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視察

到縣市去視察的時候,徐少傑還是采取了微服私訪的方式,回到省城的時候,徐少傑認真考慮過了,下去視察工作,想著了解多少的實際情況,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可能性,如果通知下麵做好了準備,和坐轎子沒有多大的區別,大家給你匯報的情況,都是很好很好的,困難都是無法克服的,聽和不聽是一樣的情況,反正這些材料,自己都看過,再說了,下去跟著一幫的記者,徐少傑也不適應。

徐少傑給趙華軍、吳天宇和童飛超都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有一段時間不會在市委,有什麽緊急的事情,直接打電話,實際上,所謂的緊急事情,要麽是天災人禍,要麽是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來了,據徐少傑知道,省委省政府的領導,暫時不會到德陽市。

這次到下麵去視察,徐少傑主要關心兩個方麵的事情,一是農民的生活情況,現在是10月,農民剛剛收割了糧食,應該是情況不錯的時候,下去看看,心裏有底,二是關心一下教育的情況,淮揚市的普九工作,早就做的差不多了,可德陽市的普九工作,居然還沒有開始,徐少傑實在是想不明白,前任書記盧雲凱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機構改革沒有什麽動作,教育普九也沒有多少的動作,難道省委省政府就沒有過問這裏的相關工作嗎,按說盧雲凱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於吹牛的。

德陽市並不是什麽優勢都沒有,起碼煤礦在全省就是有一定的名氣的,因為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區,所以,煤礦還是不少的,但這些煤礦,清一色的私營煤礦,每年上繳的資金不是很多,在財政收入中間,占不到多大的份額,而且,因為有些煤礦老板無節製的開采,已經對環境造成了一定的破壞了。這些問題,徐少傑不會小視,也知道其中一定是有問題,因為盧雲凱的兒子盧華江,就是德陽市最大的煤老板。

關於盧雲凱的事情,徐少傑還是知道了一些,特別是這次調整到省社科院去了,居然還占著德陽市委的一台轎車,一台奧迪的轎車,盧雲凱不好意思繼續使用一號車,奧迪車還算是新車,平時跑得不多。徐少傑已經想好了,視察工作回來之後,告訴童飛超,將奧迪轎車收回來,盧雲凱應該自覺交出來的,繼續使用,占不到多大的便宜,這樣做,影響不好。從這樣的小事情上麵,徐少傑感覺到了盧雲凱的囂張,還有對這次調整的不愉快和不服氣,做出來這些事情,似乎是給自己的看得,但徐少傑不會在意的,不是市委書記了,就不要擺著那樣的資格了,有些事情,相互留一點麵子還是好一些,徐少傑經過了很多的事情,北京的徐老就見過了,根本不在乎盧雲凱的態度。

“小鄒,你對德陽市下麵縣市的情況熟悉嗎?”

“徐書記,我也不是很熟悉的,在市委辦公室工作,主要是寫材料,下去的時間不多,我參加工作的時間也不長,下去調研,一般都是領導或者是市委政研室。”

“嗯,這次下去,主要是看看農民的生活情況,還有學校的情況,路徑你應該是熟悉的,有些相關的情況,你要做好記錄。今後要注意掌握一些實際情況,總是看報告是沒有什麽作用的,有些真正的情況,下麵是不會匯報的,掌握情況很重要,便於市委做出正確的決策,我不一定能夠了解到很多的情況,但你還是有優勢的。”

鄒文滔顯得很小心,從來沒有看見徐少傑這樣說過話,老百姓早就傳出來一些順口溜了,鄒文滔聽到很多了。

“小鄒,現在老百姓說出來的一些順口溜,值得我們深思啊,我聽到了兩條,一條是村騙鄉、鄉騙縣,一直騙到國務院,國務院下文件,一層一層往下念,念完文件進飯店。還有一條,數據出官,官出數據,一級騙一級,一直騙到總書記。這些順口溜,聽起來一點都不好笑,可我們有些領導幹部,一點都不在乎,熱衷於建立政績,沒有想到做實事,如果我們不能為老百姓實實在在辦事情了,我們就丟掉了基本的宗旨啊。”

