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感謝

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人要離去,所以不用傷心,也不用難過,失去的總會失去,離開的,也總會離開,活著的人還存在,隻要他們還在,事情就總會過去,隻要還存在,就得不停的往前看,後麵,不會給你遺留下什麽的。

身體時好時壞,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起碼我還存在著,我還活著,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現在,已經別無所求,每多存在一天,就是我賺到了。

聞慣了店裏的古色古香氣息,對醫院的消毒水味有種說不出的排斥,中藥味都比這好聞。

自己辦了出院手續,反正身體也沒什麽大事了,從醫院出來,看了下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天,三天,準備一下應該足夠了,其實很多時候洛青說的也對,帶什麽都比帶上他方便,這家夥就像是個百寶箱,哆啦A夢。他的衣服口袋就是個次元的空間口袋,什麽都能拿出來。

回家之前先去看了躺超市,家裏的菜估計這都吃完了,最近窮了,我不喜歡醫院還有個原因,就是醫院就是個吸血鬼,住了幾天錢花了大半,所以最近吃素吧,先買個十斤花椰菜存著,對了,那臭小子還討厭韭菜吧,韭菜可是好東西啊,多麽營養又美味,尤其是對男人好,買十斤放著。大白菜小青菜菠菜西紅柿葫蘆瓜……讓我們堅守素食主義者大旗。

臭小子不吃也得給我吃,硬塞也得給我吃下去。

醫院旁邊是一片大花田,從超市出來我特意繞了遠路,雖然很不喜歡醫院,但是好歹醫院住了這麽久,得去謝謝醫院照顧我的護士姐姐,道謝最好的禮物就是這裏的花了,順便去了趟後麵的大花田。

空氣的每個因子都沾染著擁有顏色的香氣,一道藤織起的鬆散隻過膝蓋的長圍欄,無止境延伸隔斷了石子路與泥土的界線。圍欄外麵,是剛剛到花期的紫薰衣草與紅薰衣草,紫紅相間的成熟花朵好像開到最遙遠的地平線去,連地平線上的天空都被花的顏色沁透,這隻是你目所能及,大花田的一小部分。

風吹過時,美得令人窒息。

有人走到我身邊,望得極遠。我抬頭看他,那一刹那的驚豔與新鮮在他眼底出現,然後是一抹濃重的陰色逐漸覆蓋。

我皺眉,挨到他麵前,伸出雙手毫不遲疑地覆蓋住他深色的雙瞳,怎麽可以用這種眼神去看喜歡的東西。

洛青沒有躲,任由我的手輕撫住他的視線,“臭小子,看什麽看,眼神這麽可怕是想幹嘛?”

喂,你聽到了吧,風掠過花瓣的聲音。有很多花一起盛開,陽光很暖不是麽,我們正站在跑個三天三夜也見不到邊的大花田裏,這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不是嗎?很多東西我們都不需要握到手裏才算是擁有,所以不可以再用這種眼神去看任何你覺得美麗的事物,不可以知道嗎?”

不可以再用這種因為極致的美麗而產生的驚豔的心態,起了掠奪之心,然後又在覺得奪不到時,那麽**裸地起了毀滅的念頭的眼神,去看這個地方。

不是所有想要的都一定非要攥在手裏才是你的,這麽淺顯的道理,孩子,難道沒人教過你嗎?

我放開手,洛青低頭看我,瞳麵平靜無波,隻是那一抹陰鬱也跟著被抹走了。

我笑眼彎彎,雙手按著他的肩膀,伸手拍了拍他麵癱的臉,“乖,這才對。”

我們可以為美好的事物輕易讚歎,但一定要克製住因為美麗的東西輕易升起的貪婪欲望。

洛青摸摸自己的臉頰,眼神飄忽地落到別處。

我轉身準備離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都準備好了嗎?”。

“嗯。”他在我身後輕聲回答。

在大花田的□上走著,感受每一朵鮮花在你身邊盛開時,會有一種你也快變成一朵花的幸福感。

我憑著以往的經驗找到了一位鮮花工匠,來到大花田買鮮花和種子的人要麽就請向導,要麽就隻能在這片一望無垠的花田裏尋找到正在照顧花田的花匠或花徒。

我更偏好後者,因為與一位花匠呆上一個鍾頭就可以學會幾種照顧花草的技巧,這種技巧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

花匠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他正蹲在花壟邊,幫青菊幼苗移盆。

青菊根須異常嬌脆,一點都不合理的過度用力都會輕易折損。

我默默地蹲在他身邊,屏著呼吸看著那株帶土的青菊幼苗緩緩放入棗紅色的花盆裏,可能是花盆的位置偏了點,他有一秒的遲疑,我毫不猶豫伸出手按住盆沿,讓花盆的位置固定。

花匠眼都沒抬,用極穩的力道將幼苗放入,然後又從身邊的空花盆裏拿出一個,連轉過頭來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欠奉,隻冷淡地說:“扶著。”

我一語不發,熟稔地找對位置扶按住,他用輕巧的力道將花土裏的青菊苗移出,我們保持著幾乎同一個的呼吸頻率,沉住氣地看著花苗以正確的姿勢放入花盆中間。

弄好一棵後他又以流暢的動作抽出另一個空花盆,我默契地幫著扶,因為在移植珍貴花種時精神會變得很專注,每一株幼苗折損都是花田美好的損失。

所以我跟花匠師傅幾乎同時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不協調,我們一起轉頭看洛青,異口同聲低喝,“不能出聲(不準說話)。”

苗須脆弱到連空氣中的聲音都可以震端。

洛青手輕捂著嘴,瞄了我們一眼,也不知想到什麽地側頭望向遠處的花田,那裏種滿深冷馥鬱的紫玫瑰花。

回頭,一個按盆一個移苗繼續著。

時間過得不知不覺,等到終於鬆下一口氣時才發現半個鍾頭都過了。

看到移好盆的所有青菊苗,我笑著說:“真期待明年初春青菊盛開的時候。”

花匠拍拍手上的土,依舊不鹹不淡的態度,“來買花的?到醫院看病人嗎?康乃馨還有點。不過這個季節不是康乃馨盛開的季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