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頻繁的拜訪(4)

再次進入四合院的時候,徐少傑感覺到,四合院裏麵,冷清了很多,而且威嚴也不及以前了,這難道是徐老離去以後,將四合院的威嚴也帶走了嗎。唐婉柔是第一次到四合院來,還有些不習慣四合院裏麵的規矩,盡管徐少傑提醒過唐婉柔,唐婉柔還是忍不住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徐少傑不好說什麽,隻能是任由唐婉柔左顧右盼。

徐樹昆在書房等著徐少傑和唐婉柔。

徐少傑和唐婉柔進入書房之後,很規矩的在沙發上坐下了,必要的寒暄是少不了的,徐樹昆看上去比徐老要和藹很多,臉上帶著微笑,一頭銀白‘色’的頭發,表示徐樹昆的年紀也很大了,徐樹昆吩咐秘書帶著唐婉柔,在四合院裏麵好好參觀一下,言下之意,就是和徐少傑有事情需要‘交’談的。

“少傑,你不要給我匯報隴南省的情況了,那個地方,我是知道的,這些年發展的速度緩慢,中央考慮到了隴南省自然條件的惡劣,也曾經給予了諸多的扶持,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所以說,你到了隴南省,必然會遇見不少的困難,西林市的條件,比隴南省要好很多的,從金窩到草窩的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但話說回來,這也是你的機會啊。”

在徐樹昆的麵前,徐少傑感受不到壓迫,徐樹昆猶如和煦的‘春’風,令徐少傑不自覺的想著說出來心裏的話。

“徐伯伯,我不害怕困難,工作這麽多年了,我遇見了不少的困難,不管我應對和解決困難的辦法是不是合適,但是,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可在隴南省,我很猶豫,我到了一個全新的環境,需要適應一切的規矩,說實話,我對有些規矩,是很不理解的,就更不用說去執行了,我害怕因為自身的特立獨行,影響了隴南省的發展,我更害怕因為自身的所作所為,影響到了隴南省的班子團結,我一直都是認為,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顧全大局,有些時候,哪怕看見的是不合適的事情,也不能因為個人的氣憤,影響了大局,我工作的環境,是不允許有個人英雄主義的,團結才是最重要的。”

徐少傑說的很直接,沒有絲毫的隱晦,他知道,徐樹昆是清楚許多的情況的,有些情況,徐樹昆不會說出來,那是因為組織原則的要求,但徐樹昆透‘露’出來的認識和觀點,可以令徐少傑窺伺到上麵的動向。

徐樹昆沒有著急開口說話,書房裏暫時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徐樹昆才開口說話了。

“少傑,我已經退下來了,不可能給你出多少的主意,你是隴南省的省委副書記,很多的事情,你需要自己去決斷,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兩個官場流行語,希望你能夠從中間得到一些感悟,當然,我會將我個人的一些體驗說出來,供你參考的。”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我到農村去了,農村裏麵,家家戶戶都有養狗的習慣,有一次,我路過一個村子,一條大狗朝著我衝過來,我肯定是不能跑的,剛到農村,就有農民告訴我,遇見了狗不要怕,更不能跑,農村有句俗話,狗怕蹲下,你蹲下的時候,狗以為你要撿石頭打它,就會落荒而逃的,所以,我沒有跑,就在那條狗朝著我衝過來的時候,我蹲下撿起了一塊石頭,說來也巧,我蹲下之後,大狗馬上就跑開了。”

“既然消除了危險,我也就站起身來,扔掉了石頭,準備繼續趕路了,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選擇的,就在我準備趕路的時候,旁邊跑過來以為老大爺,拿起了我扔下的石頭,朝著逃跑的狗打過去,正好打在了大狗的屁股上,大狗哀叫一聲,遠遠的跑開了,這次跑得很快,頭都沒有回。”

“我感覺到老大爺有些小題大做,既然狗已經跑了,還打它幹什麽,我已經沒有危險了,不過老大爺這是在幫我,我還是向老大爺表示了感謝,誰知道,老大爺瞪著眼睛,狠狠的教訓了我,你知道老大爺說什麽嗎?”

