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承諾

中山良一希望,能讓警務處配合憲兵分隊,將英租界的抗日分子一網打盡。

哪怕他一點也不會水,也租了條船,送他上下班。

“中山先生,這樣的天氣,還是待在家裏比較好。”路承周提醒著說。

租界都被淹了,警務處的英國人,一天最多也就是來打個轉。

像中山良一這樣的顧問,一大早就來警務處,實在不多見。

“在家裏怎麽替天皇分憂?在家裏怎麽打擊抗日分子?承周,軍統日益猖獗,我們任重而道遠。”中山良一鄭重其事地說。

路承周被開除,是因為山口靜夫殺了英國人,憲兵分隊表麵的勢力,隻能撤出警務處。

加上憲兵分隊被燒毀,目前的憲兵分隊,正處於低潮期。

“嗨。”路承周低聲應道。

中山良一這種人,哪怕要死了,也想著要為天皇盡忠。

路承周離開警務處後,徑直去了康伯南道20號。

他從小在海河邊玩大,水性很好,自己駕了條小船,在租界內自由穿梭。

康伯南道20號已經被臨時選為英租界憲兵分隊的辦公地點,租界發了大水,幾乎所有的一樓都被淹,最深的地方達到三米,這個時候也不適宜尋找新的辦公地點。

隻是,幾十人擠在康伯南道20號辦公,非常之擁擠,除了川崎弘有單獨的辦公室外,其他所有人,都擠在一起辦公。

比如說情報一室,就與電訊室當了鄰居。

憲兵分隊中,情報一室的人員最多,要不是路承周將他們其中一半以上派了出去,恐怕康伯南道20號都擠不下。

路承周經過電訊室時,看到他們正在調試機器。

雖然租界斷了電,電話也很難打通,但並不妨礙使用電台。

如果沒電的話,電台可以借助幹電池收發報的。

“你是新來的吧?”路承周看到林帆站在門口,顯得尷尬又拘謹。

自從山口靜夫“請君入甕”的行動失敗後,林帆就被拋棄了。

“你好,我是林帆,電訊室的。”林帆聽到路承周的話,連忙朝他鞠了一躬。

之前山口靜夫把林帆當成寶,所有人都不能接觸。

現在,林帆被分到電訊室,雖然也跟劉井華是副主任,可他連電台都不能碰了。

山口靜夫嚴重懷疑,自己的計劃之所以失敗,與林帆有很大的關係。

“你是軍統過來的?”路承周問。

情報一室的人,大多是從軍統投降過來的,這些人在憲兵分隊的地位最為低下。

“鄙人原來是軍統海沽站的電台台長。”林帆說。

“電台台長?”路承周上下打量了林帆一眼,沒再說話。

川崎弘的辦公室在最裏麵的房間,雖然位置不是很好,但在那裏,能盡量保證辦公室的安靜。

“川崎隊長,林帆怎麽還在電訊室?”路承周見到川崎弘的時候,山口靜夫也在。

“難道你想讓他去情報一室?”山口靜夫不滿地說。

林帆是他抓獲的,也一直為他做事,不能讓給路承周。

“我隻有覺得,請君入甕的計劃,之所以失敗,林帆也有很大的責任。”路承周緩緩地說。

“比如說?”川崎弘突然問。

“作為海沽站的電台台長,他對海沽站的情況更是清楚不過。可是,為何我們的行動還會失敗呢?”路承周緩緩地說。

“你的意思,此事跟林帆有關?”山口靜夫詫異地說。

行動失敗,他臉上挨足了耳光。

野崎的死,更是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山口靜夫目前最想幹的,是抓到火焰,滅掉軍統海沽站。

然而,事實上他對海沽站的情況一無所知。

川崎弘上任後,多次問起他的工作計劃,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有一點,海沽站在行動前,已經與ChóngQìng聯係上。我們收到ChóngQìng的所有回複,都有可能是軍統的計謀。”路承周緩緩地說。

在花園憲兵隊,他聽山口靜夫詳細介紹了“請君入甕”的計劃,事情又發生了這麽久,完全可以得出這樣的分析。

不管林帆叛變的原因是什麽,這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我早就應該想到,以火焰的精明,不可能沒有備用電台的。”山口靜夫喃喃地說。

“把林帆處理掉吧。”川崎弘突然說。

不管如何,林帆都不能留了。

而且,槍殺大光明電影院觀眾,也需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林帆既是中國人,又被憲兵分隊放棄,自然成為向警務處交待的最佳選擇。

“他可能還會有用。”山口靜夫說。

“川崎隊長,可以將他交給我來處理。”路承周突然說。

這種事情,他是願意幹的。

“可以。”川崎弘點了點頭。

不管林帆還能做什麽,再留著他都沒必要。

況且,鄒靜已經自殺,一旦林帆知道這一點,隨時都會被與憲兵分隊分裂。

“我也想去看看,畢竟之前我答應過,要讓他與鄒靜永遠在一起。”山口靜夫突然說。

“山口先生,鄒靜是不是埋在隔壁的後花園?”路承周問。

“不錯。”山口靜夫笑了笑。

從康伯南道20號到康伯南道22號,雖然隻是一牆之隔,但院牆內的水深超過了一米,過去是需要坐船的。

林帆不知道,為何路承周和山口靜夫要帶他來這裏。

康伯南道22號的後花園,也大多被淹了,隻剩下一點小土堆。

“路先生,山口先生,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林帆從上船的那一刻,心裏就感覺不妙。

山口靜夫的請君入甕行動失敗,野崎被殺,憲兵分隊被燒毀,這一切都跟他有關係。

然而,林帆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確實是真心為日本人做事的。

行動失敗了,跟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

如果一定要有負責任的話,山口靜夫應該負最大的責任。

“山口先生是不是答應過你,以後讓你與鄒靜永遠在一起?”路承周緩緩地說。

“不錯。”林帆看著路承周的臉色,原本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聽到路承周的語氣,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現在可以兌現承諾了。”路承周掏出槍,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