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得失之間

當接到省委辦公廳電話通知,讓濱海市立刻匯報市政府新辦公樓工程相關情況的時候,江帆說什麽也沒想到,省委書記萬永波會突然關注起這個事情,江帆還納悶,萬永波那麽多的大事等著他處理,怎麽會突然過問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了,而且聽省委辦公廳電話中的意思,情況匯報要的還挺急。江帆的心裏一陣緊張,是不是有人把把舉報信送到萬永波那裏了。

江帆急忙把沈為民找過來,兩人得商量一下這事怎麽回複省委。

沈為民一聽,也嚇了一跳,他剛從省城景江回來,把朱澤光的話和江帆說了一遍。當然他自己的揣測,他沒說,至於江帆怎麽理解朱澤光的話,那是他自己的是事情。不過在交談中,他也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對於這個背景深厚的省領導,必須給予重視,而且對於朱澤光屢次提到的星辰集團,他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江帆和沈為民的想法差不多,朱澤光這麽傷心,這麽大張旗鼓,肯定是有所圖,目的就是想讓星辰集團接手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工程。

可是,江帆和沈為民也有同一個想法,朱澤光的麵子他們是否一定要給,不給又能怎麽樣?他雖然也算是省領導,但人大和政府的工作並不是一個係統,所以,作為黨委和政府的官員,他們並太在乎朱澤光的不滿。

可是,省委書記關注,讓他們很是吃驚,這可不是給不給誰麵子的問題,既然省委書記要求立刻匯報相關情況,那一定是認為他們的工作做的有問題,否則不會這麽急。

江帆和沈為民一商量,就有把季一涵找了過來,讓季一涵執筆,把事情的前後原因說的清楚,特別是要強調,相關工作還在研究階段,沒有進行實際的操作。

季一涵道:“情況匯報好辦,也不難寫,其實也沒什麽違反組織規定的事。問題是,省裏怎麽會突然如此關注了?我想一定是有人在省裏說了什麽。”

江帆和沈為民對視了一眼,他們不能把去景江見在這個的事,告訴季一涵。於是,沈為民隻好說:“這個事,你就不要亂猜了,不關你的事,先要把報告寫好。”

江帆接著道:“季副市長,你通知騰龍集團,關於市政府大樓工程的一切工作,立刻停止,等市政府的心通知。”

季一涵一驚,愣了半天才問道:“為什麽?省裏問,咱們就答複罷了,為什麽要停止工程?咱們不是已經答應人家了,咱們不能出爾反爾。”

江帆也有些煩躁,說道:“誰想這麽做,這不是省裏關注了嗎?”

沈為民說道:“這個事比咱們預料的要複雜,一些事根本不在咱們的預料之中。省裏對咱們的做法有意見,詢問情況,咱們就要認真地自查。”

季一涵雖然不太懂他們到底在顧慮什麽,但她也隱約預感到,事情有變,工程上的事,有大人物插手,但她不知道是誰。

江帆平靜了一下語氣,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和陳浩然打過招呼了,你再跟他說一次,私下說就行,他能理解。”

季一涵點頭道:“那好吧,我這就去辦。”

最近季一涵的心裏也很煩,李新華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感冒一直都不能痊愈,讓她很是擔心。她去過臨江幾次,覺得李新華消瘦了很多,精神狀態也不太好,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著讓人可憐。

她也不知道,李新華為什麽會如此的憔悴,試著問了幾次,李新華隻是說工作太累,別的沒什麽。可是勸他休息幾天,他又不肯。季一涵本身也很忙,不可能總在李新華的身邊,所以總是放心不下,又無可奈何。

季一涵不太好意思講陳浩然,隻好在電話裏把事情說了一下,語氣中充滿了歉意。

這倒是讓陳浩然感覺不好意思,他把江帆和他說的話,告訴了季一涵,其實,他早就有心裏準備,已經讓騰龍集團方麵的工程準備工作停了下來。陳浩然這麽一說,季一涵也放了心。

季一涵順嘴說道:“我聽江書記和沈市長在談話的時候,好幾次說到星辰集團,星辰集團不是已經被鼎銀集團控股了嗎?”

