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袖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阿鹿桓的貴女。”靜笙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蘇淺點了點頭,“五歲,已經是開始計事的年紀了,琴袖她一開始就知道。”

“那她為何要冒充阿鹿桓家的貴女?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寧國的那位皇帝,可是個殺伐果斷的主!琴袖敢冒認阿鹿桓貴女的身份,讓皇帝稱她一聲小姨母,簡直是找死。

“大概是……不甘心吧。”蘇淺幽幽說道。

之前得知靜笙被爾綿太後帶回了北狄,蘇淺就去找了耿娘。

她需要耿娘手眼通天的人脈和信息網,卻又不能被皇帝所知,所以……她掐住了耿娘的七寸!

從武帝開始尋找阿鹿桓遺孤時,東宮勢力也曾悄悄介入,或者是說朝堂中有勢力的家族都有參過一手,大家想要替皇帝尋找外祖家的遺珠,想搏皇帝的青睞。

蘇淺之前其實已經找到了真正遺珠的蛛絲馬跡,隻是“紫微鬥數”那邊先得了手,但他們找出的人,卻是琴袖?

當時,蘇淺並沒有再插一手,畢竟跟紫微鬥數撕扯,是件挺麻煩的事。而且,於她來說,阿鹿桓家的貴女是誰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很好的把柄,說不定留著以後還有用。

隻是蘇淺沒有想到,這個把柄馬上就派上用場。

她找上門去的時候,紅柚閣裏,耿娘和琴袖都在,她們之前剛剛大吵過,琴袖一氣之下嫁給了別人,兩人正在冷戰中。

當蘇淺告訴耿娘這件事情的時候,耿娘原本不信,但種種證據擺在眼前,那個永遠玩世不恭女人一下發了瘋,她砸了自己寢室中所有的東西,紅著眼睛對著琴袖嘶吼,“你她娘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冒充阿鹿桓家的貴女,這是欺君犯上,是要淩遲車裂的死罪!”

“那又如何?”在那一片淩亂不堪的寢室中,琴袖單薄的身影很是格格不入,“她為了所謂的大義,拋棄了我!那我就是要踐踏她的大義!”

琴袖在笑,眼中黑黝黝的卻沒有任何一點笑意,“你永遠都不知道,在那個冰天雪地的荒野之中,她將我丟棄在屍體身旁,我哭著求她不要扔下我,我死死的抓著她的褲腳,……可是她將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我一聲又一聲著叫娘,可是她卻抱著另一個孩子,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她跟我說:“女兒啊……少爺和夫人對她不薄,所以就當報恩吧。”她就隻給了我這句話,要我替阿鹿桓家的貴女去死……那些人是她的恩人,可她是我娘啊!”

那一句“她是我娘”喊的撕心裂肺,盡是絕望和忿恨不甘。

很多年前,那個遍地是雪的荒野裏,有個年幼的小女孩對著越跑越遠的母親背影,一遍又一遍地哭喊叫,“娘……別丟下我……我害怕……娘……”

可是她的母親,卻帶著另一個孩子逃了……

“我曾被死士追殺,從高崖墜下;曾顛沛流離,衣不果體,食不果腹;曾與野狗爭食,甚至差點淪落為“兩腿羊”成為別人的盤中餐……”琴袖雲淡風輕的說著那些苦難,“我的母親,不想我活,那我就偏要活!我受盡了原該是阿鹿桓貴女該受的苦,那我為何不能成為阿鹿桓貴女?”

“可你知不知道,這事一旦東窗事發,你會死的!”耿娘第一次亂了手腳,琴袖這孩子已經魔障了,她這是想報複她的母親。

也怪自己實在太信任這個孩子了,她從沒想過她會利用她……是她幫著琴袖成為阿鹿桓貴女的!

“死嗎?那就等我淩遲的那一天,東家來觀刑就是了。”

琴袖說這話時,平靜的駭人。

“耿琴袖!”耿娘吼得聲嘶力竭,早沒了往日玩世不恭的雲淡風輕。

琴袖卻笑了,笑得滿是悲涼,“反正……東家和她一樣,都不要我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