鄒文滔大為吃驚,徐少傑似乎看到他的心裏去了,很多時候,他在徐少傑身邊工作,或許是年齡相差不大,沒有感覺到多少市委書記的威嚴,徐少傑為人很隨和,沒有多少的講究,並不是很看重自身的威嚴,所以,鄒文滔精神上是輕鬆的,也感覺到了,領導幹部也是有著普通人所具有的情感的。

“徐書記,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掌握實際情況的,德陽市的整體條件不是很好,這是很多幹部都知道的,市委和下麵的縣市,這些年來,主要的工作思路,都在爭取貧困縣的工作上麵去了,所以,大家都感覺到,德陽市沒有多少的希望的,和其他的市州相比,總是趕不上,幹部都認為,要尊重實際情況。”

徐少傑沒有說話,鄒文滔看不見徐少傑的臉色,下鄉乘坐的是越野吉普車,徐少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鄒文滔有些擔心,不知道徐少傑是什麽看法。

“我知道了,沒有進取思想,是最為可怕的事情啊。”

越野吉普在一處拐彎處停下來了,這是到達太康縣的必經之路,旁邊的山坡上,有一所小學,徐少傑想著到學校裏麵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按說這個學校,條件應該是不差的。上去大約要走500米左右的山路,車子是可以開上去的,但徐少傑沒有同意。走了沒有多遠,朗朗的讀書聲傳過來了,現在正是上課的時間。

走完了上坡,徐少傑終於看見學校了,他有些吃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學校沒有圍牆,也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操場,正麵是一排土牆屋,兩麵各有兩棟土牆屋,隔著老遠,可以看見土牆屋的裂縫,所謂的窗戶,不過是從土牆上麵挖出來的洞子,側麵的土牆上麵,還蓋著茅草,其餘的土牆屋上麵,還是瓦片。

鄒文滔也沒有想到,公路旁邊的學校,居然會是這個樣子,看來這裏是村小了,也就是那種所謂的教學點,學生的數目不多,教師也不多,可能年紀不齊的,但無論怎麽說,這裏的條件也太差了,畢竟是在公路旁邊啊。

徐少傑沒有說話,默默走到了蓋著茅草的土牆屋旁邊,門開著,屋裏的擺設非常簡單,有一張床,另外就是一些簡單的餐具了,一個很久的櫃子靠牆放著,有一些碗放在裏麵,靠窗戶的地方,有兩張老式的辦公桌,桌上有幾疊本子,看來這裏是教師休息的地方。奇怪的是,**放著好幾件的毛衣,還有一些毛衣,好像正在編織。

一個女教師走出了教師,敲響了掛在外麵的一個破瓷盆,這就表示下課了,另外一個教室裏麵的女教師也出來了,兩個教師都不年輕了,一群孩子跑出來,在很小的操場裏麵嬉戲,學生的數目的確不多。

兩個教師和孩子們都發現了徐少傑和鄒文滔,有些吃驚,兩個女教師走過來了。

“請問你們是找校長嗎,校長到鄉裏開會去了。”

徐少傑沒有說話,一邊的鄒文滔連忙開口說話了。

“我們過來看看的,剛才聽見了孩子們的讀書聲,專門過來看看,怎麽,這個學校裏麵,就是你們幾位老師嗎?”

“三個老師,除了我們兩人,還有一個校長。”

“這裏的條件太差了啊,難道鄉裏不想辦法整修一下嗎?”

“這裏是教學點,不要看靠著公路,但學生不多,現在的學生,流失量也是有些大的,學校一共是四個年紀,32個學生,編成了兩個班。”

說話的女教師大概是感覺到了徐少傑的氣質,認定是縣裏的領導下來看情況了,奇怪的是沒有人陪著,這樣的領導,可太少了。

“學生中午吃飯怎麽辦啊?”