陳浩然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怎麽沒想到這一層,本來一個市政府大樓的工程,怎麽可能引起省級領導的關注,其中一定是有人暗中搗鬼,他怎麽會沒想到是江源?

看來,江源還是對自己下手了,而且這手段十分隱蔽,還是走的上層路線,居然走的還如此之高。

陳浩然放下季一涵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撥打了江帆的手機。

江帆知道陳浩然想問什麽,所以就直截了當了,說道:“你猜的沒錯,省裏有人給我們施加了壓力,而且還捅到了省委萬書記那裏。我們還在看情況,你放心,能頂得住的壓力,我一定會頂的。”

陳浩然連忙道:“江書記,不必如此,不過就是一個工程而已,沒有就沒有了,我們也餓不死。”

江帆歎了口氣道:“不光是為了你的,也是為了我,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別往外傳。”

陳浩然答應著,雖然心裏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問了出來:“我想知道,省裏的那個大人物是誰?他替誰出頭。”

江帆沉吟了一下,說道:“姓朱,他看好了星辰集團。”

陳浩然冷笑了一笑,說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朱澤光。背後向我下黑手的是鼎銀集團的江源。”

幾天之後,江帆坐在省長佟鵬飛的家裏,

佟鵬飛的臉色不太好看,聽了江帆的話,他心裏也不是很舒服,盡管濱海市在修建市政府大樓工程上的做法有可指摘之處,但終究還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朱澤光一個人大的領導竟然插手地方工程,向地方政府施壓,為人承攬工程開路,這那裏還像個省級領導幹部的做派?簡直就是個商人,掮客。

但是,省裏的一些事,他又不能向江帆解釋,現在,修建景濱高鐵是省裏的頭等大事,朱澤光的弟弟掌握著這個高鐵項目的生死,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把朱澤光怎麽樣,甚至不能因為一些小事觸怒他。

江帆道:“佟省長,我們即便是不公開招標也是有充分理由的,那個項目交給騰龍集團也是經過綜合衡量,騰龍集團確實有這個勢力,況且騰龍集團已經做了比較充分的準備,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失信於人?”

佟鵬飛不動聲色地看著江帆,問道:“陳浩然怎麽說?”

江帆道:“陳浩然倒是沒說什麽,他表示理解。”

佟鵬飛點了點頭說道:“不就是一個工程嗎?讓就讓了吧!來日方長。不是有人推薦了那個星辰集團,你們就聯係一下,看看行不行,行就用吧。”

江帆吃了一驚,他本以為,佟鵬飛會不高興,沒想到,佟鵬飛表現的如此平靜,而且還支持了朱澤光。

江帆遲疑道:“我擔心這次順了他的意思,以後他插手的事情會越來越多,那可就不好辦了。”

佟鵬飛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再說,你也不是順了他的意思,萬書記不是親自過問了嗎?你們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江帆道:“我也奇怪,萬書記怎麽會過問這個事?”

佟鵬飛道:“眼下孰重孰輕,那個是大局,那個是整體利益,萬書記很清楚,你們也必須清楚。現在江南省最需要的是鐵路,是高鐵,是國家的投資。”

佟鵬飛已經把話說的這個份上,江帆也就明白,不再爭辯了,其實萬永波和佟鵬飛心裏什麽都清楚,但是他們的聚焦點在鐵路上,不可能因為一個工程的小事,打亂了整體的計劃。現在國家高鐵建設發展很快,如果不抓住機會,就會被其他省市落下很大的一截,這是兩位省裏主要領導不願看到的。

江帆低下頭,說道:“我明白了!”

