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月他們的馬車就被謝硯帶人截住◎

出了京城便是各處田地和小村莊。

眼看著十月份的天氣,微冷的寒風吹動車簾,有絲絲的涼意滲了進來,讓顏如月下意識的將膝蓋上的薄被往上拽一拽。

柳枝放下車簾,回頭道:“小姐,前方村口有幾個小孩在打架。”

顏如月是出門辦事,自然不會理會這等小情,便吩咐車夫照著路線走,不必繞道。小孩子而已,打打鬧鬧的一會就好了。

車夫自然是應下,提著鞭子吆喝一聲,馬車便又開始快起來。

“天氣越來越冷了,回去得讓人趕緊將冬衣做好備著,說不定哪天就得穿上了。”

顏如月身上的衣裙是厚實的料子,車裏還備了鬥篷。白日裏還好,一旦入了夜,氣溫就低的嚇人。

柳枝應下,拿過旁邊的茶壺給顏如月倒水。

剛倒好一杯,馬車忽地停下來,眾人始料未及,都被晃的迷糊。

柳枝手裏的茶盞更是甩了出去,將車簾給打濕了。

“怎麽回事?”柳枝扶起顏如月,然後掀開簾子怒斥道:“怎麽不小心著些。”

“這,這……”那馬夫指著地上說不出話。

柳枝順著他的手指頭望過去,就見馬前躺著一個孩童,身上破破爛爛的,他閉著眼睛臉上都是血,腦袋離馬蹄極近,似下一瞬便踏到他頭上。

“小姐,外麵躺了一個小孩,”柳枝回過頭來稟告,還讓車夫將那小孩拉開,免得被馬蹄踩到。

顏如月正暈著呢,聞言精神了幾分,“是方才打架的那幾個孩子嗎?”

柳枝方才還真沒細看,不過那孩子臉上帶血說不定是方才被打的。

“我去看看,”顏如月見柳枝沒了主意,便拎著裙擺從車廂裏出來。

見到小孩滿臉是血的時候,顏如月心裏一縮。

她見不得孩子這樣,總覺得心疼。

“搭把手,將孩子抱到車轅上,柳枝和桃紅,你們下去進村找人,看看孩子的父母是誰,讓他們過來領人。韓鈺,你去找村裏人打聽大夫,將人帶來,記得帶藥。”

顏如月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眾人便開始忙活起來。

小孩瘦小一團,身上的衣裳都看不出樣式,灰撲撲的都是泥土。腳上的鞋子開了口,將小孩的腳趾露出來,上頭都是血跡。

顏如月蹙眉,覺得事情怕是不好。就算是村子裏貧困的孩子,也不至於落魄至此。

果然,柳枝和桃紅先回來的,帶來兩個半大小子,見到這孩子後,一個直接道:

“他是孤兒,沒爹沒娘。”

顏如月正在用自己的帕子給小孩擦臉,聞言抬起頭,問道:“也沒有親戚長輩嗎?”

方才回話那個搖頭,“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村子裏,一直討百家飯過活,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一直宿在村子東頭的破房裏。”

顏如月:“那你可知,他為何傷成這樣?”

“嗐,還不是因為他偷了人家的東西,一群小孩就把他給打了,還要將他攆出村子。”

顏如月又問了幾句,讓柳枝給那兩個半大孩子幾塊糕點表示感謝。

正好韓鈺回來了,帶著村子裏的赤腳大夫。

看了一會,那老大夫留了點外傷藥,說孩子就是皮肉傷,沒什麽大事。不過因為長期吃不飽,身子有損,怕是容易夭折。

送走了大夫,顏如月看著躺在那蜷縮成一團的小孩。他瞧著比時達還小,手腕瘦的隻剩下一層皮。臉上的血汙擦掉之後,露出清秀的麵容。

“小姐,怎麽辦啊?”桃紅問道。

顏如月思忱片刻,吩咐柳枝將車廂裏重新布置一番,將所有的被子都鋪上,把小孩抱了進去。

柔軟的被子並沒有因為小孩而下陷多少,足以看出小孩子太輕了,輕到顏如月都能抱動他。

“走吧,繼續趕路,慢著些,到平城就好了。”

