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心疼心疼我吧。”◎

十月份的天氣已經冷了,京城裏下了幾場雨水,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早晚出門都要多披件鬥篷。

蘇晴柔在府裏沒實權,管家的鑰匙在老夫人手裏捏著,所以整日裏除了陪著霜霜便也無所事事。

府裏來了幾個姨娘,雖說她是主母,但姨娘們各個都是人精,看出來靳崢並不多寵愛她,便也不將她放在眼裏。

尤其是那位表妹,因著生了兒子,所以氣焰越發的張揚,甚至路上見了蘇晴柔都不行禮。

好在蘇晴柔不是個較真的,笑一笑便過去了。

後來,府裏來了位五姨娘,是一位大人送給靳崢的,頗的靳崢的寵愛。而且伏低做小,和蘇晴柔很是聊的來。

白日裏這位五姨娘總是去蘇晴柔的房裏坐一會,女人家說些體己的話,有時候也去府裏花園裏逛逛,吃茶賞花,日子倒也有趣一些。

變故就發生在一場雨水之後。

本來第二日按理說該冷才是,但不知怎麽回事,日頭大的很,曬的人暖洋洋的舒服,出門穿著單衣甚至都不覺得涼。

蘇晴柔抱著霜霜去花園裏坐著,五姨娘尋了一圈也來了,照例和她說話。

霜霜會走了,就由寶瓶看著在地上玩,蹲在草叢裏撿些花花草草,小孩子小小年紀就知道美,將采來的花兒給蘇晴柔送了過去。

蘇晴柔心裏軟成一片,牽著女兒的手來到方才她采花的地方,蹲下來指著花圃教她說話。

也就是在這時,竟然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條蛇!

五姨娘等女眷尖叫起來,而蘇晴柔愛女心切,一把將霜霜抱在懷裏。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等寶瓶過來護主的時候,蘇晴柔已經麵色發白,嘴唇發紫了。

馬車裏,寶瓶哭著將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哽咽著道:

“請來的大夫說,那蛇有劇毒,還問看沒看清是哪種蛇,更好的對症下藥。但是當時場景太亂了,我壓根就沒看清,而且那蛇不知道爬到哪裏去了。”

“府裏的人一直在找蛇,大夫說最好將那蛇膽取來入藥。可是,可是我家小姐等不了了,才一個上午過去,就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寶瓶說完,又開始用袖子捂臉哭了起來。

顏如月麵色慘白,心裏慌神。

“沒事的,寶瓶,你家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沒事的。”

這話不知道是安慰寶瓶,還是安慰她自己。

到了靳府,府裏能瞧出來每個人都麵色惶惶。不是因為蘇晴柔病了,而是因為那條逃跑的蛇。

誰知道蛇會窩在哪裏,伺機再給人一口?

因此,顏如月很是輕鬆的進了主院,無人發現。

蘇晴柔身邊隻有寶瓶這一個得力的丫鬟,還有一個乳娘倒是貼心,但是得照顧霜霜,因此病床前站著兩個臉生的丫鬟,聽寶瓶的意思,是她家姑爺派來的。

蘇晴柔都這樣了,靳崢還沒回來。

顏如月看著床榻上氣若遊絲的蘇晴柔,麵色冷如冰。

寶瓶安排那兩個丫鬟去看著湯藥,藉機將人打發出去,好給顏如月說話的機會。

“蘇姐姐,”顏如月握住蘇晴柔的手。

往日裏女子巧笑嫣兮的模樣還在眼前,和現在麵色灰白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但就是一個人,都是蘇晴柔。

蘇晴柔昏迷著,唇上泛起不正常的顏色,一張臉也死氣沉沉,甚至胸膛起伏都不明顯。

“大夫也喂了藥,但是說……”寶瓶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說就算找到那條蛇也來不及了,讓準備後事。”

顏如月的手收緊,她眼睛酸澀的厲害,卻怎麽也不肯掉下眼淚。

哭什麽,蘇晴柔會沒事的,不能哭。

“寶瓶,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去正門守著,等來人了就立馬領進來。”

寶瓶沒聽明白顏如月的話,誰來?

