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會議精神

每一張照片,路承周都看得很仔細。

照片裏的每一個人,他都要細細端詳。

以前在寧園活動過的,盡量不能出現正臉。

出現正臉的,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人。

驀然,路承周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側臉。

準確的說,這張側臉,隻能看到三分之二,因為還有三分之一,被其他人擋住了。

路承周拿出放大鏡,仔細看著照片中的側臉,這個穿著長衫的年輕男子,怎麽看怎麽像何賀。

路承周馬上翻看其他照片,想找一個正麵照片。

可惜的是,路承周當時沒有站在遊行隊伍前麵拍照,大部分拍的都是側麵照。

路承周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個人應該就是何賀。

這麽大的事情,何賀關注是正常的。

作為海沽站的情報組長,如果何賀對這場聲勢浩大的學生示威遊行不聞不問,那才有問題。

可是,何賀竟然參與其中,這就耐人尋味了。

如果何賀僅僅是冒充進步學生,主動參與遊行隊伍,倒也不算什麽。

畢竟,參加遊行的人員,來自全市。

絕大部分是學生,還有一部分是自發加入的愛國市民。

何賀加入遊行隊伍,趁機接觸這些進步學生,也不算什麽。

但怕就怕,何賀已經打入了學生內部,問題就嚴重了。

雖然隻有三分之二的側臉,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可路承周還是第一時間,向李向學匯報了。

路承周與何賀同學一個月,可以說與他朝夕相處,也隻能說有些熟悉。

“你確定這是何賀?”李向學仔細看著路承周放大的照片。

照片越放大越模糊,李向學望著這張沒有什麽特征的側臉,覺得就算記住,也沒什麽意義。

“九成吧。他現在是海沽站情報組長,完全有可能潛伏在進步學生當中。”路承周擔憂的說。

“但你不要忘了,何賀是剛從外地來的,他怎麽融入學生當中?聞健民想打進去,都顯得格格不入,難道何賀能瞞天過海?”李向學搖了搖頭。

“何賀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他對情報業務和科學偵察很有研究,切不可大意。”路承周提醒著說。

何賀雖然比呂恩普年輕得多,但他受過專業訓練,這是半路出家的呂恩普,所無法比擬的。

到年底,海沽市學生抗日救國聯合會解散,成立了海沽學生聯合會,在市委的領導下的,法商學院的肖殿榮,建立了學聯黨組,並擔任書記。

1936年元月,在黨的領導下,北平海沽兩地學生,利用寒假之機,組成“南下擴大宣傳團”。

分別由北平、海沽兩地出發,深入河北省農村進行抗日宣傳。

元月2日,北洋、法商、匯文、南開等校學生,沿途過北倉、漢溝等村,向廣大群眾作抗日救亡宣傳。

南下抗日宣傳團離開後,路承周向劉有軍匯報時,很是遺憾的說,應該趁機加入這個宣傳團。

“你目前的重心,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至於**,可以暫時放一放。”劉有軍緩緩的說。

這種公開的活動,就算有**參與,路承周也很難接觸到。

再說了,他之前接觸到的肖殿榮、程瑞恩等人,很有可能就是**。

隻要路承周與這些人還保持聯絡,以後就有的是機會。

況且,何賀那邊已經有所進展,他能接觸到**,也就無需路承周提供這方麵的情報了。

“是。”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日軍不斷增兵,近期幾次在海光寺舉行軍事演習,同時大肆走私,對華北進行經濟掠奪。

野崎近期的任務中,主要也是注意國民黨軍隊的調動情況。

針對這些情況,**其實也有應對措施。

早在1935年12月,**中央在陝北瓦窯堡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確立了建立全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方針。

會議之後,中央再次派出代表,來北方局指導工作。

等到海沽地下黨,知道會議詳情,已經是1936年的3月了。

路承周沒辦法參加北方局的會議,更加不會知道會議的內容了。

“去年12月17日至25日,中央**在瓦窯堡召開了政治局會議。會議討論了全國政治形勢和黨的策略路線、軍事戰略,通過了《**中央關於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確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新策略。”李向學在接頭地點,低聲向路承周傳達瓦窯堡會議精神。

瓦窯堡會議分析了當今政治形勢的特點,認為日本帝國主義“正準備吞並全中國,把全中國從各帝國主義的半殖民地,變為日本的殖民地。”

為此,一切不願當亡國奴、不願當漢奸的中國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向著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漢奸、賣國賊,展開神聖力的民族戰爭。”

會議認為,民族革命的新**,推醒了工人階級和農民中的落後階層;廣大的小資產階級和知識分子,已轉入革命;一部分民族資產階級,許多鄉村富農和小地主,甚至一部分軍閥,也有對革命采取同情中立的態度,甚至有參加的可能。

因此,最廣泛的反日民族統一戰線,不僅應當是下層的,也應當包括上層的。

“黨的策略是,發動、團結與組織全中國全民族一切力量,去反對當前主要的敵人:日本帝國主義和南京政權。”李向學沉吟著說。

“按照會議精神,我恐怕會成為黨爭取的對象了。”路承周苦笑著說。

路承周在英租界當巡捕,與漢奸隻有一步之遙。

“中央代表傳達貫徹中央瓦窯堡會議精神,以後白區的工作路線,將會徹底改變。我黨目前的主要任務,是在社會上層各界開展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李向學緩緩的說。

“我的具體任務呢?”路承周問,他的身份和職務,都決定了,不能公開抗日。

特別是野崎公館,如果知道路承周是抗日的,他以前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不說,路承周還會有生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