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想法。”◎
當地習俗,成親的時候蓋頭上要墜著一圈小同心結,寓意新郎新娘永結同心。
顏如月拿著那方繡好的紅蓋頭,道:“伯母,兩位祖母,這紅蓋頭我已經繡好了,可是同心結卻一直沒打好,我手笨,加之沒有長輩幫我。”
說著,顏如月垂下眸子咬著唇,嬌弱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她放低了聲音道:
“我聽人家說,同心結都是家裏母親給打好的,可惜我早早的就沒了娘。原本還愁怎麽辦,這下好了,有三位長輩在,月兒就放心了。”
說完,她低頭用帕子擦拭下眼角,讓柳枝將托盤遞過去。上頭一捆捆的紅線,正是打同心結用的東西。
王氏一噎,林氏也愣住。
這……
她們來這本來是想藉著教她規矩的由頭,進房裏挑些好東西的。林氏想的好,她是長輩,若是流露出喜歡的意思,顏如月也不好不給。
隻是,剛一進屋,連杯熱茶都沒喝上就被派了個活計。
林氏嘴角抽了抽,張口想要說什麽,就見顏如月低著頭,肩膀聳動似是傷心至極。
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可憐,林氏搖頭,罷了,那便幫幫孩子吧。
王氏要說話卻被林氏拉住,然後三人空手來,端著托盤離開。走到院子裏,王氏恨鐵不成鋼,壓低了聲音道:
“姑母,您被騙了!”
林氏不解,“什麽被騙了?”
王氏咬著牙道:“顏如月那丫頭慣會演戲,她方才定然是假哭博得同情。要我說,我們轉頭回去,就說這同心結打不了,上她屋裏逛一圈,挑完東西就走。”
林氏皺眉,臉上的褶皺更多了。王氏見她板著臉,知道這是被說動了。村裏人就是沒眼界,也沒個城府。
“胡說!”林氏大聲將王氏罵了。
王氏愣了愣,怎麽回事?為何訓她?
王氏這兩天鞍前馬後的跑,對林氏也極為尊重,讓林氏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所以她拿出長輩的架勢訓斥道:
“孩子沒了娘,什麽都不懂,那你這個當大伯母的是怎麽回事?人家哪個姑娘成婚,不是早早的將紅蓋頭準備好?這眼看著就要辦事情了,連紅蓋頭都沒整利索!”
說著,林氏端著托盤往外走,見王氏愣在那沒動,她又提高了聲音,道:“還不快走?今天晚上不睡覺也得弄好!”
屋裏的窗子開了小半,顏如月看見王氏吃癟,唇角勾了勾。她杏眸清亮,哪裏有哭過的痕跡?
她在寧澤麵前都會放軟了聲音,裝的溫柔可人,更別提對付長久沒見過她的長輩了。
“小姐,您可真聰明。”
柳枝在一旁將紅蓋頭收起來,這方紅蓋頭是顏如月繡壞了的,已經打算丟了,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那同心結,她家小姐早就準備好了!
得了消息的蘇晴柔噗嗤一聲笑了,寶瓶扶著她往回走,“小姐,您就放心吧,顏小姐聰慧能幹,定然不會吃虧的。”
倒是她家小姐,唉……
寶瓶的擔憂蘇晴柔不知道,她一想到顏如月馬上就要成婚了,就高興的像是自己要嫁親妹妹似的。“對了,我讓你拿的東西,可帶著了?”
寶瓶想了想才知道自家小姐說的是什麽,紅著臉應下:“帶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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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來,李乘風拎著東西來到謝家,見謝硯正在看書。
“隔壁燈籠都掛起來了,真好看,紅彤彤的喜慶!”
李乘風將手裏的燒雞打開,又將酒壇子打開。轉頭見謝硯神色淡淡的,似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李乘風心裏一緊,下意識的朝著謝蘭芝的房間望過去。
“蘭芝,身子不舒服?”
謝硯:“沒有,最近都挺好的。”
李乘風鬆了口氣,“嚇我一跳,那你怎麽這副神情,怎麽了?和我說說。”
燈火搖曳,謝硯鴉羽似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他薄唇輕啟,淡聲道:“無事。”
李乘風知道謝硯此人,他這樣就是不想說,自己也沒法問。他拿起酒壇子直接倒了兩杯,溢出來的酒水順著桌子流淌。
滴滴答答,洇濕一片。
謝硯抄起一杯仰頭而盡,有酒液順著他唇角蔓延,劃過精致的鎖骨,最後沒入衣襟不見。
“哎哎,怎麽直接喝了?這酒有勁,你慢點!”
