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殺人立威

呂夷簡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郢國公你想的那樣,而是老夫猜測,這麽多錢到廣南西路,很大原因是衛王把自己的那一份錢拿到廣南西路用。如果衛王不在廣南西路,甭說這響商的錢是用在廣南西路,還是用在大宋身上,該少多少,還是少多少!”

“施恩軍伍!趙禳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張士遜不滿的說道。

呂夷簡臉上閃過一抹疑惑,旋即化作一抹堅毅,說道:“據說是想攻打安南,不過老夫也摸不透衛王的想法,琢磨來琢磨去,決定把他調到朝廷這裏來。有官家在上麵壓著,有我們在邊上看著,就算他真的有謀反的心思,也管教他翻不出什麽浪來!”

“嗯,呂相公做的沒有錯!隻是為什麽不把這事情揭露到官家那裏呢?他趙禳施恩於軍伍,隻要官家知道了,定然要他趙禳不死也脫層皮。何必如此麻煩的防備呢?民間有句諺語老夫覺得很對的,隻有千日做賊的,那裏有千日防賊的呢?又有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如果把此事告知於官家,豈不是更善哉?”

呂夷簡苦笑道:“郢國公的話,老夫怎麽可能沒有想到呢?隻是這些全是老夫的猜測罷了!”

“那廣南西路轉運副使王冉波乃是呂相公的世交之子,他既然可以給到你這些情報,再用一把力,應該可以得到一些證據吧?就算不是鐵證,也足夠叫官家生出疑惑之心!”張士遜認真的說道。

呂夷簡想了想,說道:“郢國公的話,老夫雖然沒有嚐試過,但想來拿到一些罪證並非是難題。隻是郢國公可是記得老夫方才說的話,這廣南西路到汴梁城。哪怕是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得兩個月的時間,而取罪證自然不可能快馬加鞭了。快的也要三個月。這中間隔了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衛王做很多事情了!而且這還是第一次取證。第二次呢?第三次呢?拖下去,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此一來非但無功而返,還打草驚蛇!當然也許會讓官家生出忌憚之心,但也更可能因為感覺我們冤枉了衛王,而對我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子生出不信任的想法。”呂夷簡一臉為國為民的樣子,實際上他方才的理由。最重要的就是怕宋仁宗對他生出不信任的想法。畢竟為了趙禳一個人,把自己賠了出去,那豈不是虧大了?

呂夷簡那些想法,張士遜也知道幾分。隻是真的叫他去做這樣的事情,他何嚐沒有呂夷簡那樣的擔心呢?誰人沒有私心的呢?

在沉默中,兩人有些尷尬的出了西華門,相互拱手客套:“告辭了!”

別的官員回京為官,不敢說做人小心翼翼。最少也剛剛開始的時候做人做事都低調一些。不過這條常規在趙禳身上,卻是找不到一點的蹤跡。

第一天趙禳就高調來到樞密院。

怎麽個高調法兒呢?

別的官員是坐轎的,趙禳不是,直接是士兵開路,不是那種穿著禮儀服的士兵開路。而是六名連人帶馬都頂盔摜甲的鐵甲騎兵開路。雖然沒有高舉肅靜、回避的木牌子,但看那殺氣騰騰,一副冷森森樣子的鐵甲騎兵,汴梁城的百姓那裏還敢不讓路呢?

趙禳則是騎著闕月烏騅馬,他倒沒有頂盔摜甲,盔甲這玩意可是好幾十斤重的,帶著這樣的玩意辦事,不累的你半死,也得累的你夠嗆。

趙禳可沒有自虐的想法,他隻是穿了一件緊身武士服,腰間掛了一把樸素的長劍,頭上簡單的戴了一頂無翼烏紗帽。

看門的小吏見了這麽一行人,還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叫了十多名駐守在樞密院的禁軍來,這才敢迎上來。

“你們是什麽人啊!不知道這是樞密院嗎?頂盔摜甲的,想造反嗎?”小吏撐著腰,氣憤填膺的唾液四濺。

幾名鐵甲騎兵用冷冰冰的目光一看過去,那小吏登時萎了,後麵的話不敢說出口了,不過扭頭看了自己身後十多名人高馬大的禁軍士兵,登時又來底氣了。“幹什麽!居然敢瞪爺爺我,看來是想造反了!連京城的規矩都不知道,爺爺我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哦!是那個想當我爺爺啊!”趙禳驅馬出列,冷冰冰的看著那小吏。

樞密院是什麽地方啊?大宋的國防部,天下武將想升職、拿裝備、拿告身文書,都得往這裏來。而看門的小吏別看品階低,但油水可是豐厚得緊。同樣是來求升職的,隻要你給錢足夠了,這小吏就可以讓你後來而先見選官的官員。

能夠得個第一個見麵的機會,豈不是升職更加好一些了嗎?

