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宣召

這一荒唐,就荒唐到了天色已黑,看著熟睡中的人兒我不禁感歎——

此時窗外月剛懸空,好夢難成。

翌日一早,剛醒就被鳳吟喚人傳去了皇宮。

我隨了領路的公公去了禦書房,鳳吟正批著奏折,看他那眉頭緊皺的樣子,估計是碰到了什麽棘手的事兒了。

隨著小公公的通報,還未來得及行禮便被鳳吟召了進去,鳳吟放下正看著的折子,舒展了眉,喝了口茶,不見往日雅笑:“皇叔。”

“不知皇上喚臣前來,所謂何事?”我小心翼翼的問著。

莫不是我拐了清衡的事兒被鳳吟知道了?這境國從初始以來便不喜男子同男子在一起,或是女子同女子,現今來看,隻怕鳳吟就是為這事兒困擾了,其實,這也不妨事兒,於我來說,無非就是被罷了官免了職,嚴重點的再丟條命,無礙,fan zhèng 這閑散王爺做的也夠久了,活,我則活得夠長了,隻是莫牽連了清衡才好。

又或者,是鳳吟準了我那日的請纓?呃……若是在那時,我是該歡喜的,保家衛國實乃男兒應做之事,更何況我無牽無掛,就算是馬革裹屍了,也不後悔,可惜現下我有了清衡,心內倒是多了份牽掛,況且我已有幾年未曾出征,這一去若是葬在沙場之上,豈不是負了清衡,還有我信誓旦旦所道的此生不負的諾言。

該是我欠了考慮,往往喜歡給zì jǐ 縛形,使得zì jǐ 處在被迫狀態,始終都會是不得不為……

鳳吟的手指輕敲上了書案,少頃,為我賜了坐,這剛一坐下,還未坐得幾分溫熱,那雙手曾有意無意摸上的奏折就被丟了過來。

“子卿,這折中所奏,可是真?”挑了挑眉看著我的鳳眼帶了些許期翼,不過我倒是不知,他在期翼些什麽。

我有些疑惑,將那本奏折翻開來,一排排剛勁有力的小字入得目中,我則忍不住按了按額頭。

我猜對了,還被哪位正義之師給參了一本。

這折子上大致說的就是我和清衡的那點事兒,說我這大奸之臣蠱惑朝臣,穢亂朝綱,並連名一幹老臣請求皇上將我這等可謂是十惡不赦之人罷了官再免了職,最好能發配邊疆,讓我再禍害朝堂不得。

還好,清衡隻是名譽上受了點小損,性命無礙,以他那清雅的mo yang ,我猜想要不得些時日,清衡的名譽便會複原吧。

“確有其事。”我恭敬頷首,又道,“此事如這奏折中所言,是臣蠱惑了國師,與國師無半點關係,還望皇上明查。”

“皇叔倒是為國師開脫的一幹二淨,”鳳吟冷聲笑了笑,“一方是朝臣,一方是皇叔,你倒讓朕怎麽處理此事?”說著,又遞來一本折子。

“全憑皇上定奪。”我說著,接過折子翻開來看著。

果然,還是被我猜中了。

這折子上寫的大致是這樣,邊關那兒快守不住了,請求皇上派兵前去支援,鳳吟將折子遞給我看,估計是應允了我那日的請纓,讓我帶兵前去吧。

“臣願帶兵前往,”我將手中兩本折子放在書案上,頓了頓,又添了句:“將功補過。肯請皇上應允。”

鳳吟緊鎖著眉,抿了口茶,看向我的眸子心緒莫名:“既然如此,朕便準了,皇叔明日便率一萬精兵前往吧,務必將敵寇逐出國境。”

我點了點頭,躬身領了命:“皇上還有何吩咐?若無甚,臣便下去了。”

鳳吟抿了口茶,擺了擺手:“無甚,下去吧。”

……

信步走在回府的路上,聽聞著一旁街市上的叫賣嘻笑,我忍不住扶著額,唉,眼下的煩躁又回歸心底。

明日便要啟程了,我該怎樣和清衡交待,若是說了,依清衡的性子自會應允的,可我,並不想離開他,畢竟是好不容易才有現下這般感情,好不容易,才願放下心底仇恨的。

滿腹心事的回了王府,今日母親沒在前廳端坐,我也省得請安了,行在長廊上,一一回了家仆的問安,來到我同清衡住的那間屋子,房門緊閉,聽得裏麵傳來了一男一女的聲音,男聲不用想也知道,是清衡,這女子聲音一出我就納悶了,是母親,母親同清衡怎麽會在一處,他們果然是認識的。

站在門外的我,依稀聽得——母親說:“衡兒,當年之事,並非你所想,也並非我同你爹爹所願。”

母親竟然稱清衡為衡兒!無妨……不過這當年之事是何事?爹爹又是誰?

清衡的話語從房內傳出,聽聲音有些薄怒:“當年之事我早已不再計較,你又何須再提,我同你之間,本就該無甚瓜葛,還請王妃出去吧,我還有事要辦。”

字字生硬,我倒是頭一次聽清衡這般說話,而這話所對的,還是我的母親。

“衡兒,當年將你送出王府,於娘親和王爺來說是迫於無奈,娘親的心裏也很難受啊,衡兒不要怪為娘和王爺了。”母親說這話的語氣顯得很是無奈,夾著歉意不忍。

這……這麽說來,我算是明白了,原先就曉得了,我並非母親所生,也並不是父親的兒子,而是先皇同皇後所生,為了避免後宮那些妃子加害,就將同我一道出生的思然交換了,當真可恨。

再前後一思,清衡該是母親和父親的孩子了,自然,也是思然的親兄弟,也難怪,他倆長得如此相似。

清衡同母親的那點成年往事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既然他從一開始便不想讓我知道,我也該順著他的意,不知便是。

我悄然的離了房外去了廚房,攜了壇酒又回了後院的涼亭,瞧著旁處的那株杏樹,思然……我是對之更加愧疚了,也再不好意思死賴在杏樹下邀他共飲與他談心了,唉,這滿園的花草,除了鳥叫蟬鳴和我斟酒的聲音,一點人氣也無啊。

半晌,一壇子酒多半入了腹,清衡不知何時在我眼前chu xian,怕是喝醉了,我伏在石桌上,瞧見的清衡模模糊糊的,時而是兩個,時而又是三個。

正文 二十九 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