但是寶瓶知道,這位顏大小姐素來有主意,寶瓶現在沒了主心骨,全聽顏如月的吩咐,趕緊哎了一聲去找人了。

隨同顏如月來的是柳枝和韓鈺,顏如月回過頭,看了韓鈺一眼,韓鈺點頭,悄聲的走出房門,不知去向。

“小姐,這樣真的能行嗎?”

她家小姐來的時候吩咐韓鈺,讓她入府之後四處看看,可有什麽異常。尤其是注意那位五姨娘,仔仔細細的好好瞧瞧。

柳枝擔心韓鈺被人發現,顏如月卻是不擔心的。

“她身手好,再者現在靳府正是亂的時候,沒人會注意一個小姑娘。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心裏不安。”

京城偏北方,比旁的地方冷的更早。

就算有蛇蟲,也該在深山老林裏歇著才是,而不是竄到人多地方,還窩在花園裏。

柳枝知道顏如月和蘇晴柔情同姐妹,蘇晴柔現在這個樣子,自家小姐著急也是正常的。柳枝隻能閉口不談,心裏也幫忙琢磨事情。

就在這時,聽見有嘈雜的腳步聲。

顏如月蹙了蹙眉,聽出來應當不是寶瓶回來,所以她鬆開蘇晴柔的手,站立起來整理裙擺,垂手等在一旁。

果然,進來的人是靳崢,身後跟著小廝模樣的人。

靳崢看到顏如月還愣了一下。

之前靳崢覺得顏如月是個貌美聰明的女子,對她還多有欣賞。但聽聞她與丈夫和離,又弄了個孩子出來,靳崢便對她的行事作風不敢苟同了。

所以,每次蘇晴柔出門去找顏如月,靳崢都拘著她,不讓她帶霜霜去,還說什麽怕教壞了孩子。

當然,這話蘇晴柔沒和顏如月說,都是顏如月自己猜測。

靳崢對顏如月不滿,顏如月對他也存了厭煩。

這樣的一個男子,也不知道蘇姐姐到底為何死心塌地。而且蘇晴柔都這樣了,他才姍姍來遲。

倆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不耐。

“不知顏小姐來此,有何貴幹?”

他明知故問,著實讓人厭煩,不過顏如月並沒有惱怒,隻微微一笑,道:

“看望蘇姐姐。”

靳崢看了她一眼,便沒再說話,而是走到床榻旁,看向蘇晴柔。

靳崢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她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他隻知道,蘇晴柔是性子溫和的女人,從來不吵不鬧。

成親許久,她從來沒紅過臉。

除了祖母要抬表妹為平妻那回。

靳崢歎息一聲,給蘇晴柔蓋好被子,眼裏帶著痛色。

“柔兒,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霜霜的。”

“靳大人,這話說的未免操之過急了。”

靳崢抬起頭,肅容道:“大夫說已經沒有可能了,府裏在準備後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想讓她走的而不安生?”

顏如月站在那沒動,臉上的笑意瞧著有些薄涼。

她譏笑道:“蘇姐姐還好好的,隻是病了而已,吃藥就會好,何必說如此掃興的話。”

靳崢皺眉看她,指著躺在**幾乎要沒氣的蘇晴柔,怒聲道:

“她這樣叫好好的?我知你們姐妹感情好,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但事情要分個輕重緩急。事已至此,她現在就是在吊著最後一口氣,我說這些話也隻是為了讓她安心離去。”

靳崢越說,顏如月臉上的笑意越淡,最後紅唇緊閉,一雙澄亮的杏眸盯著靳崢,道:

“我說了,她會好。”

靳崢氣笑了,也不想理會這個瘋女人。

“來人,請顏大小姐避讓,這是靳府的事情,和顏家無關。”

得了號令的小廝走上前,擺出請的手勢,另一個小廝氣勢洶洶,大有顏如月不走,就要上前轟人的架勢。

柳枝壯著膽子上前一步,將顏如月護在身後,和那兩個小廝對峙起來,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靳崢站了起來,猛的甩了一下袖子,看樣子是氣極了。

“顏小姐,還望你給柔兒最後的體麵!”