還有你如果想拜訪某個官員,這小吏給你使個陰的,專門在那官員心情不好的時候遞門帖。你還能夠拜訪到這官員嗎?更別說想辦成事情了。

故而這小吏平日是囂張習慣的了,聽了問話,不假思索的喊道:“就是你爺爺我!”

“很好,居然敢當本王爺爺啊!還是個不怕死的人,拿下!”趙禳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一雙英姿勃勃的雙目閃爍著熊熊燃燒的怒火。實際上趙禳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憤怒,他之所以要這樣做,一方麵是立威,另外一方麵是想把樞密院的一些陋習廢了。

堂堂樞密院,官僚氣息居然如此的濃重,這還是辦事幹淨利落的軍隊應該有的嗎?上麵的樞密院都這樣,下麵的軍隊豈能不官僚習氣重呢?

就算配備上再好的裝備,宋軍戰鬥力也不會強的到那裏去。畢竟就算拿著神兵利器,也是要靠人來運用的啊!

不說遠的,就說現在的執政黨,當初是什麽裝備?小米加步槍,說白了就隻是有步槍和子彈。某黨是什麽情況?上有飛機,下有坦克,後有大炮。前有自動步槍,有著世界第一強國支持。結果怎麽樣,不必多言了!

那小吏還不知道事到臨頭。冷笑道:“你想幹什麽!敢捉我,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你一個在外麵戎邊的賊配軍還敢在京城撒野?來人。把他捉起來!”

那些禁軍中帶頭的押隊卻的臉色一僵,別人不知道趙禳也就罷了,他可是知道,因為他曾經在皇宮中當值過一段時間。豈會不知道自小,便是皇宮中的風雲人物怪王爺、趙閻王呢?

他的幾名手下還不知道情況,平日這小吏得了好處,也不獨食。他們多多少少也吃到一點湯水。聽了他的話,自然不好意思這個時候當木頭人了。而且他們也有著一副不忿,這些外麵來的賊配軍,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居然還敢撒野?

這是京城士兵對於外地士兵的藐視,事實上這種歧視那裏都有,城市人大部分都打心眼的看不起鄉下人。平日這種想法沒有錯,隻是也得看對象啊?

那押隊一見幾名手下準備動手,那叫一個嚇的魂飛天外啊!

兄弟。你知道他是誰嗎?衛王千歲啊!

當下押隊連忙喝道:“幹什麽!還不站住!”

小吏扭過頭,看著押隊,禁不住有些氣急敗壞。“老齊,你這家夥是翻臉不認人了?平日裏吃我的少嗎?現在居然敢袖手旁觀?你這家夥還是人嗎?”

老齊顧不上被那小吏掀自己老底了,連忙單膝下跪道:“小人拜見衛王千歲!”

這話一出。那叫一個晴天霹靂,甭說的小吏了,連邊上的百姓和準備拜訪樞密院各位大佬的外地將官都大吃一驚。這就是衛王千歲?怎麽不坐轎的?而且也不打旗牌的?

幾名王府侍衛這個時候翻身下馬,徑直走過去,反手就把那小吏捉了起來。

小吏吃痛之下,這才回過神來,臉色蒼白得可怕。“饒命啊!王爺啊!小人不知道是你老人家啊!你繞了小人吧!就當小人放了一個屁啊!王爺,饒命啊!”

“殺!”趙禳冷酷的說道。

附近的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怔,這……這是殺人?

外地的將官不是沒有殺過人,甚至有的人還雙手鮮血淋漓的。隻是這可是汴梁城,天子腳下啊!而且審都沒有審,就殺了一個小吏!這小吏再怎麽小,也算得上的官府的人啊!

