瓶換了回來。

路承周和曾紫蓮,早在高橋豐一放牛奶瓶時,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回到鬆壽裏愛爾公寓,路承周迅速卸妝,而曾紫蓮則迅速拿出碘酒,將紙條上的字跡顯示出來:今日十一點半,國民飯店一樓中餐廳。

“看來你分析得沒錯,日本人確實有奸計。”路承周歎了口氣。

“怎麽辦?”曾紫蓮問。

“我上午會去趟憲兵分隊,到時候見機行事吧。昨天晚上,楊玉珊好像準備去馬大夫醫院看望胡然蔚。”路承周突然想到。

楊玉珊當時沒答應,但似乎會去看望胡然蔚。

“胡然蔚真是該死,我們能不能趁機,將他除掉?”曾紫蓮說,胡然蔚在軍統時,是她的上級。

當時,海沽站的情況,胡然蔚都清楚。

差一點,海沽站就葬送在胡然蔚手裏了。

“到時再說吧。”路承周將臉上的黃蠟全部清理幹淨後,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去上班。

就在路承周去警務處的路上,高橋豐一拿著兩個空了的牛奶瓶,也去憲兵分隊匯報。

“中山君,請看。”高橋豐一將牛奶瓶擺到中山良一的辦公桌上,很是得意地說。

在路上,他就觀察了這兩個空的牛奶瓶,正如路承周所料,這兩個牛奶瓶,他確實做了記號。

一般人看不出來,但他隻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兩個牛奶瓶。

“東西取走了?”中山良一看了高橋豐一一眼,就知道進展順利。

“不錯。”高橋豐一將牛奶瓶打開,裏麵的橡膠墊片,有一個明顯的折縫。

“喲西。”中山良一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果發現球組一號怎麽辦?”高橋豐一問。

“秘密抓捕,如果拒捕,可以當場擊斃。”中山良一沉吟著說。

這個球組一號,給憲兵分隊帶來了太大損失,如果抓不到,寧願擊斃,也不能讓他逃回軍統。

陳樹公和楊玉珊,雖然不知道,日本人已經認定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個是軍統臥底球組一號。

但是,兩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特工。

高橋豐一回來不久,楊玉珊就到了陳樹公的辦公室。

“樹公,你發現沒有,今天日本人很奇怪。”楊玉珊緩緩地說。

“有什麽可奇怪的?”陳樹公走到窗戶邊,看著高橋豐一帶著兩個人,從隔壁康伯南道20號出去了。

“剛才我上來的時候,發現辦公室外麵有一個日本人。到你這裏的時候,也有一個日本人。他們這是在保護我們,還是在監視我們?”楊玉珊不滿地說。

“不管是保護我們,還是監視我們,都要以平常心相待。你要知道一點,日本人不可能完全相信我們。”陳樹公緩緩地說。

“你的意思,他們還懷疑我們?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楊玉珊氣場地說,她自從投靠過來後,對日本人可謂忠心耿耿。

“這沒什麽奇怪的,習慣了就好。”陳樹公擺了擺手。

韓福山一大早就到了憲兵分隊,他今天連警務處都沒去,反正路承周就要完蛋了,去不去也沒關係。

今天從後門進來後,那個日本人對他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日本人很講信譽,先將他帶到了一樓,去領了兩千元法幣。

隻是,領錢的時候,要韓福山簽字畫押。

韓福山可以簽假名,但這手印,可不能隨便按的。

“如果不按手印,錢就不能給你。”辦事的人,將兩遝嶄新的十元法幣,在韓福山麵前揚了揚,扔回了抽屜。

“我按,不就是按個手印麽?”韓福山笑著說。

現在日本人得勢,英租界也未必就是世外桃源。

真要是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或許跟著日本人幹,也是一條出路呢。

“這就對了嘛。”辦事員拿了兩份材料給他,其中一份是用日文寫的,一份是用英文寫的,唯獨沒有用中文寫的。

“這上麵寫的是什麽?”韓福山問。

“領錢的手續,你領了錢,我總得對上麵有個交待吧。簽字畫押就能領錢,否則請你回去吧。”辦事員不耐煩地說。

韓福山一聽,心裏平靜了不少,最終看在兩千法幣的份上,在兩份文件上都簽了字,按了手印。

隨後,韓福山又被帶到了二樓。

“韋先生吧,裏麵請。”李繼平看到韓福山,將他帶到了金惕明的房間。

“你……”韓福山看到金惕明的時候,瞪大著眼,話都說不出來了。

“韓巡長,請坐。”金惕明微笑著說。

韓福山隻感覺,自己腦子裏一團漿糊,就連金惕明說什麽,他都沒有聽進去。

韓福山確實想不通,他是認得金惕明的,在他眼裏,金惕明正是抗日分子之一。

自己明明舉報抗日分子有功,日本人還賞了錢,怎麽接待自己的,又成了抗日分子呢?

難道說,日本人一轉手,又將自己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