謝硯抿了抿唇,“再來。”
李乘風訝了一下,他很少這般喝酒的,心情不好?莫不是喜歡哪個姑娘,然後人家拒絕他了?
李乘風搖了搖頭,心想,他謝硯竟然也有今天。
罷了,陪著他吧。
有人宿醉,也有人睡個好覺。
顏如月伸了個懶腰,柳枝和桃紅早就進來等著侍候了。
洗漱好後,讓人去請蘇晴柔過來用早膳。本該和顏德春一起的,但是怕蘇晴柔不自在,便在房裏用。正好蘇晴柔洗漱完,姐妹二人坐在桌子旁吃東西。
快吃完的時候,有丫鬟來報,說王氏來了。顏如月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剛要說讓人進來,便見有人闖了進來。
眼底烏青,神情憔悴。
而桌子旁的少女則是麵色紅潤,唇角帶笑,和王氏形成鮮明對比。
王氏當即生出一股火來,她就知道顏如月是在演戲!否則明日就是成親的大日子,她怎麽還能這般氣定神閑?!
想到昨晚被林氏逼著弄了一晚上的同心結,王氏就更氣了。麵色漲紅,眼裏淬毒,恨不得撲上去將顏如月撕成碎塊。
“大伯母,”顏如月笑著起身,當沒看見她難看的臉色,道:“辛苦大伯母和兩位祖母了,柳枝,還不快接過東西。”
王氏手裏端著托盤,正是忙活了一晚上的同心結。夜裏燈光暗,加之她手笨,半響也做不好一個,為此沒少受林氏的訓斥。
王氏越想越氣,合著一點便宜沒討到,倒是受了罪!
王氏緊緊拽著托盤,眼睛都紅了。柳枝隻當沒看見,笑著接過。王氏有心想說兩句刺一刺顏如月,可想到顏如月的手段,和旁邊看熱鬧的蘇晴柔,隻能將這口惡氣咽下。
灰溜溜的走了。
蘇晴柔無奈的笑了,“你呀,半點不肯吃虧,不過這樣也好,到了外麵免得讓人欺負了去。”
顏如月拎著裙擺坐下,纖細的手指拿起湯匙,慢條斯理的喝著雞絲粥,道:“誰敢欺負我呀。”
寧澤性子溫潤,寧母又好相處,她到了寧家也不會被欺負的。
蘇晴柔悶笑,給她夾了塊金絲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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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家都吃上早膳了,謝家人才剛起來。謝蘭芝出了房門,就見大哥臥室門開著。
謝硯躺在**,李乘風縮在小榻上,滿屋的酒氣。
謝蘭芝無奈的將東西收拾一番,去廚房煮湯去了。
**,謝硯聽見聲音,眸子微動。半響,他才睜開眼睛,烏黑的眸子瞧著有些迷濛,過了會才恢複如常。
頭微微發疼,是因為醉酒的關係。
他起身,見李乘風睡的可憐,便推了推他,讓他到床榻上睡去。可惜,李乘風嘟囔了一聲翻個身,又沉沉的睡著了。
走出房門站在院裏,天邊的晨光透過隔壁的紅色燈籠,將一片紅色映在他的臉上。
白玉無瑕般的麵龐便添了喜色,隻是他眉眼帶著疏離冷漠,硬是將喜色壓了下去。
謝硯長眸轉了一下,見隔壁房門緊閉,想來還未起來。也是,明日就是婚禮,寧秀才應該好生養著才是。
謝硯抿了抿唇,抬腿朝著廚房去,洗過手後接過謝蘭芝手裏的刀,輕聲道:“我來吧。”
謝蘭芝也不推脫,索性蹲下燒火。
看著自家大哥手法嫻熟的切菜,謝蘭芝笑了笑,道:“以後嫂子進門肯定省心,大哥什麽都會,到時候嫂子等著吃就行了。”
不是謝蘭芝看自家人好,而是旁人也覺得謝硯好。長相氣度自是不用說,還是個才華橫溢的秀才。性子溫和做事細致,有擔當有責任心。
任誰來也挑不出什麽毛病,搬來這裏後有不少大娘和她打聽謝硯呢。
身著青袍的男子動作沒停,刀法行雲流水,足以可見是做慣了的。
他勾了勾唇:“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打臉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