他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府侍衛已經動手了。在趙禳的訓練下,王府侍衛骨子裏麵已經刻入紀律、服從命令這幾個字,一人拔出腰刀,在小吏驚恐的慘叫聲中,一刀紮入那小吏的喉嚨中。

小吏的慘叫聲戛然而止,鮮血在嘶嘶聲中,灑出三尺遠。

汴梁城的百姓什麽時候見過如此血腥的一麵呢?圍觀的百姓紛紛驚叫著,官員也好不到那裏去,不過城府深沉一些,沒有把心中的恐懼完全暴露出來。隻是他們的臉色也不好看,不是一臉慘白的,就是目光飄忽。

老齊心中隻是有一個感覺,自己會不會也死的?

趙禳卻沒有理會這些禁軍,而是揮了揮手,道:“下次別這樣了!”

附近的百姓、官員心中都湧出古怪的感覺,別這樣?大哥,可是你下令殺人的啊!

結果趙禳後麵的話,讓他們之間崩潰了。趙禳一本正經的說道:“殺人就殺人了,把血弄的一地都是,在這樞密院門口,成何體統啊?下次捅心髒就好了,要不就拉到小巷子裏頭殺了!”

幾名王府侍衛被訓的唯唯諾諾。

官員們卻真心感覺崩潰了,“殺人就殺人了,把血弄的一地都是,在這樞密院門口,成何體統啊?”衛王這話誰都可以說,你卻不可以說,下令殺人的可是你啊!你怎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啊?太坑爹了!不,祖宗都給坑了。

“進去吧!”趙禳掃了附近的官員一眼,翻身下馬,把馬鞭往後一拋。自然有親兵借助,至於闕月烏騅馬也有專人負責照料。

趙武陽看了那些被小吏找來的禁軍士兵一眼,冷冰冰的說道:“你們把屍體和鮮血都收拾一下!”

老齊他們還能夠怎麽樣?反抗?甭說這鮮血還沒有幹透,他們沒有這個膽子,光是官職,趙嬴武就足夠超越他們幾條街了。

趙禳這個時候側過頭來,說道:“對了,這堂堂樞密院設什麽看門的小吏的,一律按照先來後到,到裏頭稟報。如果給本王知道,誰敢收受好處!哼!自己低頭看一看,再掂量一下,是自己的脖子硬一些,還是本王的刀鋒利一些!”

“是!是!小的那裏敢呢!都遵照王爺的命令來!”老齊一幫禁軍士兵,哭喪著臉說道。日後還敢不敢就不好說了,但今天他們那裏還敢有小心思呢?趙禳殺人立威,那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還有那個家夥有膽子,在這個時候頂風作案的?

也不管附近官員也異樣的目光,趙禳徑自大踏步的走入樞密院。這個時候,趙禳才發現一個很嚴肅也很嚴重的問題,自己……自己是第一次來樞密院的……呃!這路怎麽走啊?

隻是問路的話,會不會把自己剛才的威風凜凜的形象給敗了呢?哎呀,糾結啊!

趙禳還沒有糾結完,那頭卻見到一個熟人從樞密院裏頭出來,前呼後應的一大幫人。不是別人,正是擔任三司使的同事,兼任知樞密院事的晏殊。

他其實一般不是在樞密使那裏的,而是在三司使那裏。隻是夏守贇已經準備去陝西了,自然兼顧不了這裏的事務。晏殊琢磨著看管最多也就十來天,官家定然有立下個知樞密院事來了。而三司使那頭自己不在十來天也亂不了什麽,唯恐樞密院這裏沒有人坐鎮亂了起來,晏殊這才特意來樞密院坐鎮。

不想今天自己剛剛來坐著,屁股還沒有把那張新添置的梨木椅給坐熱了,卻有人火燒屁股的趕來說衛王在樞密院外麵鬧事?

靠!這還得了的?你趙禳無法無天也有個限度啊!自己身為同書簽樞密院事,居然在自家地盤外頭鬧事?這不是叫人笑話嗎?你趙禳自己不怕丟臉,我晏殊還要麵子的啊!

明天老夫還怎麽見人的?遇到個好友都說,你們樞密院怎麽樣怎麽樣,老夫這張老臉都要丟的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