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怪夢(中)

“起身啊笨蛋!喊疼有什麽用啊笨蛋!你把本王的老臉都丟光了啊笨蛋!!”我怒吼,雖然,或許隻有我一人能聽到。

“住手!不能打他!你們怎麽可以打他!!”文雅的聲音,夾著焦急不忍。

……誰?誰在說話?

四下的人臉漸漸清晰,眼前的‘我’趴跪在地上手抱著頭低聲抽泣,身前嘻笑著扔著石子的小孩,路過的行人一臉漠視和嫌惡,卻獨獨沒有剛剛說話那人的身形。

“住手,你們怎麽可以打他!”一人上前扶起跪趴著的‘我’,趕走那一邦的惡小孩,我看清了他的臉,這不是……清衡麽?

清衡毫不嫌棄那般肮髒的‘我’,伸手解下zì jǐ 的外衫,再脫下‘我’那可以稱之為布條的外衫,為呆楞的‘我’穿上他的衣,輕拭去‘我’頰上的淚和泥土,柔聲問:“王爺,您méi shì 吧?”

未曾回答,‘我’撲上去,死死抱著他,再不放手,再不離開,癡癡念著誰的名,傻傻笑著一臉幸福樣:“思然……思然……我終於找到你了,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再也不要……”

放手,他不是思然,隻是長相和思然相似罷了……不要被騙了。

或者……不要zì jǐ 騙zì jǐ 了。

“傻瓜……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呢。”文雅的聲音,無盡的淒涼。

頭有些疼,我扶扶額,剛剛那個聲音,到底是誰在說話……

“好好好,王爺說什麽那便是什麽,隻要王爺乖乖吃藥,我便不離開。”清衡像an wèi 小孩那般的an wèi ‘我’。

“隻要思然不離開,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言罷,抱起‘我’,轉身便走,‘我’則依然傻笑著,回抱。

……我的那為數不多的顏麵啊,原來早被zì jǐ 丟得一幹二淨。

子卿……我在這兒,為什麽不願回頭看我一眼……

我猛的回頭,看著身後的人,瞳孔一縮,一張掛著淚痕的臉,額上點點豔紅滑下,滑過我心,空洞的眼看著遠去的‘我’,有著不甘,窒息的疼痛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

我驚醒,呆楞的坐起,往日的夢境漸漸浮現腦中,通通離不開思然。

思然……

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那夢境太過真實,和往日的夢似乎能連接在一起,莫非,這是我丟的jì yì ?

啊,太過荒唐了,讓人難以置信啊。

我扒拉兩把頭發,起身點亮蠟燭,為zì jǐ 倒了杯茶,慢慢品著,細細回想。

莫非國師清衡便是思然?可直覺告訴我,他不是。

他曾說,他的原名叫祀珃,可我未曾聽說過祀珃這名兒啊,不過每當問起思然是誰人時,杏仁和那老仆的表現太不正常,說話都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前言不搭後語,應當有思然此人,絕非夢境!

窗外響著蟲鳴,倒不覺吵人,我瞥向窗外,天色朦朧,míng yuè 高懸,日未出,也未過三竿,這幾日似乎都醒得太早了些。

嗬,我好像抓住了關鍵呢……

放下手中的茶,我喳喳嘴,這茶及不上每日在王府內喝的茶來得清香,我也隻喝了幾口,止了口幹便可。

‘叩叩……’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傳入耳中,我自然的道了聲:“誰?”

少頃,門外傳來清衡的聲音:“王爺醒著?清衡無事路過,見著王爺屋內燭光正盛,想必是王爺醒了便來kan kan,若有打擾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我起身開門,對著門外的清衡笑了笑:“正巧,本王也有話想問問國師。”

我轉身步進屋內,順手倒了杯茶遞給隨我身後進屋的清衡。

“這山野淡茶粗糙無比,比不得王府上的好茶,還望王爺包涵了。”接過茶,悠然的抿了一口,清衡方才道。

“國師哪裏話,這茶雖比不上王府的,但也有其hao chu 。”淡笑。

“王爺過獎,不知王爺要問清衡何事?清衡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清衡文雅笑著,相較往常倒顯得正色許多。

我抿了口茶,咂咂嘴,盯著清衡看了好半晌,直把人看得坐立不安了這才慢悠悠冒了句:“清衡你——其實是思然吧?”

“清衡怎及得上王爺口中思然的尊貴。”微垂眼簾,掩去眸中色彩。

“哦,這麽說來……清衡你,認識思然?”我道。

清衡抬了抬眼簾,看了看我:“……不識。”

“那先前……”一挑眉梢,我繼續套著話。

清衡截去我的話頭,一本正經的回著:“先前隻是猜測,王爺切莫會錯意,清衡想,能從王爺這般尊貴的人口中提起的人,自當也是尊貴萬分。”

正喝著茶水的我聽了這話猛的一咳,好半晌才收聲,就著袖角擦了擦嘴邊的茶水,這是什麽邏輯?我幹笑兩聲:“清衡哪裏話,清衡也是國內最為尊貴的人呐。”

“王爺客套,”一笑,清衡一轉話鋒,接著道:“今日未曾給王爺看過傷勢恢複如何,是否該上藥了,既然清衡現下在王爺這兒,那便kan kan吧。”

“這這這……不必了吧?”我抽著嘴角,努力擠出笑容,少有的結巴著。

檢查傷口就意味著要被脫個精光,就我一人坦誠相見多不妥啊,雖然我倆都是男人,可這清衡的相貌……比之鳳吟更過了些。

自然,反對是無效的,在清衡的一個淩厲眼神示意下,我乖乖的躺上了床……

沒辦法,兔子惹急了都能咬人呐,何況是人。

“思然,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不瞞清衡,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我竟喜歡上了,若真有此人,怕是看也不看我這粗俗之人一眼,更妄論什麽情了。”我笑著zì jǐ 的妄情。

清衡並未回我話,仔細的查看了我的傷勢,道了聲無甚大礙,明日再為我換藥,便拱手告辭了。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就著腦中片段,唇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低聲嘲諷:“清衡……顧清衡,你當我識不得你麽?嗬……終有一日,我能一點不落的記起你。”

唉,現下千愁全出,一醉解千愁啊,隻是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