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氣炸天

齊宸靖在書房裏和任時年議了半天的事,回到屋裏,見仍然隻有張嬤嬤帶著曇哥兒在玩耍。

他皺了皺眉頭,“王妃呢?”

端了茶水進來的姚黃答道:“王妃還在擺弄那幾盆花呢。”

這都幾個時辰了?竟然還在研究。

這個倔丫頭!

齊宸靖搖頭,又覺得心裏熱乎乎的。

“可不是,折騰了一下午了,”姚黃想起王妃下晌的忙碌,也覺得佩服,“一會兒讓荷葉給她找容器,一會兒又讓給她弄水,又吩咐去找盆鈴蘭,就是奴婢,也接到吩咐,去找了隻貓送了進去。”

姚黃納悶,不知道王妃這是在弄什麽?

莫非是有所發現了?

齊宸靖心中一動,正要出去尋她,就見康妍一頭衝了進來。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康妍激動的拉著齊宸靖的衣裳,“我可以進宮去為你申辯了。”

明天就是初八了,已經開了朝,早上大臣們已經開朝議事了。

“明天一早,咱們就大大方方的從城門口入京,然後你去宗正府,我先進宮去申辯。”

齊宸靖名義上是先皇托夢進的京城,而她是年前就悄悄進了京,所以明天早上,他們必須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京才合理。

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齊宸靖咪了咪眼。

吩咐張嬤嬤將曇哥兒抱下去,屋裏隻剩下了他們夫妻二人。

“坐下來慢慢說。”齊宸靖拉著康妍坐下。

康妍將自己折騰了一下午的結論細細說與齊宸靖聽。

屋裏便隻餘康妍清脆的聲音。

“這麽說,這些花應該是早就有人在暗中培育了,然後想辦法在康家的花運往京城的時候的路上想辦法替換了。”聽完康妍的話,齊宸靖凝眉思索,“這些花應該也不會是在太遠的地方培育的,最好是在康家的花運送路上固定的休息地點附近,這樣也方便他們替換。”

康妍沒想到齊宸靖一下子想了那麽遠。

她在花房鼓搗了一下晌,終於弄明白了那些花是怎麽回事,便急匆匆的來找齊宸靖,至於其他的,她還沒來得及思索。

現下聽齊宸靖如此說,康妍也細細思索起來。

“嗯,你說的沒錯,康家的花從麻城府運往京城,一路上會在兩個地方休息,一處是在信陽府,一處是在通州。”

麻城府到京城,千裏之數,將花從麻城府運到京城,還要保持花草優美的姿態,頗為費事,一路上要有養花師隨行,每天根據花的實際情況噴灑營養液,或者采取其他措施,所以路上會設有休息的地方。

信陽府差不多在麻城府和京城中間,在此處休息兩日,所有花要全部檢查一遍,並噴灑營養液,保持花的姿態。

而快到京城的時候,因為進京就要送進宮或者各位大臣府邸,所以花必須要有開的正盛的姿態,所以在距離京城最近的通州休息三日,以便讓養花師細細調理花草。

通州距離京城最近,所以便將休息點設在了此處。

想到通州,康妍突然想起陳逸康。

“之前老王和我說,自去年冬月裏,皇上曾先後派了幾批人去了通州,他曾派人留意過,卻沒發現什麽異常,也就沒在意此事,直到他年前發現那些人突然少了一大半,才又引起注意,我聽了以後,覺得很不安,就拜托六表哥走一趟。”

“按說通州到京城也就是一日的路程,六表哥已經去了有六日了,卻還是沒有消息,”康妍的臉色有些白起來。

剛開始出事的時候,她還曾擔憂過陳逸康,這兩日她的注意力都在毒花上麵,倒把這件事混忘了。

“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吧?”