顏如月雙腿像是生了根似的,就是不動,食指放在嘴唇上。

“噓,你聽。”

屋裏彌散著苦澀的藥味,蘇晴柔半死不活的,顏如月又神神叨叨的,嚇的靳崢一愣。

有腳步聲逼近,靳崢轉頭朝著房門處看過去,就見領頭的是蘇晴柔的丫鬟寶瓶,後頭跟著一位瞧著年過花甲的老人。

“顏大小姐,人來了!人來了!”

寶瓶一進來就和顏如月說話,靳崢頗為不滿,他才是這個府裏的主人。

因此靳崢嗬斥道:

“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寶瓶紅著眼睛,不敢頂撞靳崢,還是顏如月笑著開口,對那位老人道:

“勞煩您了。”

老人捋了捋羊毛胡子,拎著藥箱子往床邊去,一看就是大夫,要給蘇晴柔看病。

“慢著,”靳崢攔住老人的去路,冷聲道:“這是靳府,不是顏家。”

言外之意輪不到顏如月做主。

這是氣方才顏如月的執拗,和寶瓶一來隻和顏如月說話。

那老者不滿的蹙眉,剛要說話,就聽得門外又有腳步聲走進來,未見人影先聞人聲。

“怎麽?本郡主看望好友也不成?”

靳崢哆嗦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向已經走進來的女人。

正是文慧郡主!

顏如月重重的鬆了口氣,上前行禮。

靳崢瞪大了眼睛,直到小廝提醒才彎腰行禮,慌張的手心都冒汗了。

那位老者在文慧郡主進來前就已經走到床邊,給蘇晴柔看診。

文慧沒搭理靳崢,隻淡淡的嗯了一聲,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等著老者說話。

靳崢雖然當了官,但隻是相對於平頭百姓來說算官罷了。他連給文慧郡主提鞋都不配,因此立在一旁,白著臉不說話。

誰能想到蘇晴柔竟然認識文慧郡主?!

靳崢腦子有點亂,過了半響他才想到,顏如月在京城裏開了胭脂鋪子,蘇晴柔說不定就是在鋪子了認識了文慧郡主。

但蘇晴柔為何一直沒告訴自己?難道是怕自己知道?可這是好事啊,為何怕讓人知道?

顏如月隻掃了一眼,便知道靳崢在想什麽,她臉色越發的冷,手心攥緊,紅唇緊緊的抿著。

過了一會,那位老者往蘇晴柔嘴裏塞了什麽,讓寶瓶喂了一些溫水給蘇晴柔,然後老者從箱子裏拿出一捆白布。

打開一看,哪裏是白布,分明是裝著各種精巧器具的布兜子!

裏麵有各種樣式尺寸的小刀,瞧著還冒著冷光,鋒利的緊。

老者道:“這位蛇毒入體,尋常方法已經無法醫治,隻能鋌而走險另行他招。”

顏如月看了一眼文慧,文慧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開口問道:

“黃太醫,您說說,是如何的險招?”

靳崢更懵了,這位老者竟然是黃太醫?據說平日裏隻給聖上請平安脈的太醫!

黃太醫摸了一把小刀,道:“放血。”

文慧遲疑了:“放血?”

黃太醫點頭:“方才喂了一顆藥下去,但也隻能保住她清醒片刻,等會放血萬分凶險,若是成了,這人有五成的幾率活下來,若是不成,那……”

顏如月身子晃了晃,當即落了淚。

黃太醫的意思是,即便是放血,蘇晴柔也不一定能活。

黃太醫接著道:“而且過程需得病患一直醒著,若是她受不住昏死過去,那可就遭了。”

一番話下來,含著九死一生。

到底是人家靳崢的妻子,就算文慧郡主強勢帶著太醫來醫治,也要問問靳崢的意思,何況是這樣凶險的事情。

“你是她的丈夫,你來做決定吧。”

文慧說完,低頭把玩自己染了蔻丹的手指。

屋裏寂靜,靳崢覺得壓力倍增。

他怎麽敢說不行啊!