一行人繼續上路,隻不過多了一個昏迷的小孩。

因著顧忌著孩子,所以他們到平城的時候天都黑了,趕在關城門前入了城,找到相熟的客棧歇下。

“小姐,這孩子就和我睡吧,”柳枝道。

顏如月點頭:“一會大夫來了再給他看看。”

村裏的赤腳大夫資曆有限,怕孩子受了什麽內傷看不出來。而且很多傷勢都是夜裏嚴重,他還這麽小,熬不過去就完了。

一路上辛苦,顏如月洗漱好之後便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累了。

桃紅侍候她,將床帳放下一半,隻等著顏如月上榻後再放下另外一半。

不過坐在桌子前的顏如月沒有要睡的意思,低眉斂目,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姐?”

顏如月回過神來,紅唇輕啟道:“先不睡,過去看看孩子。”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次兩次的,總是碰見小孩。罷了,就當給顏淮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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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小孩也沒醒來,第二天柳枝和桃紅被安排守在小孩身邊,韓鈺跟著顏如月去了鋪子裏。

鋪子裏的掌櫃是從北山鎮調過去的,成熟老練,將鋪子經管的井井有條。顏如月看了看近期的賬本,又問了問鋪子的事情,最後趕在晌午之前回到了客棧。

“他一直沒醒嗎?”

顏如月看著還在閉眼的小孩,擔憂的問道。

桃紅點頭又搖頭,“醒了一次,說什麽他沒偷東西,然後又昏睡過去了。”

顏如月猛的想到,村裏的孩子說這個小孩是偷東西才會挨打,還要被攆走。可能被打的不像樣子,才迷迷糊糊的暈倒在他們的車前。

“小姐,您回來了,”房門開了,是出去端水的柳枝回來。

“我看他身上有些發熱,想著給他擦拭一下,應當能緩解不少。”

小孩子瞧著隻有四五歲大,不過大夫說看他的骨骼應當有六歲了,隻是一直吃不飽這才長的小了些。

昨夜到的時候,他身上的破爛衣裳就被柳枝扔了,現在穿的是桃紅的衣裳,隨意的裹住他的身軀。

“桃紅,你去上街買幾身他能穿的衣服,記住料子要洗過一次的,摸起來軟一些的才好。”

桃紅應下,快步去了。

這時候柳枝已經將被子掀開,再將蓋在身上的衣裳慢慢拿下來,露出孩子滿是傷痕的身體。

小孩子很瘦,瘦到後背能清晰的看見他骨頭的形狀。而且上頭都是劃痕,有的已經成疤了,還有的像是最近才弄上去的,還在發紅。

柳枝眼睛有些酸,“那些人太過分了,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說著,她手上的動作越發的輕柔,避開小孩的傷口,慢慢的給他從頭擦到腳。

顏如月看了一眼就轉過視線,不忍再看下去。

“不是留了膏藥嗎?記得給他抹上。鈺兒,你去吩咐廚房,煮些好克化的雞絲粥,最好煮的濃稠一些。”

等韓鈺走後,顏如月到底還是抬起頭,繼續看小孩的身上。

成為母親後,顏如月變得越發的柔軟,見不得小孩子受到這樣的傷害。

“小姐,等明日我們離開平城,那這孩子也跟著一起走嗎?”