齊宸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逸康的身手很好,且他身邊也一直有護衛,應該不會有事的,耽擱這麽久,或許是有什麽發現。”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再抽派四個人去通州接應他,別擔心。”

齊宸靖這次回來隻帶了剩下的鷹衛,他們兩個身邊目前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人手不足,隻能抽出四個人去找陳逸康了。

隻能這樣了,康妍歎氣。

“現在想來,最有可能被替換花的地方。”齊宸靖又回到先前的話題。

皇上派了那麽多人過去,一定是有什麽安排,也許就是安排人在暗中養毒花,再等康家的花到通州之後,替換掉康家的花。

康妍也想到了此處,“可惜我們此刻沒有證據,希望六表哥能找到證據,並盡快回來。”

歎了口氣,康妍依在齊宸靖肩膀上,默默的祈禱明日能一切順利。

片刻,康妍歎息,“現在你受先皇托夢回京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遍京城了吧?”

齊宸靖攬著康妍,嘴角閃過一道譏誚的笑意:“兩個時辰前,六百裏加急已經進了城門,現在老王應該已經將安王等候覲見的奏折遞進了宮裏。”

“砰,啪”奏折被砸在了地上,發出醫生沉悶的聲響。

“好一個齊宸靖,竟然敢違抗朕的聖旨!”扔了奏折,尚不解恨,皇上氣呼呼的又將手邊的茶盞砸了出去,摔了個粉碎。

茶盞破裂的清脆聲音讓他皺了皺眉頭,隻覺得心裏更加的煩悶。

丁剛揮了揮手,便有小太監上前輕手輕腳的將破裂的茶盞收拾了出去。

“皇上息怒,這安王果然狡詐,隻是,皇上派禁衛軍去皇陵的目的就是要將他押解回京,如今他既然自投羅網,這對皇上來說,豈不是更好?”

他是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更是他的心腹,丁剛的話,皇上還是能聽進去一兩分的。

隻是,這次皇上的怒火有些高漲,“可你看看這六百裏加急文書和奏折上說的是什麽話?先皇托夢,這分明就是推脫之詞!”

“先皇都已經駕崩多年,怎麽早不托夢,晚不托夢,偏偏這個時候托夢?”

“朕看這就是齊宸靖的計策,他在跟朕耍無賴嗎?狡詐如狐,竟然敢借用先皇的名義,簡直是侮辱先皇!”

“.....居心叵測的賤種!”

“朕要斬了他!”

丁剛等著皇上狠狠的罵了一通,出了心口的惡氣之後,才慢慢的勸道:“皇上說的是,他這是侮辱先皇,當治他忤逆之罪。”

皇上的麵色才漸漸緩和下來。

想起齊宸靖奏折中說的有重大事情要在朝會上申辯,臉上不禁漾起一抹冷笑,“敢假借先皇名義,重大事情,分明是想在朝會上洗脫罪名。”

“他倒是想的美,”皇上皺眉看向丁剛,“這件事可有留下什麽首尾?通州那邊沒留下什麽痕跡吧?”

丁剛搖頭,“臣親自帶著燕衛和影衛的人處理的痕跡,知情人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臣離開通州的時候,還將影衛的首領留下,盯著將那邊清掃幹淨了才可以回京。”

影衛就是皇上按照從福韻大長公主手上拿到的訓練方案重新訓練出的暗衛,因為一直想得到鷹衛,所以皇上給新的暗衛隊起名為影衛。

“再說,這件事,我們做的一直很隱蔽,臣自信並沒有露出任何馬腳。”丁剛信誓旦旦的保證。

丁剛跟了他這麽多年,做事向來細致謹慎,皇上還是很放心的。

“朕倒要看看齊宸靖這次怎麽脫罪?”

“他不是要上朝申辯嗎?那就讓他來,朕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定他的罪。”皇上看著丁剛,囑咐他,“朝會上一定要安排好。”

“皇上英明!”丁剛躬身,“朝中那麽多文武大臣中毒,現在對安王恨的那是咬牙切切齒,明天見了安王估計撕了他的心都有。”

皇上見丁剛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翹了翹。

隻要聯絡好朝臣,明天定下齊宸靖的罪不成問題。

“明天派人仔細盯著他們進城,他既然敢進城,手上肯定有什麽證據,你們給朕盯緊了,一旦發現有什麽證據,就立刻給朕毀了。”

丁剛應聲是,準備下去安排。

殿門口卻進來一個小太監,快步走到丁剛門口耳語一番。

丁剛的麵色頓時古怪起來。

“何事?”皇上眉頭打了個結,看向丁剛。

丁剛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皇上此刻的心情可稱不上愉悅,要是聽完他剛得到的消息,估計要氣炸了。

“有事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見丁剛不語,皇上沒好氣的斥責道。

丁剛抿了抿嘴唇,才斟酌著開口,“也不是什麽大事,皇上聽聽就算了,是外間又在謠傳。”

謠傳?皇上想起上次還未平息的皇太弟的言論,“這次又謠傳什麽?又是那些閑人在背後嘴碎?”