“請黃太醫救救她。”靳崢立馬低頭行禮。

黃太醫點頭,吩咐人準備一幹事物,將其他閑雜人等屏退。

顏如月本想留在蘇晴柔身邊,但她看了一眼靳崢,心知他會不滿,若是等蘇晴柔醒來也會為難於她。

所以顏如月偷偷吩咐了寶瓶幾句,讓寶瓶進去了。

出來之後,靳崢好聲好氣的要請文慧郡主去會客廳喝茶水,文慧漠聲說了句不必,就在此等候便好。

文慧說完,直接坐在了院裏。

蘇晴柔住的院子還算寬敞,院裏放著藤椅,上頭還鋪著小墊子,能看出來時常有人坐在這。隻是身為少夫人,何需總窩在院子裏?

分明是因為蘇晴柔無處可去,無事可做。

靳崢見文慧坐下了,趕忙吩咐上好茶和點心,自己像是仆般垂手立在一旁,等著文慧郡主和他搭話。

可惜,文慧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隻隨意的和顏如月說了幾句。

日頭西斜,屋裏也終於傳來動靜。

“黃太醫,怎麽樣?”

一見人出來,顏如月著急的上前,視線掃了一眼屋內,卻被屏風擋住,隻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黃太醫歎氣一聲,顏如月提著的心猛的收縮。

“您這是……”

黃太醫直接了當的說道:“命是救回來了,但她能不能醒過來還是未知。若是三日內不醒來,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現在隻能靠她自己。”

.

黃太醫留了不少藥材,告訴寶瓶該如何煮藥。文慧帶著黃太醫走了,靳崢狗腿子似的去送人。

顏如月則是留在屋裏,用溫水泡過的帕子,給蘇晴柔擦拭她手上的血漬。

蘇晴柔的手指腳趾都被劃開一道口子,微微發黑的血流了出去,直到血液變成紅色才包紮上。

寶瓶去熬藥了,屋裏便沒了侍候的人,顏如月認真細致的給蘇晴柔擦拭身上。

屋裏血腥氣更重,重到柳枝都有些受不了。

她看向顏如月,不免心裏五味陳雜。

她家小姐向來喜潔,也受不了異味。因著不喜魚腥味,甚至連河魚都不肯吃。

此刻,她家小姐麵色如常的坐在血泊裏,眉眼平和的服侍蘇晴柔,一點都看不出異樣。

“小姐,我來吧。”柳枝輕聲道。

顏如月沒說話,隻搖了搖頭。

過了會,韓鈺回來了。

“沒什麽異樣。”韓鈺如實說道。

顏如月將已經被血色浸滿的帕子放在一旁,給蘇晴柔掖好被角,然後看著韓鈺,眸子裏一片真誠:

“鈺兒,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韓鈺有些驚訝,顏如月是自己主家,每月給自己不少銀錢,而且整日在府裏吃吃喝喝,她壓根就沒做什麽。

能做點事自然是好的,韓鈺覺得拿錢也舒坦。

“小姐,您說。”

顏如月杏眸眨了眨,輕聲道:“我想拜托你留在這裏,幫忙照顧蘇姐姐。”

蘇晴柔身邊就寶瓶一個丫鬟,還要熬藥照顧人,著實是忙不開,顏如月不放心。本想留下柳枝,但柳枝不會武功,若是碰上什麽事情不好辦。

韓鈺一口應下:“自然是可以的。”

顏如月又道:“你隻需保護她的安全便可,侍候人的事情有寶瓶做。若是碰上難事別衝動,速去尋我。”

韓鈺點頭。

.

從靳府裏出來,聞到新鮮的空氣時,顏如月才覺得自己似從血河裏出來,才覺得身上輕快一些。

“小姐,您放心,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顏如月頷首,“但願吧。”

因著擔心蘇晴柔,顏如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顏德春見女兒眼下發青,心疼不已,讓慧娘煮了些安神湯送去,想著讓顏如月喝了好好休息。

“慧姨,麻煩你了。”柳枝笑著接過來。

慧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什麽麻煩不麻煩,主家的事就是大事。今日是甜湯,你讓小姐嚐嚐可合口味,若是不喜歡,明日我多放些花蜜。”

