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第一步

回去的路上,川崎弘才向路承周問起了,他與張奉新談話的內容。

“張奉新還是有顧慮的,他擔心軍統的家法。這也是他為何想到香港才全麵合作,以及不與中國人接觸的原因。”路承周解釋著說。

“有皇軍的保護,他還用擔心安全麽?”川崎弘嗤之以鼻地說。

整個海沽都是皇軍的天下,**上百萬部隊都被打得落花流水,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張奉新?

“我也是這麽跟他說的。”路承周歎息著說。

“張奉新怎麽想的?”川崎弘問。

“他答應考慮考慮。”路承周隨口說。

“八嘎,他要考慮到什麽時候?”川崎弘怒聲說。

火柴既狡猾更謹慎,一旦知道張奉新沒回到ChóngQìng,馬上會全麵防範。

張奉新才走,他就把機關搬走,可見此人謹慎到了何種地步。

“張奉新需要的是安全感,他也害怕火柴的報複。要不,將他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路承周遲疑了一下,問。

“隻要有皇軍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川崎弘尖聲說。

路承周沒再說話,他知道川崎弘說得是氣話,等他氣消了,自然也就知道如何處理了。

果然,快到憲兵隊的時候,川崎弘突然說:“如果張奉新願意,可以去北京,他要是還害怕,可以去滿洲。”

隻要張奉新在皇軍控製的區域,就不怕他耍小聰明。

“如果這樣安排的話,張奉新肯定會積極配合。”路承周點了點頭。

“明天你再去勸勸他,你要告訴他,時間不多了。”川崎弘提醒著說。

如果軍統知道,張奉新與日本特務機關合作,他的情報會立馬失效。

如果張奉新不能配合日本特務機關,端掉軍統海沽站,所謂的十萬美金,定居香港,都將成泡影。

“嗨!”路承周躬了躬身,眼中露出狡黠的笑容。

今天晚上他與張奉新聊得很有限,張奉新的想法,他知道一些。

張奉新想回頭,路承周也願意給他機會,但是,他不會再無條件信任張奉新。

路承周在憲兵隊開車回到二十四號路15號後,依然將車子停在原來的地方。

然而,他剛進家門沒多久,門外卻響起了兩重三輕的敲門聲。

“你怎麽還沒走?”化裝後的曾紫蓮,等路承周開門後,迅速鑽了進來。

“暫時還不能走,晚上我見到張奉新了。”路承周低聲說。

“他果然叛變了?”曾紫蓮冷冷地說。

“他暫時還不算完全叛變,但昨天野崎的地址,確實是他提供的。劉立峰與鄭問友合作,暗殺我的行動,也是他告訴日本人的。”路承周低聲說。

“誰知道他下一步,會不會把你們出賣?”曾紫蓮擔憂地說。

她最擔心的,就是路承周等人的安全。

胡然蔚和吳偉,暫時都沒在憲兵分隊,就算張奉新出賣他們,也不用擔心。

可路承周不一樣,他既是海沽站的負責人,又是軍統最優秀的特工“火焰”,如果他出了事,實在太可惜了。

“所以隻能賭,你馬上給家裏發報,告訴他們,我準備與張奉新合作一回。如果成功,張奉新可以回到ChóngQìng。”路承周緩緩地說。

今天他向川崎弘提出,將張奉新轉移到北京或者滿洲,就是給張奉新投靠逃跑的機會。

在海沽,張奉新周圍時刻都有日本人保護。

這些日本人,名義上是保護,其實也是監視。

“如果失敗了呢?”曾紫蓮突然問。

“張奉新還是不想當漢奸的,如果有機會,他也願意回ChóngQìng。”路承周緩緩地說。

張奉新是老軍統,在軍統的資格非常老。

這幾年,又頗得戴立信任,要不然也不會派他來海沽當站長。

如果張奉新回到ChóngQìng,依然會被軍統重用。

可是,如果張奉新給日本人賣命,他必然會遭到軍統無窮地暗殺。

就算他躲到香港又如何?軍統在國外都設立了辦事機構,香港辦事處,早就成立了。

張奉新就算到了香港,也未必真正安全。

今天晚上,路承周與張奉新,隻是簡單的交流了一下。

畢竟川崎弘就在隔壁,路承周也擔心房間有竊聽設備。

而且,此事他也沒向總部匯報,有些話不能向張奉新說。

“你忘記自己的身份啊?你的安危,可不僅僅關係到個人,還有我們,整個海沽站之安危,全部係於一身。”曾紫蓮焦急地說。

“如果我走了,海沽站的力量雖然保住了,但依然是慘敗。有機會打個翻身仗,為什麽不賭一把呢?”路承周問。

“你一向不是小心謹慎的麽?”曾紫蓮說。

“我之所以留下來,也是經過認真分析的。看似危機四伏,實則問題不大。明天我跟張奉新見過麵後,吳偉和胡然蔚應該都可以回來了。否則他們突然請假,金惕明說不定會懷疑。”路承周拿出紙和筆,當關曾紫蓮的麵,寫著電碼。

今天的電報有些長,路承周不但要向總部匯報,他與張奉新談話的情況。

同時,路承周也要匯報自己的計劃:協助張奉新逃脫。

至於將金惕明誣陷為“火柴”,路承周覺得不妥。

如果當時陳白鹿和劉軒、袁慶元,被捕後假意投降,或許能給金惕明致命一擊。

要除掉金惕明,隻能通過其他辦法。

路承周相信,隻要時刻準備著,一定會找到機會的。

“對了,劉立峰很固執,他覺得不應該離開,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英租界。”曾紫蓮突然說。

下午她去勸了劉立峰,但固執的劉立峰,並不同意離開。

哪怕曾紫蓮表明,她是軍統的人,劉立峰也不願意離開。

劉立峰是無黨派人士,他正直無私,極其愛國,對日本人的暴行,早就痛恨不已,早就想表明自己的態度,又怎麽會在卸任後就搬走呢。

如果他現在搬走,豈不是告訴別人,他怕了日本人?

在劉立峰看來,骨氣比性命更重要。

“日本人雖然不敢對他怎麽樣,但說不定會指使手下的流氓特務去騷擾他。為安全起見,還是離開的好。他這樣的警察人才,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路承周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