上次的謠言,他讓影衛調查了一圈,發現最後的結論都是指向宮中,杖殺了幾個宮女,太監後,宮裏的謠言方才平息下來。

不知道這次又在傳什麽,皇上心裏暗恨。

丁剛小心翼翼的覷著皇上的神色,說話也就更加小心了些,“不過是些嘴碎之人,說,說什麽,皇上有可能,有可能不是先皇的血脈。”

後麵幾個字聲音特別小,丁剛幾乎是縮著脖子說的。

皇上卻聽的很清楚。

“哐當”一聲,皇上這回是直接將旁邊的小幾一腳踢飛了出去,砸在了門上,又滑落在地上,發出幾聲連續的聲響。

在廊下侍立的小太監後退一步,嚇的縮起了脖子。

殿內的丁剛也嚇得噤口不言。

不管皇上怎麽發火,宮裏同時氣炸天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將這個小崽子給哀家抱的遠一點,哀家不想再聽見她哭嚎。”太後尖銳的聲音從殿內傳出。

立刻便有宮女走向旁邊的屋子裏,不多時,伺候大公主的嬤嬤便抱著一個繈褓內大公主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大公主自從出生後,太後便抱到了自己宮裏,說“.....是個可憐得孩子,哀家先養著吧,好歹能護著她些。”

或許是出生便喪母,才出生不足十天的大公主睡眠不太好,時常閉著眼睛哭泣,惹得太後很是厭煩。

此刻太後心裏怒火如熾,聽見大公主的哭聲,更是煩悶,便連聲的叫嬤嬤趕緊抱走。

直到聽不到嬰兒的哭聲了,太後才恨恨的拍了拍幾案,咬牙切齒,“一定是齊宸靖那個小賤種散播的消息,他這是在動搖民心。”

孫忠應聲是,他在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也猜測是安王故意放出的風聲。

“這個賤種,皇上這次設下這麽大一個局,他竟然還敢往京城來。”太後罵齊宸靖。

皇上設的局,在皇後葬禮前夕,她就知道了,因為皇上還需要她配合著演戲。

當時她也覺得皇上這個計策不錯。

若是齊宸靖不服拘捕,當場反抗,便可以給他冠以謀逆之名逼反他,從而名正言順的絞殺他。

若是齊宸靖隨著禁衛軍進京,那麽等待他的也就是各種定罪的證據。

總之,這次一定要讓齊宸靖死!

“先皇的托夢,他可真敢說,這種理由都敢拿出來用!”太後重重的冷哼一聲,“笑話,哀家一個字都不信,那個冤家死了那麽多年,連哀家都未托過夢,怎麽會給他一個賤種托夢,哀家不信。”

這件事孫忠不予置評,在他看來,不過是安王為求自保的手段罷了。

“不過,空穴不來風,齊宸靖既然敢散播這種謠言,或許是掌握了什麽證據,或者聽到了什麽風聲。”太後擰著眉頭思索著。

當年的事情她自認處理的很幹淨,知情的人現在除了孫忠,應該都已經死幹淨了。

“當年參與此事的那些人,可有什麽遺漏的親屬沒有?”她琢磨著可能的漏洞,看向孫忠。

當年的很多人,都是孫忠親自處理的。

“沒有。”這一點孫忠很肯定,“所有知情人都是屬下親自滅的口,活著的親屬,屬下也找人試探過多回,發現有一點知情苗頭的,就立刻誅殺了,剩下的人都是不知情的,他們應該查不到什麽。”

太後搖頭,“凡事謹慎些為好,你親自去,將那些活著的人再核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齊宸靖的人找過他們,必要的時候,”

太後頓了頓,眉眼變的無比的冷厲,“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