村裏人說他是孤兒,不知道從哪裏遊**到他們那。這年頭,雖說天下天平,但依然不少人家賣兒賣女。

顏如月看他傷痕遍體,覺得很有可能是被賣掉時受的傷。大概是這孩子機靈,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既然碰見了,就幫他一把,也不費什麽力氣。明日走的時候帶著他一起,路上好能照顧他,到了北山鎮之後再說。”

下午的時候顏如月又出去一趟,等晚上的時候回來,孩子已經醒了。

“藥吃過了嗎?”顏如月問。

柳枝點頭,“喂完粥就給他吃藥了,孩子剛開始還挺謹慎的,不過見到雞絲粥就乖巧了,吃了整整一碗。”

倆人說話的時候,床榻上的小孩子睜著眼睛半跪在那,即便臉上都是傷疤,也能瞧見他是個漂亮的孩子。

“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你暈倒在我們車前,所以我就將你帶在身邊了。”

小孩抿著唇,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顏如月,沒吭聲。

顏如月繼續放柔了聲音道:“你還有家人在嗎?我可以送你回家。”

小孩還是不說話,顏如月放棄了,想著先帶在身邊,等見到謝硯再讓他幫忙查查,看看這孩子是怎麽回事。

顏如月起身,剛踏出一步,就聽得小孩微弱的聲音道:“我沒有家。”

顏如月轉過頭,和他的目光對上,隨後調轉腳尖朝著床榻走過來,最後坐在床榻旁,柔聲問他:

“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垂下眼眸,小手緊緊捏著身上幹淨舒適的新衣裳,一張小臉緊繃繃的,能瞧出來他的戒備心很重。

大概是感受到顏如月的善意,亦或者他想明白了,就在顏如月以為他不想說話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說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蘇子夜。”

顏如月問他是哪兩個字,他低垂眼簾,小聲的回答道:“我娘說我出生在子夜,所以就叫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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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有些奇特的小孩跟著顏如月一起回了北山鎮。

白日裏就讓他在老宅裏,裏麵的仆從能將他照顧的很好,顏如月特意留了桃紅在蘇子夜身側,讓她看著他喝藥吃東西。

小孩嘛,就要胖一點才好,瞧蘇子夜瘦的皮包骨,瞧著就可憐。

顏如月帶著柳枝和韓鈺出門,去鎮上各處鋪子轉了一圈。

那些鋪子裏的夥計許久未見顏如月,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搶功似的圍著顏如月轉,將賬本給她看。

大概因為顏如月素來管的嚴格,即使不在北山鎮,這裏的鋪子生意照舊,賬目也沒出一點岔子。

逛了一圈之後,顏如月沒回家,而是帶著丫鬟去了茶樓。

“不在的這些日子,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兒。”

顏如月坐在大堂裏,津津有味的聽著四周人的談話,還真聽到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一盞茶吃完,顏如月給了錢,打算離開。

剛一起身,就見茶樓門口進來兩個人,男子是個熟人,旁邊的女子倒是眼生。

“顏小姐?”

那頭也看見了顏如月,李乘風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句。

旁邊的女子瞅瞅顏如月昳麗的眉眼,抿著唇不著痕跡的往李乘風身側湊近了一些。

顏如月眼尖,自然是瞧見了她的這等小動作。

她沒說什麽,笑著和李乘風打招呼。

片刻之後。

顏如月笑著朝李乘風道喜:“祝李公子百年好合。”

李乘風還有點不好意思,旁邊的妻子汪氏笑著應下。

又說了幾句話後,便分開各自離去。

“那個,顏小姐,”李乘風轉頭叫住人,脫開汪氏的手走了幾步,低聲問顏如月:

“不知謝家兄妹,在京城可還好?”

顏如月先是看了眼汪氏,見她麵帶緊張,似是怕她將李乘風勾走似的。

顏如月笑了一下:“都好,你們沒聯係嗎?”

