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洛青與我
“反正不管如何，在沒有更好的代替方式前，我會堅持自己的目標，到底幾點了？”一句話總結聽不聽是他的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讓腦子清醒不少。
走到窗邊，摸到厚厚的窗簾，身後傳來他又變得溫和的語氣的話語，“真麻煩，老板你很少有講理的時候。”
臥槽，說什麽廢話，我什麽時候不講理了？我怎麽就不講理了？辯論不過我你就說我不講理，果然是小孩子。
我跟他計什麽真？沒事找氣受。手一扯，窗簾拉動滑軸的聲音清脆，燦爛的陽光少了窗簾的遮擋拚命地傾瀉奔湧進來，一時滿目純粹的金色，如果陽光有聲音，現在一定是滿屋子好聽的旋律吧。
唉，什麽淩晨一點半，那這些陽光都是淩晨一點半的太陽發出的嗎？喜歡說謊的木偶匹諾曹。
我轉過身來，背靠著晨間的陽光，他坐在淩亂的床被間，很散漫的姿勢，黑色的頭發很亂，少年的臉孔有稚氣的精細，黑色的眼睛裏多了些折射入的金色光塊，給人一種輕暖的假象。
當初就是被他這一副外表給蒙騙到的，我一直以為擁有這麽可愛天真外貌的人一定品格健全，就算不是道德模範也該是未來棟梁，結果啊，卻是個完完全全與社會脫節的情感道德白癡。
嗬，不怪我以貌取人，是他的眼睛實在太幹淨了。
他麵癱地看著我，眼瞳裏的光塊因為他的移動而散去，隻餘一點高光的幽深，我毫無防備與他對視。
我憐憫地望著這個頭發亂得像雞窩頭還一臉完全沒有自覺的小子，沒有我你以後會不會變成街頭的流浪漢啊，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種生活白癡，連扣子都不會正經地扣好，懶得人神共憤。
“老板。”他抓了抓散亂的黑發，隨意望了我一眼，麵色不改地說：“我餓了。”
我打了個哈欠，陽光滿室，指尖的溫暖裏有輕而薄的花香，無力地頹下肩頸，還有臉皮厚到讓人無語，剛才還想勒死我嫌棄我，現在就伸手要飯吃。
“老師呢？”吃吃吃，一睜眼除了吃你還會幹嘛？未來的流浪。
“還在睡。”他回答。
算了，反正老師家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不管怎麽說，有陽光的早上是美好一天的開始，花二十分鍾快速搞定早餐，然後在餐桌前一手拿過一條長麵包，轉身又回到了書桌前。
他眼癱地看著我，有點無意地喃語了句，“真想把那批資料燒了。”
我一邊咬著麵包，一邊看著他說：“你不是說付出的代價與得到的嚴重失衡時還要去做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嗎？不說要燒掉這批紙質資料你該繞過多少道監視，就算你真燒成功，還有原件跟電腦儲存複印資料，這麽多道麻煩的難關你搞定後所得到的唯一結果是我沒了工作，真的是付出的與得到完全不在同一個比例上啊。”
“哼。”他默默撇過頭，“另外一半提示詩句門板我已經讓雲初送過來了。不過老板你一個認識翻譯不完的，老頭子又在睡覺，所以我想會不會有另外一個翻譯者？”
另一個翻譯者？
我腦子裏好像捉到什麽東西，一半提示詩句的門板？
“哦，如果多一個翻譯專家就好了，可以減輕很多負擔，而且有專家的話也可以限製出錯機率。”我有些呆地點頭應和。
忍不住又歎一口氣，接著咬一口麵包，抬頭，眼神空茫地望向陽台上種的一排白色的花朵，開得無憂無慮，所以說人為什麽不能像花一樣自開自樂，悠然自得呢，煩惱一盆一盆地像潑墨大雨，可是想深一點，完全沒必要，所以……
“小洛，讓女生搬東西很不道德的。”猶豫了好久，才想出自己要說什麽。
“那個女人……”洛青一邊咬著麵包，想了想，“算不上女人。”
我臉一黑，“什麽叫算不上女人，雲初怎麽說也是個妹子。”這小子說得什麽話，平時不幫幫人小女生幹活也就算了，還說什麽算不上女生。
“她？妹子？”看起來洛青有些嘲笑道：“能單手把鬧事的人扔出去的你說妹子？”
我頓了頓，想了一會兒，話雖然這麽說，但是……“雖然這麽說沒錯，但是女人也分很多種，女漢子，也是女人的一種，起碼屬性上是。”實在是不想跟這個臭小子一起來就開始討論女人的問題，感覺有點猥瑣啊。
“哦。”咬一口麵包。繼續麵癱。
“還有，以後別順手牽羊了。這習慣你給好好改改。”想起這個我就胃疼，店裏經常毫無征兆的出現一些從來沒見過的古玩，然後新聞就報道，誰誰家的博物館被盜，或者，那個剛剛發掘一半的古墓出現了人為破壞，害得我每次還東西都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生怕人家發現懷疑是我幹的。
“習慣了！”
習慣你二大爺啊。真不知道這孩子以前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啊。“總之，你一定要改掉，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這是犯法的啊。”
洛青忽然不說話了，一個勁的盯著我，好久……“老板，盜墓也是犯法的，你那些金條，應該不是正當來曆吧。”
好想一巴掌拍死他，“我那不是盜墓。”
“可以問問警察叔叔那算不算，”他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繼續看著我。
我扶額。明明是我在教育他啊。“啊。對，那是犯法的，所以你千萬不能學，聽到了嗎？”
“……”這小子愣是愣了三秒，才低頭繼續吃飯，“哦。”
“吃完飯就回去吧，雲初來送東西的話，店裏就沒人了，你回去看店。”
“哦。”這個乖？乖的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我想錯了，這孩子有時候還是真的挺乖的，偶爾會讓我頭疼而已。
吃了飯他乖乖回了店裏，正好雲初也把石板送來了。我一邊咬著麵包一邊繼續看著。
“那……老板我就不打擾了。”雲初很有禮貌的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