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離開

在倫敦道昭陽裏9號,曾紫蓮看到路承周時,眼裏露出關切之情。

“沒事,隻是點皮外傷。”路承周看到曾紫蓮望著自己的傷口,解釋著說。

“總部來電了,將鄭問友調離海沽。對不起,我沒有及時掌握鄭問友的計劃。”曾紫蓮很是慚愧地說。

她又從身上拿出一張電報稿,遞給路承周。

這封電報有點長,路承周足足看了兩分鍾,才在腦海裏將電報譯出來。

總部已經知道了早上發生的事情,也向路承周解釋了。

原本讓鄭問友暗殺路承周和金惕明,既是對鄭問友的一次考核,也是對路承周一種變相的保護。

畢竟有曾紫蓮在,路承周可以提前知道鄭問友的計劃,從而輕而易舉的射過暗殺。

路承周的計劃,也證實了這一點。

然而,鄭問友在行動前幾個小時,才突然向總部報備。

當時戴立和毛善炎都不在,等他們看到電報時,大興日雜店門口的行動已經結束了。

行動失敗,戴立嚴厲訓斥了鄭問友,撤銷他海沽代理站長職務,同時調回總部述職。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自責也沒用,我們首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善後問題。再說了,我不也沒事麽。”路承周微笑著說。

作為一名成熟的特工,隻會從失敗中吸取教訓,而不會對失敗耿耿於懷。

鄭問友最大的問題,是擅自改變了計劃。

而且,他竟然還與陳白鹿親自到明城茶樓偵察。

偵察也就偵察,竟然被茶樓夥計看出了端倪,可見鄭問友辦事之粗心。

他的失敗是必然的,以前的成功,隻能說是僥幸。

其實,今天行動的失敗,與上次鄭問友強行在大光明電影院行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如果陳西根死在市區,他的案子不會交給金惕明。

金惕明沒有破案的壓力,也不會死盯著一點線索不放。

“鄭問友走了,海沽站由誰主事?”曾紫蓮問。

她希望路承周能回來,海沽站在路承周的主持下,每次行動不敢說都成功了,但人員出事的情況,鮮有發生。

“新的站長馬上會來,你要作好人員轉移工作,海沽站不能再有損失了,也損失不起了。”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我會安排的。”曾紫蓮點了點頭。

“不要再等了,馬上安排。除了人員轉移外,所有啟用過的聯係站,包括五十一號路26號的機關,全部停用。讓黃文買請假一個星期以上,林帆也是如此。我們要作好,被捕人員已經叛變的準備。”路承周沉吟著說。

“劉立峰已經在營救了,英國人都出麵了,日本人還能不放人?”曾紫蓮說。

“任何時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路承周嚴肅地說。

作為一名特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等於將自己的人頭,交到別人手裏。

“我馬上去辦,可是,鄭問友……”曾紫蓮猶豫著說。

“他已經不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了,從收到總部的電報開始,他就不再是海沽站的人了。”路承周冷冷地說。

鄭問友行事固執己見,又想表現自己,這是特工的大忌。

總部在電報裏,並沒有說起新站長的人選,隻說即日便到。

鄭問友接到總部的電報後,確實很沮喪。

他沒想到,自己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偷雞不著蝕把米,他承認自己確實有些急躁。

但總部撤掉他代理站長的職務,讓他很想不通。

行動失敗,自己有責任,下次改正錯誤就是嘛,怎麽能一棍子打死呢?

他這個代理站長,還沒轉正呢,就這樣走掉,實在太可惜。

鄭問友向總部發報,不想回去述職,他提出,可否去小站協助謝維漢做策反工作。

謝維漢一個人要策反一支部隊,就算人家真的反正,以後這支部隊怎麽管理?

如果隻是改一個番號,對ChóngQìng並沒有實際意義。

鄭問友的建議合情合理,總部很快回複,同意他去協助謝維漢。

同時,讓鄭問友不用做交接工作,即刻動身。

收到總部的回複,鄭問友雖然很心酸,但他還是收拾東西,準備去小站。

他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早上的行動,確實他應該負全部責任。

在行動時,其實他又接到了總部的一封措辭嚴厲的電報,讓他馬上取消大興日雜店的行動,必須晚上行動。

當時他還覺得,總部實在是瞎操心,白天行動,更有利於擊殺路承周。

行動時,他其實也在附近。

聽到手雷爆炸的聲音,他心裏還一陣歡呼。

可哪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令他瞠目結舌。

路承周隻是受了點輕傷,陳白鹿等人被捕,隻有方南生一人逃了出來。

鄭問友隨後問起了方南生詳情,得知憲兵分隊早有準備後,他才猛然想起,總部突然發來的電報。

顯然,海沽的事情,隨時有人向總部匯報。

並且,總部有另外的情報渠道,隻不過自己這個代理站長,毫不知情罷了。

他突然想到曾紅,這個女的情報組長,是不是不掌握著一些不為自己所知的情報來源呢?

或許,自己瞞著她,在大興日雜店行動,確實欠妥。

鄭問友坐在人力車上,望著街道兩邊的店鋪,不停往後倒退,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極致。

“就停在這裏吧。”鄭問友看到前麵有家小酒館,突然對車夫說。

這是愛丁堡道,已經快離開英租界了,鄭問友想,離開之前再喝一杯吧,留下自己最後的回憶。

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踏入這裏了呢。

其實下車的時候,鄭問友還猶豫了一下,自己下車喝酒,是不是不妥呢?

但他又安慰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海沽站代理站長,隻是謝維漢的助手,喝頓酒又算得了什麽呢?

鄭問友走進這家酒館,才到門口,突然就想轉身便走,因為他看到,有幾名穿著警服的巡捕在喝酒。

而對方也看到了他,鄭問友如果此時離開,反而會被盯上。

鄭問友暗罵自己多事,可事已至些,隻能硬著頭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