佟鵬飛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嚴厲了,緩和了下語氣道:“你也是市委書記了,想事辦事都要從大局考慮,你的難處和委屈省裏知道,但你也要體諒省裏的難處,很多事,不是一下子就能辦好的,就拿反**來說,都說了多少年了,可是還不是年年反,年年有,不是一下子就能清楚幹淨的,要審時度勢,一件一件的來,現在發展還是大局,一切都不能妨礙著發展,你說的事,我心裏有數,我會找機會和萬書記交換意見。”

江帆站起身來,打算告辭回濱海市,這次來景江見佟鵬飛,原本是想反映一下情況,朱澤光的手伸的也太長了,可是省裏的事,讓人捉摸不透,萬書記和佟省長都對此事都保持了沉默,他還能怎麽辦?看來朱澤光的麵子,就是不想給也得給了,而且還得給的他舒服,這心裏很真夠別扭的。

江帆一路風塵,趕回濱海市市委,剛在椅子上坐下,誰還沒喝上一口,秘書就進來匯報道:“鼎銀集團董事長江源,想要見您。”

江帆不用問就知道他的來意,說道:“讓他進來。”

江源得到了朱澤光的確信,知道騰龍集團的工程項目已經沒戲了,他這才一路來到濱海,拜會市委書記江帆,沒想到江帆去了景江,他在外邊等了兩三個小時,才把江帆等回來。

江源隨著秘書進了江帆的辦公室,搶先與江帆握手,並遞過去名片。因為江源是朱澤光打發來的,江帆也不好給他臉色,就簡單的客套了幾句。

江源道:“聽說貴市要興建新的辦公大樓,我們公司就是搞地產開發的,希望能與貴市合作。還有,省人大的朱副主任是家父的好友,他讓我帶他向江書記問好。”

江帆不動聲色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朱副主任已經和我通了電話。既然貴公司對我們的項目感興趣,我們就可以談談。這個項目需要承建方大量墊資,免費修建市政府大樓,作為回報,我們會把市政府舊址批給承建方商業開發,這樣的條件你們能接受嗎?”

江源哈哈一笑:“其實,無所謂,賺不賺錢我都無所謂,何況這個項目未必就不賺錢。”

江帆奇怪道:“你要這個項目難道不是為了賺錢?”

江源道:“當然要賺錢,但不是第一位的。我的目的是不讓騰龍集團賺錢。”

江帆似乎也聽陳浩然說過,他以前和江源的父親的過節,於是歎道:“你們都是生意場上的人,把買賣做大,多賺錢才是正道,何必摻雜那麽多的私人恩怨。”

江源道:“江書記,算我失言了,你放心你的工程我會高標準,嚴要求,按照期限把它做好。我知道你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這個工程,不會讓你為難的。”

江帆對江源的第一印象還可以,盡管他不滿意江源使用上層路線來壓他,但江源還算是個爽快人。

江源從市委出來,鑽進了自己的汽車,歐陽姝坐在駕駛的位置上,回頭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

江源一笑:“當然是一路順利。江書記已經同意把工程交給我們了。”

歐陽姝苦笑一下:“你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老爺子的話你也敢不聽。”

江源道:“我那裏不聽了,我這可是正正經經地坐生意。”

歐陽姝道:“你家裏的那位,你打算怎麽辦?”

江源指的是秦雪瑩,這些日子,秦雪瑩得到他的滋潤,精神頭很足,可是,他卻是心裏一直不安穩,畢竟秦雪瑩是個病人,那病的傳染性足以致命。他這幾天太忙,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查一下。

江源道:“她呆不了幾天,就要回北京了。”

歐陽姝緊咬著嘴唇,臉色憋的通紅,最後還是問道:“你和她那個了嗎?”

江源冷冷地瞅了歐陽姝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麽?”

歐陽姝:“隨便問問。”

江源冷冷地道:“不關你的事,你少問。”

歐陽姝猛地一踩刹車,淚流滿麵地轉回頭,大喊道:“你不要命了,她得了那種病,你還和她做,你想死是吧!”

江源沉默不語,半天才說道:“以後,你離我遠點,聽見沒。”

歐陽姝一言不發,隻是把車開的飛快,嚇的江源麵如土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