“老大爺說了,對於攻擊人的惡狗,你蹲下去之後,就要撿起石頭打它,讓它知道你是動真格的,如果惡狗每次遇見行人,總是看見人蹲下來,卻沒有什麽行動,時間長了,惡狗就不害怕了,也不相信會挨打了,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這樣狗不相信了,沒有了規矩,就會‘亂’套的。”

“老大爺的話,令我思考了很久啊,我覺得,老大爺的話,說出來了簡樸的真理啊,狗怕人蹲下去撿石頭打它,是長期以來形成的條件反‘射’,也算是狗和人之間的一個協議,定下了協議,就是要執行的,你如果違反了協議,蹲下去卻沒有打它,一次、兩次沒有什麽事情,次數多了,你總是違約,狗就不相信了,總有一次,你就說蹲下來了,狗依舊會撲過來咬人,最終的結局是悲慘的。”

“老大爺的做法,就是在維護協議,說的深邃一些,老大爺是在用自己的行動,保護著所有人的安全,他在保護你的安全,更在保護其他人的安全,因為在我們的生活中間,隻願意蹲下來嚇唬,在保護了自身安全之後,不願意動手的情況太多了。”

“這個故事提醒我們,不守規矩比暴力破壞更可怕,暴力隻是破壞了表麵的東西,不守規矩卻是破壞了一種秩序,把根基都動搖了。很多的時候,我們為了實現某些目標,定下了不少的規矩,也算是協議吧,我們有著很多的應對辦法,但是在真正出現了問題的時候,我們是怎麽應對的,我們會像對付惡狗一樣的蹲下來,但我們手裏的石頭,卻遲遲沒有扔出去,時間長了,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這些年來,為什麽社會上會出現如此多的矛盾,有我們工作上的失誤,但更多的,我認為是沒有人真正的能夠遵守社會發展的秩序,這個秩序是什麽,到如今,我依舊認為是人民群眾的利益至高無上,我們的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子孫後代能夠過上好日子,能夠在一片晴朗的天空下生活,可社會的現實,令我有些失望啊,我們的有些領導幹部,嘴上喊著為人民服務,群眾利益無小事,可做出來的行為令人不齒,而且有些可怕的是,這樣的行為正在悄然的蔓延,領導幹部高高在上,不關心群眾的疾苦,熱衷於什麽官場上的潛規則,屈從於這樣的潛規則,長此以往,怎麽得了啊。”

徐樹昆說的有些‘激’動,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下了一口水。

“另外的兩個流行語,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一句話是說,看中央電視台的節目,感覺到形勢大好,一切都是完美的,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人民群眾的生活幸福,社會和諧發展,可是打開電腦,看了互聯網上麵的消息,卻有了一種大夏將傾的感覺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值得我們深思啊。”

“最後的一句流行話語,說的是領導幹部,說現在的領導幹部,不管你的官有多大,要看你管著的是什麽事情,這句話很不好解釋,就依照你為例子,你在隴南省,是副省級的領導,可隴南省有著很多的副省級領導了,省委省政fǔ的領導,還有省人大和省政協的領導,說起來不少了,不過你這個省委副書記的權威,其餘人是不能夠比較的,其中的原因,我不多說了,你是明白的。”

徐樹昆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看著徐少傑,他發現徐少傑在沉思。

“少傑,聽我說了這些,你是什麽樣的感受啊,有什麽感受,盡管說出來,這是在家裏,沒有那麽多的忌諱。”

徐少傑的神情很是嚴肅,就在徐樹昆說完這些話之後,徐少傑很快開口回答了。

“徐伯伯,在您的麵前,我一定會實話實說的。”

“您是知道的,我出身在普通家庭,我的出身,決定了我考慮事情的時候,會更加的謹小慎微,我參加工作就在行政單位,得到了很多方麵的支持,多年的工作經曆,令我有了不少的體驗,有些體驗,是隨著社會的進步,一步步加強的。”