謝硯的好友不多,李乘風算是極為要好的同窗了,按理說該有聯係才是。

李乘風低垂著眸子,眼裏閃過落寞:“沒有,罷了,離的太遠,再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顏如月點點頭,“若是你有什麽話想讓我帶給謝硯,可以隨時送到我府上,過幾日我才會回京城。”

李乘風低聲應下。

出了茶館,柳枝長籲短歎:“沒想到李公子這麽快就成親了。”

這才多久啊,感覺一眨眼,人就成家立業了。

顏如月沒答話,而是想到京城裏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聽見這個消息,心裏會不會難受。

罷了,都是命。

就算李乘風去京城了,又能做什麽?下次科舉考試要三年,謝蘭芝眼瞅著及笄了,還能再等三年?

再有,李乘風這麽快成婚了,也能看出來他對謝蘭芝無意。

謝硯身居高位,他的妹妹自然也會嫁的很好。謝蘭芝年歲也不大,總會找到更加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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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宅住了兩日,也將胭脂鋪子的事情安排好了,這趟回京將老師傅全部帶走,剩下的學徒在這裏做胭脂售賣就好。

一共是三位師傅,都是年輕的時候便在顏府,如今年歲大了,其實想要隱退了。

還是顏如月勸解許久,讓他們再堅持兩年,等京城的生意穩定好了,手裏的徒弟出師後再退居後方。

顏府素來給的銀錢多,又幫過不少事情,因此三位師傅都應下,回家收拾行李,等著和顏如月去京城。

夜裏,用完晚膳之後,顏如月點著蠟燭坐在小榻旁看賬本。

柳枝帶著蘇子夜走進來,小孩子瘦瘦弱弱,但臉上有精氣神了,瞧著可愛不少。

“顏小姐,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他乖巧的跪在地上,作勢就要行大禮。

“柳枝!”顏如月讓柳枝將人攔下。

小孩懵懂,眼眸清澈的像是一汪清泉似的。顏如月招招手,讓他走到她身側。

“你叫我姨母便好,”她愛憐的摸了摸小孩的頭發,枯黃的像是稻草。

蘇子夜點頭,直接喊了一身姨母。

大概是自己在外混的久了,他好像比正常的孩子更加成熟懂事,能看懂大人的眼色。像他這麽大的孩子,正是鬧騰的時候,但他很乖,就直直的站在旁邊,也不說話。

“子夜,”顏如月挑著桌子上的糕點,取了一塊好克化的放在他手心,“吃吧。”

蘇子夜眼睛眨了眨,懂事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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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月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在北山鎮傳開了。

翌日早晨,顏府的門人剛打開門,就見外頭站著不少人,領頭的竟然是顏如月的大伯,帶著他們一家老小,還拎著不少東西。

等通報之後,顏如月便讓人將其迎進會客廳,她收拾一番去見客。

“大伯,大伯母。”

到底是長輩,顏如月一個小輩還是要行禮的。

王氏笑嗬嗬的,眼睛盯著顏如月打量,見衣料奢華漂亮,發上的簪子更是瞧著就華貴,便知道顏家二房這是掙到大錢了。

“月兒啊,京城怎麽樣啊?我聽人說城門口的磚都是銀子壘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氏笑著和顏如月套近乎,一張口卻是沒什麽意思的話。

顏老大暗地裏瞪了她一眼,王氏才訕訕的不吭聲了。

顏如月提著裙擺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後微微一笑。

“自然不是銀子壘的,否則有些賊人豈不是日日夜夜都要惦記著?興許還因為心裏記掛著,連睡覺都不踏實。”

這番指桑罵槐的話下來讓王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許是顏如月離開的久了,眾人便忘了她嘴皮子最是厲害了。

“月兒,你爹身子可還好?”顏老大問話。

顏如月一一作答,沒說腰不舒服的事情,隻說在京城一切都好。

顏老大囑咐了幾句,還將準備好的一些當地特產給了仆從。

“都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但是你爹愛吃,你拿著去京城吧。”

到底是好心,顏如月沒拒絕,道謝之後讓柳枝收好。

顏如月和顏老大說話的功夫,顏如馨悄悄的打量顏如月。

她總覺得顏如月哪裏變了,但是說不出來,隻覺得比之前更加好看了,笑起來的時候美豔大方,瞧著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

