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的屍體

三哥怒喝了一聲,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身形一閃就衝了進去:“不許動,全部蹲下!”

這幾個已經是他的本能反應,隨即就是砰的一聲槍響。

我和五哥留在外麵,聽到槍聲之後,不由得渾身一顫,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料想十有八九是一場惡戰。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槍響之後,再也沒有了聲息,竟然連三哥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我們探頭出去,此時解剖室的大門已經緊閉,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是怎樣一幅場景。

我急忙問道:“三哥怎麽沒動靜了,難道是被俘了?”

五哥瞪了我一眼:“閉上你的烏鴉嘴!”

又過了幾分鍾,裏麵還是沒有一絲的聲音,安靜的有些嚇人。

五哥說道:“老六,別等了,我們也衝進去吧。”

我都沒來得及回答,五哥大叫一聲,推門衝了進去。

我心說,臥槽,怎麽不給我個信號呢。隨即晃動身體,緊隨其後。

可是進門之後,最先看到的就是三哥的背影。此時他直愣愣的站在那裏,就像一尊泥雕,紋絲不動。

他的口中兀自喃喃:“發生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嘴裏低喊了一聲:“三哥?”隨之目光掃向整個解剖室。

那一瞬間,我胃裏一陣翻騰,直接就吐了。

我們眼前的景象,太他媽的驚悚了:解剖台上端端正正的擺著一副人體骨骼,雪白的骨頭上,還掛著一絲絲的血肉,骨架裏麵的肝花五髒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骨架兀自冒著熱氣,像是剛從人身體裏麵剝離出來的。

骷髏的眼睛尚且掛在眼眶上,瞳孔裏麵透著驚恐的顏色,正死死地盯著我們。

另外還有兩具屍體,身體還穿著白大褂,顯然是法醫一類。

不過此時兩個法醫已經不成人形,被開膛破肚,腔子裏麵空空如也,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給掏去了。

五哥忍了有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和我肩並肩,吐到了一起。

等我們吐得隻胃裏隻剩下酸水了,這才幾近虛脫的抬起頭來:“三哥,這個——”

三哥臉上冷的像塊冰一樣,嘴角不停地的抖動著。

他不同於我們,這裏躺著的幾個人,都是他朝夕相處的同事,現在都變成了這副模樣,換了誰都會受不了。

三哥抬手,看樣子想要再度開槍。

我們知道,他這是要發泄心裏麵的怒火,於是誰也沒有攔他。

我看三哥幾次手指勾動,想要扣動扳機,但最後都忍住了。

他抬腳就向裏走去,絲毫不介意腳下踩著的血肉腸子,他的這種冷靜,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的表現。

我的眼睛不敢停留在那隻剩下骨頭的屍體身上,於是目光朝更裏麵掃去,隻見在平行如麵的牆櫃上,有九個格子突兀地伸了出來。

我心頭沒來由的一驚:“五哥,你看那裏!”

這下不隻五哥,就連三哥也將目光移向了我所指的位置:“那是屍體冷藏櫃。”

現在櫃子裏麵已經空空如也,裏麵的屍體不知所蹤。

說到這裏,三哥就是一愕,被抽出來的身體冷藏櫃正好是九個,下午運來的屍體也是九個。

我們幾乎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難道這裏如此殘忍的一幕,竟然會是那些屍體所做的嗎。

想到這裏,我的心頭陡然一震。三哥和五哥他們兩個人對那九具屍體最直接的認識,就是從黃河古渡下麵帶出來的。

可是我不一樣,我清晰地記得,下午我陷進泥裏的時候,是那東西主動抓住了我的腳,後來甚至是向上移動了。

被拉上來之後,我驚魂未定,以為是我自己的錯覺。所以這件事就沒跟跟他們兩個說。

後來就一直糾結於摘頭鬼的事情,就把這事給忘了。

沒想到顯然竟然出了這麽檔子事。

我心裏一寒,就是一個哆嗦:“三哥,五哥,我說一件事,你們別驚著。”

兩個人瞪大的眼睛,不知道我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能有什麽話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股血腥氣直衝進肺裏:“下午我陷在灘塗上的時候,那些屍體並不是我夾帶上來的,而是我陷下去的時候,其中一個抓住了我的腳,這才被我給拉上來的。”

三哥一愣:“你說什麽?”

我回答道:“我是說,是那具屍體主動抓住了我的腳,我總覺得——覺得那東西是活的。”

我本打算說覺得他們是活人,可是想想,那些屍體的狀態,實在稱不上是活人。

三哥嗨了一聲:“老六,你怎麽不告訴我們。”

我頓覺無辜:“要是先前說了,你們可得信啊。”

三哥目光忽的一亮:“這裏有監控!”

