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所托

潘家才晚上一直沒睡,他在等著賈少明的消息。

然而,等到淩晨,依然沒什麽賈少明的消息。

倒是憲兵隊的川崎弘、野崎,以及日本特務機關長雨官巽,突然前來拜訪。

川崎弘和野崎,是來說明事實和提供證據的。

而雨官巽,則與潘家才秘密談了半個小時。

第二天,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正式發表聲明,溫佩石為海沽代理市長。

而潘家才則以出席在東京召開的大東亞各大都市市長會議的名義,離開海沽。

路承周上午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看來,昨天晚上日本人與潘家才,已經談妥了。

中午依照慣例,沒有特殊情況的話,路承周一般都是回家吃飯的。

“韓福山,怎麽你的人還沒撤?”路承周到家門口,看到依然有巡捕在門口巡邏,而韓福山更是親自守在這裏。

溫佩石出手豪氣,得知韓福山是二十四號路的巡長後,每天額外也會給他一百元。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拿了溫佩石的錢,韓福山每天自然非常積極。

二十四號路的其他事情,他都可以不管,但一定會來溫佩石的住處。

要知道,溫佩石給的錢,一天就相當於他三個月的薪水,他能不積極麽?

“人還沒走呢。”韓福山看到路承周,馬上小跑著過來,嘴朝18號的院子呶了呶。

“還沒走?”路承周詫異地說。

“按說應該馬上了啊。”韓福山戀戀不舍地看了對麵一眼。

溫佩石可是他的財神爺,溫佩石晚走一天,他就多賺一百元。

這樣的美差,到哪裏都找不到啊。

“我過去看看。”路承周將車子停好,敲開了對麵的門。

溫佩石搬來後,從家裏帶來了兩個傭人和四名保鏢。

看到路承周後,傭人請路承周進了房子。

“溫市長,不是發了通知,由你代理市長,怎麽還沒動身呢?”路承周看到溫佩石穿著便衣,一點也沒要出門的意思,很是詫異地說。

“我倒是想,但敢去市公署嗎?”溫佩石歎了口氣。

“特務機關都發了公告,你有什麽不敢?再說了,潘家才難道還敢對你不軌麽?”路承周驚訝地說。

“聽說今天早上,賈少明就被放了回去。然而,潘家才很快放出風聲,拒絕與我交接。想想看,潘家才連我都敢殺,如果交接時,賈少明突然跳出來怎麽辦?”溫佩石苦著臉說。

說到底,他還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潘家才在海沽,已經成為曆史。

而溫佩石這個新市長,可不想讓自己輕涉險境。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的潘家才,就是那個穿鞋的。

“怎麽會這樣呢?”路承周摸了摸鼻子,他沒想到潘家才竟然這麽大膽。

日本人都跟他談好了,也抓到了他的把柄,可潘家才竟敢肆意妄為。

“路兄弟,此事再找特務機關,肯定不合適。你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或許,請你直接跟潘家才溝通?”溫佩石看了路承周一眼,試探著說。

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已經發出公告,他隨時可以去市公署上任。

然而,潘家才如果不交接,他這個代理市長,會像個傻子一樣,什麽都不會做,什麽都不能管。

“這個……”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去溝通倒沒問題,可是以什麽身份呢?

用警務處和憲兵分隊的身份,潘家才未必會買賬。

如果潘家才還是市長,他可能會給路承周幾分麵子。

但他現在都要走了,會把路承周這樣的小角色放在眼裏?

“請路兄弟放心,此事完成後,我自有重謝。”溫佩石忙不迭地說。

“重不重謝的,我倒不在乎。可是,我以什麽名義去見他呢?”路承周苦笑著說。

“你不是在特務機關還兼著一個囑托麽?以這個名義去見他,潘家才不敢說什麽。你就說是雨官巽機關長派你去督促的,他還敢去核實麽?”溫佩石眼睛一亮。

他不敢去市公署,但路承周可以。

就算潘家才翻臉,路承周死在市公署,也不算什麽大事嘛。

“好吧,我請示一下野崎先生,如果他同意的話,我下午就過去一趟。”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可不能隨意打雨官巽的名號,就算雨官巽一時之間可能不會發現,但如果以後知道了呢?

路承周沒什麽必要,為了溫佩石的事情冒險。

一個人如果說過一次謊,很有可能會再次說謊。

甚至,可能說一輩子謊!

在日本人麵前,路承周希望永遠保持他對日本忠誠的形象。

路承周要以囑托的名義,去市公署找潘家才談話,野崎自然沒有意見。

他在向雨官巽電話匯報後,同意了路承周的建議。

雨官巽點了頭,路承周也有了底氣。

他先去了趟憲兵隊,換了輛掛著日本太陽旗的汽車後,直接把車開到了河北六經路的海沽市公署。

在憲兵隊,路承周向川崎弘借了兩名穿著軍服的日本憲兵。

路承周要求他們背著三八大蓋,到市公署後,跟著自己直接衝進了潘家才的辦公室。

“你是……”潘家才看到闖進來的日本憲兵,臉色頓時嚇得煞白,再看到憲兵後麵的路承周,遲疑著說。

“潘市長,我受雨官巽機關長委托,過問你與溫佩石的交接事宜。”路承周冷著臉說。

兩位日本憲兵殺氣騰騰的站在辦公室,他還真有點狐假虎威的感覺。

“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能否借一步說話?”潘家才聽到路承周的話後,臉色才不逐漸平靜下來。

他以前跟路承周沒怎麽打過交道,就算偶爾見過,此時也想不起來了。

“請兩位到外麵稍候。”路承周用流利的日語,對兩位憲兵說。

聽到路承周一口流利的日語,潘家才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如果他不認識的,又能說一口流利日語的,恐怕也隻有日本特務機關的翻譯了。

否則,隻要有點身份,又在為日本人做事的,他都認得。

既然對方是雨官巽派來的,他自然不敢再故意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