顏如月身上穿著藕荷色的衣裙,裙邊鑲著一圈金線,雖不顯眼但隨著她動作泛起漣漪,帶著女兒家愛美的小心思。

她坐下後裙擺上升,便露出腳下那**煙色嵌寶石軟底鞋。上頭的紅色寶石雖然隻有指甲大小,但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這些都是北山鎮沒有的,有錢也買不到的。

顏如馨咬唇看向顏如月,心裏酸的直冒水,咕咕的在冒泡。

“哎呀,”王氏掃見女兒的表情,忽地開口道:“差點忘了,月兒,你進京城裏認識的人多,這不你妹妹也到了該相看的年齡了,但鎮上沒什麽青年才俊,你看看……”

這意思就是讓顏如月幫忙在京城裏找找。

顏如月挑眉,笑著瞥了一眼顏如馨,然後狀似不知道的提了一句:

“之前不是和柳家嗎?怎麽?八字不合?”

顏如馨臉色一白,覺得麵上有些不好看,低垂著腦袋不說話了。

王氏恨的牙癢癢。

這個顏如月,哪壺不開提哪壺。

“哈哈,和柳家隻是相看而已,沒交換庚帖,做不得數。”

王氏打了個含糊將此事岔過去,剛要再提,就見顏如月轉向顏老大,問道:

“大伯,您是想讓我在京城裏找個青年才俊給妹妹?”

對麵坐著的顏老大一時無話,半響後才在顏如月的注視下說道:

“你去了京城,認識的人更多。也不求旁的,隻求家底厚實些,最好會讀書。”

“人也得長的好,”顏如馨插話接了一句。

顏如月被這一家子弄笑了。

“大伯,我不是媒人,上哪給您找這等好女婿去?若是您著急,大可差人去京城,花點錢就能找個嘴巧的媒人幫您上門打探。”

顏老大訕訕的不吭聲,旁邊的王氏輕哼一聲,心想顏如月去了京城之後真當自己是京城人士了?還花錢,想花錢的話來找她?

王氏的表情太過明顯,顏如月笑容收了收,慢條斯理的說了句:“我今日也累了,要不改日再說?”

送走了顏老大一家,顏如月打了個哈欠。

她是真覺得有點累了。

不過總算將事情辦好,隻等著過幾日回京便好。

翌日天氣晴朗,顏如月帶著人會顏家族裏,去祭拜母親。身後蘇子夜也跟著,他人小但是極有主意,不肯無所事事,非要做點什麽。

顏如月覺得他肯定經曆過不好的事情,怕她將他扔下吧。

顏如月失笑,就給他分了拎香燭的活計。

看著小大人似的蘇子夜,顏如月臉上的笑都柔和幾分。

小孩子,果然十分可愛,等顏淮長大了,可能也是這樣吧。

蘇子夜跟著顏如月,像是個小尾巴似的,準備去往京城的顏家。

顏如月想過了,等到了京城後讓謝硯查一查孩子的身世,若是真的沒有親人在了,那她願意收留他,正好和顏淮作伴。

隻是這個如意算盤,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就被按在了原地。

剛出北山鎮,顏如月他們的馬車就被謝硯帶人截住,不由分說將蘇子夜捂嘴帶走。

顏如月急了,抓著謝硯的袖子,“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抓他?”

小孩子還病著,身上的傷也還沒好,那群大男人凶神惡煞的,萬一嚇到孩子再將病情嚇的嚴重了怎麽辦。

謝硯看了一眼已經被帶走的蘇子夜,轉頭輕聲安撫顏如月:

“沒事,隻是問他幾句話。”

顏如月才不信,紅著眼睛攥緊他的衣袖:“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啊。”

謝硯看著她,薄唇抿了抿,最終還是將顏如月拉到一旁告知實情。

“這個小孩,曾給安可自如下過毒。”

作者有話說:

小孩是下一本書的男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