“在基層工作的時候,我考慮到了很多官場上的潛規則,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願意去破壞這些潛規則,甚至在一定的程度上,維護這些潛規則,我知道官員的灰‘色’收入,以前,我自己也有這樣的收入,有的時候,我甚至想到了,我不拿可能就違背規則了,就不能夠很好的開展工作了,不管我擔任什麽樣的領導,離開了下麵的支持,我就什麽都不是了,所以,我可能會因為潛規則,去遷就下屬,去融入到圈子裏麵,去維護官場上的利益。”

“後來,我慢慢升上來了,眼界和地位都有了很大的不同了,我發現自身的看法在發生著很大的改變,我開始不適應那些潛規則了,我開始覺得,正是這些潛規則,正是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一些事情,在毀壞我們的根基,在疏遠我們和群眾之間的關係,因為有些領導幹部的麻木,因為有些領導幹部的腐敗,因為我們疏忽了群眾的利益,因為我們嘴上說著一套,做出來的又是另外的一套。”

“如今,我有著很深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來自於兩個方麵,一方麵,我感覺到,如果我們不能夠挑戰這些潛規則,我們不能夠真正的整肅幹部隊伍,我們不能夠徹底的扭轉幹部的認識,我們不能夠真正的將群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我們將以很快的速度失去民心,失去了群眾的支持,將是很可怕的,我不敢想象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另外一個方麵,我感覺到很孤獨,強大的官場規則,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無法個人對抗集體,在官場上大部分人都有著根深蒂固認識的時候,我無法去改變,我不知道自己的抗爭,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或許我會粉身碎骨,我不怕粉身碎骨,我怕不值得啊。”

徐少傑很少‘激’動了,除了在父親的墓前,可今天,他忍不住了,在西林市的時候,徐少傑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有些認識和舉措,可能是觸動了某些利益了階層了,如果不是上麵的支持和力‘挺’,現在自己可能是農業部的領導了,這種看不見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徐少傑的確不害怕失敗,不害怕被算計,但徐少傑也是普通人,他必須要考慮到家人和親人,必須要考慮到自己的下屬,必須要考慮到很多的問題。

一直以來,有著一種委屈,壓迫著徐少傑,令徐少傑很不舒服,在不斷的自我鼓勵和自我否定的過程中,徐少傑感受著煎熬,這份苦楚,沒有地方傾訴,徐少傑不知道該怎麽樣去麵對,是堅持自身的觀點,義無反顧的做下去,還是偃旗息鼓,遵照官場規矩,不是自己管的事情,不要‘操’心,眼不見心不煩。責任驅使著徐少傑堅持原則,哪怕是特立獨行,現實令徐少傑害怕、退縮,一個人想著扭轉乾坤,過於的自不量力了。

徐少傑強忍著,沒有流下來眼淚,不過徐少傑的情緒,徐樹昆都感受到了。

“少傑,你的這些想法,還有你的作為,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在西林市工作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你看不慣社會上的‘陰’暗麵,你想著改變一些情況,你尤其反感幹部的作風不正,你有憂國憂民的思想,你有著危機感,這是難能可貴的。”

“可我也要批評你,你的危機感,可以有,認識也是不錯的,但你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就是對現實社會的看法絕望多於希望,在你的眼裏,潛規則、腐敗等問題,已經充斥到官場上,已經占據了主流,所以你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感覺到了絕望,你缺乏奮鬥的勇氣,甚至會在某些時候,出現妥協。”

“你不能有這樣的看法,假如說將我們的幹部當作一個整體來劃分,出現問題的畢竟是少數,最多不會超過一成,隨‘波’逐流者有之,潔身自好者有之,更多的幹部是有著很純樸的認識的,隻不過他們在現實的社會中間,感覺到了‘迷’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這樣的時候,作為高級領導幹部,要有著堅定的思想,要有著頑強的作風,認準的事情,就放手去做,總會有誌同道合的人,和你一起拚搏的,而且,你們是一定會得到廣大群眾的衷心擁護的,不要有著那麽多的擔心,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會得到支持的,強有力的支持。”

徐少傑沒有說話,也沒有‘激’昂的表態,這不是靠嘴說的時候,需要的是行動,徐樹昆的話語,已經讓徐少傑下定了決心,中央是什麽意見,徐少傑已經知道了,徐少傑最為擔心的事情,徐樹昆已經做出來了表態,下一步就看徐少傑的工作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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