“對麵就是食堂,飯菜都是學生自己帶的,中午氣熱了就可以吃了。”

徐少傑走到了對麵所謂的食堂,裏麵更加簡單,兩個爐子,上麵有著兩個蒸鼓,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洗過了,食堂的四周有著一股臭味,徐少傑扭過頭,發現廁所就在旁邊,所謂的廁所,不過是搭了幾塊木板,遮了兩塊麻布。

徐少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就算是教學點,也不至於到這樣的程度啊。

孩子們感覺到好奇,都遠遠的看著徐少傑和鄒文滔,兩個女教師也看出來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徐少傑一定是領導,不過,徐少傑看上去很年輕,不知道是什麽領導,鄒文滔一直陪在徐少傑的身邊,說話的時候,也是看著徐少傑的臉色,兩個女教師有些茫然,生怕自己說錯什麽話了。

徐少傑徑直走到了教師休息的屋子裏,揭開了爐子上的鍋蓋,裏麵煮著幾個紅薯。

“這就是你們的午餐嗎?”

麵對著徐少傑的問話,兩個女教師顯得有些緊張,相互看了看。

“中午難得弄飯了,煮紅薯吃,簡單,下午回家之後做飯的。”

徐少傑仔細看了看兩個女教師,穿得衣服雖然洗的幹淨,但已經過時了,這種樣式,徐少傑記得,在省城已經消失了。

徐少傑再次走到了床前,看看**的毛線衣,數了數,足足有七件,奇怪啊,誰穿這麽多的毛線衣啊。

“這些毛線衣,是你們編織的嗎?”

兩個女教師臉色有些發紅,都沒有說話,眼神裏麵,透露出來了猶豫,徐少傑已經發現了她們的猶豫,再次開口說話了。

“我們路過這裏,上來看看,想著了解一些情況,有什麽實際情況,你們盡管說,但一定要說實話。”

其中一個女教師漲紅了臉,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們的工資總是拿不齊,現在都是10月了,我們才領到6個月的工資,沒有辦法,我們幫著別人織毛衣,維持生活,我們不是故意的,也沒有耽誤上課的時間。”

徐少傑仿佛被雷擊了,半天說不出來話,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是說工資都兌現了,沒有聽到哪裏有工資沒有發的情況啊。

“是你們這裏的工資沒有發,還是整個太康縣都是這樣的情況,你們知道嗎?”

“我們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們鄉裏的老師,都是這樣的情況。”

徐少傑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學校,他感覺到,自己仿佛被愚弄了,德陽市的條件不好,徐少傑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他萬萬想不到,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教師的工資都拿不到,需要織毛衣來維持生計,這樣的情況,在淮揚市屬於天方夜譚。

鄒文滔看見徐少傑的臉色很不好,知道有些麻煩了。

“徐書記,教師的工資,是鄉裏直接發的,可能是鄉裏的財政情況不是很好。”

“小鄒,你是我的秘書,不要想著替下麵說好話,這些情況,我相信,你也是不知道的,如果我們不是這樣下來,怎麽會知道這些情況,其他的地方,我們不用看了,直接到太康縣去,這樣的情況,不會有誰給我們匯報的。”

鄒文滔連忙不說話了,快步走到了車子旁邊,給徐少傑打開了車門。

上車之後,徐少傑一直不說話,閉上雙眼,似乎是在沉思,車裏的氣氛有些沉悶,孫勇認真開車,也沒有說話。

“小鄒,不要忘記我說的話,要掌握真實情況,不要想到掩蓋問題,我們不能自己騙自己,不好就是不好,剛才兩個教師的情況,可能存在一種情況,兩人是民辦教師,她們的工資,本來就低,鄉裏如果不能及時發放,生活一定是困難的。”

徐少傑不再說話,鄒文滔仔細回味著徐少傑說出來的話,感覺到意味深長,他的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潛意識裏,鄒文滔還是將徐少傑看作領導,報喜不報憂的思想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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