柳枝笑著應下,讓桃紅送慧娘出院子。

端著砂鍋往屋裏走,撩開珠簾,便見到自家小姐正在看賬本。

“小姐,天色黑了,您歇歇眼睛。”

顏如月也不想看,可是一停下來就會想到蘇晴柔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她心裏難受。

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給顏如月盛了一碗湯。顏如月喝了一口,點頭道了聲不錯。

“小姐,您喜歡的話多喝一些,慧姨說了,這湯水有安神助眠的作用。”

其實顏如月嘴裏沒什麽滋味,吃東西也是味同嚼蠟,隻盼著蘇晴柔那邊能有好消息。

“小姐,小姐!”

桃紅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柳枝無奈的訓斥她:“慢點慢點,小心摔了。小點聲,莫要將小少爺吵醒。”

桃紅像是兔子似的從外頭閃進來,麵色赤紅氣喘籲籲的道:

“小姐,蘇小姐她,她醒了!”

顏如月猛的放下湯碗,帶著點熱度的湯水濺到手上也沒理會,一雙杏眸睜的老大,帶著驚喜道:

“真的嗎?韓鈺傳消息了?”

顏如月派了兩個人在靳家附近看著,若是蘇晴柔醒了便讓韓鈺隔著牆告訴一聲,她也好馬上知道。

桃紅重重點頭:“是,回來的人說,韓鈺說蘇小姐已經醒了,就是身子骨還弱著,無法起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顏如月連著說了兩遍,臉上的喜意掩蓋不住。

她有心上門探望,但想到靳崢那個狗東西,怕是不會讓她進門。

想了想,隻讓人小心的送了東西到後門,交給寶瓶,讓寶瓶給蘇晴柔好好補一補。

靳崢在聽見蘇晴柔醒來後,馬上就趕了過來,說了幾句體貼的話後,他狀似不經意的提到:

“柔兒,你認得文慧郡主?”

蘇晴柔麵上沒有血色,瞧著虛弱極了,她甚至都坐立不住,隻能躺在**。

在她昏迷的時候,她聽見耳邊有一道聲音:

“你要活著,好好的活著,霜霜還小,若是沒了娘親很容易夭折。你想讓霜霜死嗎?不想的話,就挺住!”

原本蘇晴柔覺得自己陷入黑色的沼澤之中,怎麽也爬不上來。

但是她聽見了霜霜的名字。

霜霜是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她還那麽小,還沒感受到人世間的美好,她不能死。

蘇晴柔拚了命的從沼澤裏往外爬,總算是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醒後,她就知道,說話的那人是顏如月。

顏如月聰慧,知道她最在乎的人就是霜霜,所以拿著孩子激她,吊著她存活的信念。

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蘇晴柔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她已經不在乎靳崢了,任他去找哪個女人都好,別來找她。

她要好好撫養霜霜長大,其他一概不管。

蘇晴柔醒來後,寶瓶說了顏如月請文慧郡主的事情,所以此刻,她隻嗯了一聲回答靳崢,在靳崢看來就是承認她和文慧郡主交好。

狐假虎威,蘇晴柔想,這也是個好辦法。

靳崢果然態度好了不少,說了不少好話,話裏話外讓她在文慧郡主那裏美言幾句,為自己升官做打算。

.

蘇晴柔的轉變,顏如月還不知道,她正和謝硯說話。

“一去這麽多天,可有什麽發現?”

謝硯點了點頭。

顏如月沒細問,這不是她能管的事情。想了想,她將蘇晴柔的事情和謝硯說了,謝硯長眸沉了沉,道:

“事有蹊蹺。”

顏如月點頭:“我也是這樣覺得,但是讓韓鈺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謝硯道:“此事不若交給我。”

“我怕你忙不過來,又是要調查那些細作背後之人,又是要忙活衙門裏的事情,你不是鐵打的,總會累。”

夜深人靜,屋裏豆大的光亮微微搖曳。

之前顏如月回北山鎮倆人就此分開,加之謝硯走這幾天,細細一算,竟然十幾日沒好好說話了。

謝硯長眸晦澀,舔了舔薄唇。

低啞的聲音道:“那你,心疼心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