說完之後,拔腿就往外跑。

五哥喊道:“三哥小心,那幾具屍體很有可能還在這裏。”

聲音未落,三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間裏,隻剩下那扇不斷晃動的大門。

我們兩個待在這裏,頓時覺得一陣驚悚。我和五哥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去追三哥。

不為別的,就為跟著他這個帶槍的,心裏踏實一點。

片刻之後,我們三個人就已經到了監控室。

這裏十數個攝像頭,分別對準不同房間位置,三哥調出地下解剖室來,時間跳到兩個小時之前。

那差不多正是那個小警察給三哥打電話的時候。

解剖室內一片亮白,隻是靜的像一汪水一樣。

我們三個明知會有事發生,此刻盯著平靜如水的解剖室,內心不免有些忐忑。

三哥等不及一分一秒地看,往前快進跳躍了幾下,就看到兩個白色的身影閃進了房間——這正是那兩個法醫。

兩個人進入房間之後,便開始動手解剖下午運來的那九具屍體中的一個。

我們三哥情知事情就發生在這段時間,所有全部聚精會神盯著畫麵。

起初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異樣。解剖一點點進行,不一會就已經將那具屍體開膛破肚。

看表情,此時兩人有說有笑顯得無比輕鬆,且並無異常發生。

就在我下死眼盯著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屍體的時候,五哥眉目霍的一跳,伸手一指角落裏的屍體冷藏櫃:“你們看這裏!”

我和三哥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兩個法醫身上,竟全然沒有注意到,在兩個法醫的身後,那個模糊的角落裏,屍體冷藏櫃已經發生了變化。

其中一個格子悄然向外突出,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它抽了出來。

我幾乎都能聽到,格子**時候發出了金屬摩擦的聲音,但是兩個法醫似乎太全神貫注了,竟然沒有覺察到絲毫的異常。

等到那個格子整個抽出之後,櫃子裏的屍體豁地坐了起來。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還是嚇得一個驚怔,忍不住猛回頭望了望,生怕這樣一具屍體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們的背後。

那具屍體動作無比緩茫,舉手投足之間,一頓一停,像極了一部機械。

活屍悄無聲息出了屍體冷藏櫃,臉上的冰凍白霜迅速退卻,顯露出一副貪婪、猙獰的麵龐。

此刻,那個屍體的動作已經不再那麽僵硬,而變得輕巧靈活。

他在兩個法醫身後緩緩前進,就好像一隻悄然靠近獵物的老貓,動作敏捷而輕盈。

活屍就在身後,連我這個事後旁觀者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隻是可惜,那兩個人竟然全都毫無察覺。

就在這隻活屍悄然靠近的時候,屍體冷藏櫃中的其他幾個格子也紛紛退了出來,七具活屍有前有後,像是圍獵一樣緩緩靠近兩個人。

此時三哥眼睛瞪得老大,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連指節都變得蒼白。我和五哥知道,他正在竭力抑製自己的情緒,以免失控。

這幅畫麵的過程無論是怎樣進行的,結局我們都已經知道了。無論那兩個法醫能否發現身後的活屍,他們都必死無疑。

當我的注意力轉移到畫麵上去的時候,正看到地下室的那扇門霍的一聲洞開,一個稚氣未脫的臉龐出現在畫麵之中。

三哥雖然竭力壓製,還是禁不住驚呼了一聲:“小趙!”

顯然他嘴裏這個這個小趙,就是那個給他最後通電話的人。

小趙開門的時候,臉上先是還帶著笑意,當他看到兩個法醫身後的身形的時候,不由得就怔住了,隨即臉上的驚恐迅速的蔓延開來。

小趙嘴裏驚呼了一聲,那個聲音刺耳尖銳,但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隻是像動物的哀嚎,顯然他是被自己看到的這一幕驚到了。

沒等叫完,他轉身就往外跑。

兩個法醫就此反應過來,紛紛回頭。

這一回頭,他們的臉色立刻變得比雪都白。

這種場景過於駭人,一時之間,兩個法醫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站在那裏,呆若木雞。

不到一秒,那些活屍忽的一下就圍了上來。

還沒等他們兩個反應過來,畫麵當中陡然生出了新的變化——那個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倏忽一動,開始不停顫抖起來,連帶著解剖台上的鐵架,都發出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兩個法醫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看眼前的這具屍體,就在他們回頭的刹那之間,一副白森森的骷髏骨架已經從那具屍體中解脫了出來,形如金蟬脫殼。

在兩個法醫驚恐的眼神當中,骷髏一手一個,已經戳進了他們的肚子,瞬間就扯出了一坨紅白混雜的東西。

伴隨著骷髏的動作,視頻裏傳來撲撲兩聲。

看到這幅場景,我和五哥都不由得幹嘔了幾聲,如果不是先前已經把胃裏吐空了,這回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就在我們兩個幹嘔的時候,法醫周圍的八具活屍已經撲到了他們身上。

頃刻之間,血箭噴射,雪白的解剖室裏,已經紅色迸射。

兩個法醫掙紮著被撲倒在地,嘴巴一翕一合,像是在說著什麽。

隻是他們的聲音太微弱了,已經聽不到他們在喊什麽了,隻能從嘴型上判斷,他們呼喊救命。

隻是今天晚上所有人都被派遣了出去,偌大的局裏就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了。

看到這裏,三哥已經暴怒,砰的一拳砸在顯示屏上,頓時就把外屏砸得支離破碎。

我和五哥依舊盯著帶血的顯示屏,隻見先前那個隻有骨頭的骷髏屍體,從解剖台上一躍而起,整整一副白森森的人體骨骼,就這樣出現在畫麵之中。

顯示屏上已經沾上了三哥的血,此刻透過紅色,看到這幅會動的骷髏骨架,更加顯得森然可怖。

那副骷髏跳下之後,停也沒停,踏步就竄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