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胚胎?人魚?

它和這座廢墟裏的其他建築一樣,被不知名的黑色貝類覆蓋,成千上萬螺螄一樣的小東西緊密地聚集在一起,質感像是鐵鏽,但當小十將遠距攝像機對準那座建築,屏幕上可見那些細小的鐵鏽在蠕動。讓人頭皮一陣陣發麻,這種感覺就像看見密密麻麻的蛆蟲在大象的屍骨上鑽進鑽出。

“這裏的貝類尤其密集,不知道為什麽。”小十低聲說。

“我可沒見過貝殼這麽動來動去的,這是什麽貝殼啊那麽惡心?”我忍住嘔吐的衝動,別過頭不去看。

“它們在**。這些看起來像是肺螺,它們是雌雄同體的,但是為了交換基因它們彼此**,然後把受精卵儲存在鰓腔中孵化。”曉低聲說,“它們其實不是在蠕動,而是在不斷地打開貝殼噴出孵化成功的細小肺螺。這些肺螺不停地**生育,每秒鍾都會生出成千上萬的小肺螺,它們的生殖活動頻繁得驚人。”

“那它們浮出來的肺螺不該堆積成山了麽?”我腦部了一下,不行,我想吐。

“那些海洋生物。”小十接話,“是為了這些肺螺而來的,極淵深處有這麽一個肺螺的巢穴,它每時每刻都在生育小肺螺。小肺螺和小磷蝦一樣,靠著火山噴出的磷質為食,通過無氧的化學反應生產蛋白質。而蛋白質對於那些海洋生物來說是最重要的營養來源,魚群靠吃這些蛋白質衛生,捕食者則靠吃魚群為生,蝰魚又靠吃捕食者為生。因為有了這個蛋白質的工廠,深海中才能形成這種詭異的生態環境。”

廢墟忽然搖晃的厲害,廢墟表麵附著的肺螺正在剝落,一層接一層地像是蛻皮。這座城市正在崩潰或者醒來,它原始的顏色和質地就要展現在人們麵前。

“小十……看一眼聲呐屏幕。”曉的聲音很奇怪。

曉猛地扭頭,聲呐屏幕上接二連三地紅點,每個紅點都在搏動。每個紅點都代表一個心跳聲,數以百計甚至數以千計的東西正在蘇醒。

“媽的!這裏是什麽東西!”小十爆口了。“有什麽在複活啊,會長,這什麽玩意?”

“檢測生命反映,是個胚胎類的。”羅飛回答。“不行,太快了,它完成孵化了。”

熔岩河上卷起了層層疊疊的海浪,這些黏稠的岩石溶液流動極其緩慢,十幾米高的浪花在水中能夠定型十幾秒鍾,然後浪花的形狀才坍塌,數以百噸計的岩漿重新拍打在岩漿河上。熔岩的光亮因此大盛,照亮了廢墟的每個角落。隨著廢墟的搖晃,數以百萬計的肺螺脫落,伴隨著黏稠的血絲。暴露出來的並非想象的巨艦,而是難以描述的異形物體,它足有百米長,半截插入海床,半截被肺螺層層包裹,暴露在地麵上的一半是午餐肉一樣的顏色,密布著類似肌腱和筋膜的結構,還輕微地蠕動,肺螺們就是用口器咬進這個巨物的身體裏,不斷地進食、不斷地**繁殖。它的表麵裂開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還能看見殘存的肺螺緊緊地吸在傷口深處。

“這麽大,真的是海怪嗎?還是龍王?”

“撤退,立刻返航,”林會長現在已經完全不顧什麽墓地了,這還沒進墓呢就遇到這麽多危險。

“等一等!”我大吼了一聲,“它們……它們來了。”我嘶啞地說。

從下方的觀察窗看出去,廢墟的地麵中湧出了猩紅色的水霧,廢墟地底流淌的血水彌漫起來了,從地麵的裂縫中爬出了細長的活物,它們撕裂籠罩自己的胎衣,身體泛著金屬般的光澤,瞳孔是猙獰的金色。因為太久的沉睡,它們還不能起身,匍匐在海**爬行,扭動著修長的下半身。但被血滋養之後的身體立刻恢複了太古時代的力量,爬著爬著它們就猛地竄了起來,擺動長尾急速地向上浮去。它們從潛水艇側麵經過,卻沒有把哪怕一絲目光投向這亮著燈的金屬物體。它們的眼中隻有上方無盡的黑暗,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它們終於掙脫了束縛的封印,就要重新回到人類的世界去。

“蛇尾人身。”小十喃喃道。“這什麽玩意?”

“就像升天一樣。”我也喃喃地說。

上方的視野中,無數修長的影子正奮力地擺動長尾,熔岩照亮它們的身體,它們匯集在一起,像是金色的漩渦。

“要是那個大東西蘇醒就很麻煩了。”秋忽然輕輕開口。“這裏是個禁地,如果他蘇醒了……”後麵的話秋沒有說下去。

深度大約是3000米,當核爆衝擊波帶來的慣性用盡,就沒有辦法加速了。

“仔細聽,聽見哭聲了麽?”古教授忽然說。

林會長微微凝神,忽然覺得頭痛欲裂。海水把嬰兒的哭聲送到他耳邊,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嬰兒在潮聲中痛哭,他們哭得那麽撕心裂肺,像是鋼刀在刮著耳鼓。

光蛇般的閃電打在海水中,照亮了大潮中密密麻麻的陰影。它們的長尾糾纏在一起,身體表麵的鱗片泛著金屬般的青光。海潮一時把它們拋向天空,一時把它們壓到水下,它們不停地蠕動著,用盡全力跟海潮搏鬥。那群不知名的生物就像是纏在一起**的群蛇,卻發出了嬰兒般的哭聲,哭聲在浩**的海麵上回**,如同地獄中的幽靈們齊唱挽歌。

“人魚?”林會長愣住了。

神話傳說中的生物,她們的上半身看似人類,下半身卻是冰冷的魚尾,她們把性感的上半身露出水麵,用嫵媚的歌聲引誘海員,趁機把他們拖進深海裏去淹死。人魚的骨和脂肪都可以入藥,它們的身軀千年不朽,即便是割下來埋在泥土裏,千年後挖出來仍像最新鮮的藍鰭金槍魚肉那樣鮮嫩。吃下人魚肉的人有的能永生不老,有的會異變成怪物。

這些所謂的人魚,已經包圍了潛水艇,尖利地嘶叫起來,露出密集的、剃刀般鋒利的牙齒,看起來是想要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