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忍心

底子好天生的模特架子讓人嫉妒,幾十塊非穿成幾十萬才甘心。

老二動動手,不太習慣,“不舒服。”

我一愣,忍不住笑出聲,抬頭看著他,“忍忍吧,總有一些束縛要適應,等回來你脫掉就可以。”。

“哦。”老二摸摸袖子,“撕拉”一道口子開線裂開,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沒用力。”

“恩,我知道。”我也麵無表情,地攤貨就是地攤貨,穿得再像名牌一摸就露陷了,“你盡量盡量不要用力,衣服真的很脆弱。”如果不是要出門,不是沒有其他合適的衣服給他,我是不太讚成他穿太正式的衣服,從本質上,老二跟洛青是同一種人,都是一徹頭徹底的破壞狂,隻要讓他感受到一點不舒服就是破壞了也要想法子弄舒服。先前不就嫌床不夠他翻身,結果在睡夢中腳一踹就將床尾的隔板給踹飛,醒來時還大言不慚地說:“為什麽床尾要弄隔板呢,腳伸直挨到不是很不合理嗎?”

真是抱歉啊,因為床尾空****讓我沒安全感所以對不起你的腳長。無比抱歉,因為你占了我的床我竟然忘了將隔板拆掉我無顏見江東父老。你以為你白吃白喝白睡誰的啊。

其餘事就不要一一列舉,我怕數太多會抑不住自己的熱血不自量力想拿把掃帚趕他出去,真到那地步,有種倒大黴的一定是我的預感。

我讓他把手伸出來,五指修長的線條很美,握住時可以感受到手掌接近指縫的地方有薄薄的繭,不像養尊處優的細嫩,也沒有長期幹過重活的痕跡。用手指比了比袖口的裂縫,難題不大。

招呼他一同坐在沙發上,從雜物籃裏挑出針線,直接就著裂開的線頭縫起來,隻要縫仔細點是看不出來的。

縫完結好線尾,低頭用牙齒咬斷線,看了看好像將線咬長了,又伸手去撈剪刀。老二將手抽回,“這樣就好。”一點也不在意袖頭多出來的一小截線。

其實也不礙事,我另拿出把指甲小刀,用哄孩子的口氣說:“手伸出來,你的指甲太長了。”

“指甲?”伸出五隻爪子,放在我麵前。“哦,”之前受傷我也沒在意,現在也該好好的修整一下。

“走了,”終於都收拾好了,人模人樣的看起來也舒服多了。

帶著他出門,看著身邊的身影,不知為何有一種放出一堆妖魔鬼怪去禍害世界的錯覺。

但願,是錯覺。

走過廣場噴泉時老二忽然停下腳步,不太滿意地抓抓自己碎長的頭發,“真麻煩。”因為抬高袖子,差一點點就又要扯裂了,想想其實裂了也不錯。至少舒服,但是……他會不高興吧。

身份證辦的還算順利,至少老二不是真的沒戶口,要是真的沒戶口,估計……咦,想想就覺得可怕。我要收養他嗎?我已經收養了一個禍害了。雖然這個乖了很多,

老二很多時候都是很安靜的,就像以前在宿舍的時候,雖然長得帥,但是基本上沒什麽存在感,就是因為太安靜了,安靜到察覺不到一點的氣息。

回家之後又窩回角落裏,要是說沙發是洛青的地盤,那我家靠近陽台走廊的地板已經被他占據了。

“就是這樣,明天到店裏來吧,熟悉一下,我再準備一下,找個機會再回去,說不定能幫你想起點什麽來。”我一邊安慰他,一邊把一個軟枕遞給他,地上太涼了,墊著點東西比較好。

“好。”他順手結果了軟枕,放在後麵靠著。

下午開始天氣有點陰沉沉的,沒多會兒就下起雨來,我一邊趕緊收衣服,一邊招呼老二進去,“二哥,下雨了,把落地窗關上,你傷剛好別感冒了。”

“哦。”一手拿著書,看都不看的用腳把窗戶拉上。

我一陣無語,行,你厲害,你強大醒了吧。

把衣服都收進去,我才想起來什麽,“二哥,我出去一下,你小心看家。”

出了門,風鈴在雨聲裏清靈,雪露莉走到籬笆門邊,撐著傘望向街道盡頭。

沒帶傘的話,那小子大概不管不避地在大街上不快不慢,一副“下雨是你家的事”地走著吧。

想想那小子並不是我第一個撿到的傷患,這個世界總是不太平的,我又經常不認路,跑到不認識的地方,路過某條小巷時看到滿身是血的人,也曾在路邊看到暈的不省人事的,有時打醫院熱線,有時自己把人拖去,嚴重的會直接求救米菲,讓她先來急救吊住命送醫。不過像洛青那樣的倒是第一次。現在我都有些記不起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也是第一次有人傷好後就不走,理所當然地告訴屋主,你家就是家,這根本是強盜行徑吧。

都不知道怎麽處理,傷腦筋,所以算了,住到他高興,多一個人也沒差。這叫好心嗎,不算啊,做自己不後悔的事,叫本分吧。

看不慣地多管閑事,可能也是種任性呢。

街盡處雨絲濛濛,孤獨的身影像幽靈的飄空,雨沁入皮膚,襯衫也扯裂一角。任性的話,目前就還真沒見過任性到如此極品的家夥。無聲無息地任性,撒謊成性地任性,笑臉迎人地任性,表麵我很乖背地裏無法預料地任性,明明站在陽光下也黑暗滿身地任性。真的,很任性。

可是,不忍心,不忍心這個孩子一臉理所當然地任由傷口的血流盡,那麽無所謂地等待死亡,都快死了還一臉好奇看著我掛在房簷上的風鈴。

不忍心,不忍心這孩子除了三分鍾熱度的新鮮好奇就隻剩空洞的模樣。

不忍心,不忍心這孩子受到關心時,警惕得不準靠過來。冰冷得像是每一次別人無意識的好都是預謀。

不忍心,不忍心他一個人在黑色無邊的雨路中,毫無表情地逛著。

無關情愛,僅僅是對一個人的心疼,對一個一無所有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的心疼。

我舉著傘奔跑過去,感到冰涼的水汽濺滿拖鞋中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