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終有一天我們都老去

我硬把他拽起來。從包裏摸出了出門的急救包,打開。

他手上的部位似乎在肩上,一條深及骨骼的傷痕觸目驚心。

這個混蛋還說沒事,你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

小心翼翼的將血都清理幹淨,摸出了傷藥,小心翼翼的擦上,生怕弄疼他,可是這家夥一個哈欠接著一個的打,根本沒當回事。

最後把傷藥上好,用繃帶纏好,又用固定帶固定好了。

那件白襯衣已經沾染了血跡,不能穿了,我隨手扔在一邊,從行李箱裏找出自己的一件衣服給他,算了,湊活穿吧。

清理到半夜,他已經快睡著了,“小洛,餓不餓?”

洛青愣是愣了半秒,才半夢半醒的點點頭。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帶了點點心,你先墊一下吧。”又從包裏拖出了一個誤餐盒。大概,裏麵安靜的躺著幾種不同的點心。

伺候完這位祖宗,我也困得不行了,直接倒下。他就躺在我身邊。

幾絲沁冷的鐵鏽味在鼻邊一閃而過,我微皺起眉,猶豫幾秒才輕叫了聲,“小洛。”

他輕淡地應了我一聲。

我這才有些磕巴地開口,“我有點……有點想吐。”胸悶氣短,無力頭暈,真是抱歉啊。

洛青沉默一會,因為眼睛合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會後才聽他有些笑意的聲音傳來,“暈船到底是什麽感覺?我其實蠻想知道的。”

輪到我無言,我說你是多閑?這種問題有什麽好好奇的?而且你這種炫耀自己從不暈車暈船的口氣很欠揍啊。

“如果、如果你再這樣勒著我,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的臉色一定是死白死白的,好想吐。

洛青愣了三秒,才慢慢鬆開胳膊。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沒被小醜先生勒死,差點死在他手裏。

輕輕的,如呼吸般自然的聲音,在十二點前的夜晚吟著詩歌。

“終有一天我們都老去。

足跡在風的土地上,走過歲月與你的手。

誓言烙在胸口。

等候回歸一千年的白鴉。

你在太陽下

我背對黑夜——”

“終有一天我們都老去。”我也開口背出最後一句,笑了。

很美的詩歌,是文學詩界的明珠,用這本詩集當床頭故事真不錯,至少在他壓低的聲音中,節奏舒緩而音韻唯美,很有安眠的感覺。

我閉上眼也念了首詩,“你走後,連孤獨也沒有

你走後,連痛苦也沒有。

你走後,連恐懼也沒有。

你走後,連歌聲也沒有。

唯獨我的心跳。

破碎星辰與末路

你走後,我一無所有”

“你走後,我一無所有。”他的聲音清冷,最後一句的和聲在夜裏交融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或接龍或重疊地將整本詩集背個七七八八

在困倦中,手裏的溫度伴著他的聲音而在。

朦朧間,有人用溫暖的指尖輕輕描繪她臉部的輪廓。

似乎還有略帶苦惱的輕笑,“怎麽辦呢?哥哥你的氣息好弱。”

“嗯?”我還沒睡,聽到他這麽說,我下意識的應了一下。

又在我來不及反應時他已經離開看我,輕抿出一個笑容,在燈光中真實而溫和,他說。“祝你好運。”

我笑彎了眼,從口袋裏摸出一條紅繩,抓起他的手腕圍著打了個結,“嗯,也祝你好運。”孩子。

紅繩可以圍住幸福,願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順美。

很晚了,睡覺吧

腦子有些昏蒙,都快淩晨二點,不習慣熬夜是在太困了。

“我們一起睡覺。”他將手枕到腦後,眸裏是毫無睡意的清亮。

洛青喃語了兩遍“我們一起睡覺吧”,困意被他理所當然的態度驚走一半,連忙反駁,“你已經很大了,要學會一個人睡覺,不可以依賴大人。”

“你是大人嗎?”他懷疑地將我從頭到尾瞄了一遍。

“我心裏年齡成熟。”我自豪地說,想年輕也年輕不起來,經曆過的就是烙印,比起這個貌似成熟實則性格一塌糊塗的小鬼,我真比他好太多了。

“那你當我心裏年齡很幼稚好了。”

洛青總能掐住話點來駁倒我,我閉嘴不跟這個話題,不然就關於“心裏年齡與外在年齡”這個話題他們又要互掐個沒完,另一個原因是我很困,真的困死了。

就這樣她抱著枕頭呆坐著,洛青雙手擱在枕上抱著後腦勺看我。

有一段時間後我才甩甩頭,讓睜不開的眼努力別真的合上,然後肯定地說:“你睡不著。”

說完感覺身子被拉住,一陣昏眩中我被他勒在懷裏,令人窒息的懷抱,他的呼吸平靜,頭窩在我頸肩上,輕輕說:“你身上的味道,很舒服。”

我抱著枕頭,感受他不懂放鬆的力量,好不容易才鬆懈緊繃的身體,想通什麽地說:“是不是因為燈太亮了?”

洛青沉默幾秒才說:“沒事,睡吧。”

我輕歎一口氣,伸手拍拍他一勒死不鬆手的胳膊,“鬆開鬆開。”

等到他鬆開時我將手中的枕頭丟開,翻個身與他麵對麵,然後雙手一伸抱住他,感受他無防備的放鬆及略微壓抑的不適應。手掌順順他的背,溫柔地哄著說:“很晚了,睡覺吧。”

他回抱我,下巴挨到我的頭發,閉上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很晚了,睡覺吧。

我做夢了,做惡夢。

史前巨形大章魚用他的吸盤腳死纏著我,海水的水壓一直壓壓壓,沒有氧氣的深海我一直吐泡泡吐泡泡。章魚大哥獰笑著用另外兩隻腳拿起刀叉,在頭頂桑“謔謔”地摩擦,它大笑這說:“美味的烤牛排啊。”

我憤怒大吼,“我不是牛,而且我還沒熟呢,那來的烤?”吼出來的都是缺氧的水泡,聲音被海水噎住。

我缺氧啊。

痛苦地睜開眼,雙眼失焦,耳鳴得嚴重,胸口的壓迫更明顯。

低血壓的毛病讓我醒來有一段時間完全處於不受控製的狀況。腦子還有九成半處於休眠中。

我雙眼酸澀看了許久才搞清楚自己被人勒在懷裏,勒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