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偷不到

“我不喜歡他,沒腦子的家夥已經夠多了。”小靈一針見血,基本上除了老大,他們能有幾個人腦子裏有計劃這個詞的?

修終於花了些時間將那一大堆易拉罐踩得不能再扁,不屑地看著滿地鐵片,他拍拍手沒有回頭走向他的夥伴。

大叔抬頭,西區的天空色彩濃鬱血腥,他從腳邊挑出一個矮圓的易拉罐放到他的建築上,聲音平靜卻傳得很遠,他一年說不到兩句話,所以嗓子有點艱澀,“告訴你們老大,那個約定我會去做。”

背後傳來那個陪伴了他三年的年輕人帶點叛逆意味的笑聲,大叔咪咪眼,雖然白發早衰,但臉還保持著年輕,雖然他從沒有在外表上花過一分心力。

手下麵是易拉罐堆起的,那一片重要的代表西區高層聚集的區域,那片地區他熟悉得連有幾個窗戶都數得出來。

修腳步輕快地跟上小靈他們的腳步,他自然地問:“洛青在哪裏?”

小靈有點危險地皺下眉,她麵無表情地開口,“叫老大。”

“哦,老大在哪?”沒有障礙地改口,態度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寧笑得有趣,手習慣地摩蹭著腰間的刀柄,修這小子還沒正式加入吧,現在得罪了小靈可不太好玩,因為誰也不清楚小靈會怎麽折騰人。

大叔在那些人走後不久也站起身,腳邊是他一整天堆易拉罐的成果,積木式的大氣建築美麗而混亂,與他身邊的垃圾堆完美融合。

他抓抓頸邊皮膚的癢癢,才沒帶什麽想法地抱怨一句,“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太久沒動身體都有點遲緩,他站在露天帳篷下不知想什麽想得入神,很久很久以後大叔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某個方向。然後他對著那片低矮多色的天空緩緩豎起某根異常強悍的手指,手指的方向指向的極遠處剛好有一座叫暗地的遺跡,大叔終於恢複他好幾年前的毒舌本質,“洛青,本大爺詛咒你喝水嗆死吃飯噎死失眠困死跳樓跌死搶劫沒貨有貨出不了手,還有吃方便麵沒有調味包有調味包沒有麵餅啊你,能怎麽死就給大爺我去怎麽死。”

媽的,連老子都威脅,你讓我過不好晚年的美好生活我就看你不順眼一輩子。

如果以前他唯一的願望是用易拉罐堆出一座西區模型,現在他的願望就是長命百歲好好活下去,還真不信那個妖孽小鬼遇不到崴腳坎。

“我就還真不信這世界沒人能虐得了你,死小鬼,我就活著等著你哭得稀裏嘩啦,哼哈哈哈哈。”

囂張肆意地將所有剛疊好的易拉罐踩翻,在一片嘩啦啦聲中大叔頭也不回地朝那一片血腥的區域走去。

竹竿上孤零零的破帳篷飄**著,一個易拉罐慢慢滾過,紅色的十字架圖案有冷冷的灰色光澤。

願好運永遠伴著你,願你一生平平安安。

當手被甩開時有點意外,反射性地要去握住,卻又很好而冷靜地收回這種衝動。這種想要牽手的怪異習慣是什麽時候產生的?

他步伐不疾不徐,如散步一樣,光線沒有力道地落在他黑色的風衣上,這抹夕陽西下的光線讓他微微眯起眼。遠處是原來警衛隊占領的區域,被整理過的平坦場地停著一艘小型載人飛機,警衛隊的大部隊應該在久肖峰的帶領下化整為零回到古城了,最後留守下來的是一部份是執法隊和警察,他們總得總得留下收拾殘局。

望著夕陽紅得有如實心的花苞落入天際線,他突然不太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勢,任傷口慢慢磨合腐爛。

“痛嗎?”身邊有人清清軟軟地問。

沒什麽感覺。身邊空無一人。

臉頰邊有溫熱的**凝集成水珠滑落下來,伸手抹了下,是紅色的血。

這甚至不算傷口,隻是小到可以視而不見的小刮蹭,他一直不太了解為什麽會為這種蹭刮問他痛不痛,隻要忽視,連癢的感覺都沒有。還是普通人的痛感神經敏感到那種地步?

想了想,伸手在風衣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一塊有花朵圖案的OK繃,還有……一條紅繩。

有點出乎意料這條繩子還在,口袋太深所以才沒掉出來遺失。

“祝你好運。”這句話有點饒舌,他口氣怪異地念一遍,這句話卻讓他莫名心情好了點。

從來沒自己貼OK繃過,也一直搞不懂這玩意是幹嘛用的,如果是治療傷口效果還不如自行痊愈來得快。

麵癱地將OK繃貼到臉上,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再加上他腦子裏從沒有鏡子這東西的緣故,所以他不知道OK繃貼上去的方向跟傷口相反。長條形的小花朵OK繃跟那一長條劃傷形成一個標準的“X”形狀,渾身陰沉的氣息因這道OK繃與傷□叉的“奇觀”而飛散一一大半,盡管他表情陰冷如舊,臉上的稚氣與可愛卻顯露無疑。

紅繩圍繞在指尖上,他對空氣自言自語了一句,“真可惜,偷不到。”

手上的紅繩空****如空氣虛無,靈活的手指微動,繩子漂亮地纏繞在指尖上。

他沉思著發呆,安安靜靜得毫無攻擊力的無害。

他冷冰冰地笑了一下,眼瞳裏的黑,有種森森的涼。手指上的紅繩空****的,像不真實的存在。

遠處,夕陽西下。

卻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遠。紅繩從手指間掉了,又撈回來,這個幼稚的遊戲他玩了一夜,無聊的一夜。OK繃早就被撕開,他自己貼時一點感覺都沒有,難不成這種東西還得看是什麽人貼上去才有效果?那個叫修的也回來了,莫分跟鳩在西區那個血火衝天的區域拆房子,差不多該走了。

將紅繩放回口袋裏,他還是覺得這條繩子沒什麽實質感,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就算不強,不過隻要小心一點不算什麽大問題。

回去的路上他走得很慢,身邊的人體溫是一種不正常的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