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呼吸……

該不是那個白衣公子跳下水來救我來了吧?!心花怒放,我忍不住張嘴一樂,倒……樂極生悲的下場就是這一張嘴,又一口冰冷的江水灌進來,終於悲慘地嗆昏了過去。

……難受,滿身子裏好像都灌了冰水,想醒卻醒不過來。有什麽大力的動作似乎一遍遍壓在飽漲的肚子上,讓人惡心欲吐。

奇怪的是,那種感覺壓一下,臉上的某個部位好像就溫暖一下。……是嘴唇啦。

嘴唇上一遍遍地有什麽柔軟厚實的東西壓上來,朝著口腔裏不停地吹氣。

微微□□一聲,我奮力想要睜開眼睛,還沒有做到,已經聽到身邊一個驚喜的聲音:“少爺醒了!太好了。”

猛地坐起來,哇哇地吐出衝到嘴邊的一大口江水,我有氣無力地連著吐了半天,才慢慢抬起頭,看著身邊的一堆人。

這一看,我立刻心跳加速,臉好像也燒了起來,心裏象是有小兔子在跳。

近處的兩張臉,一張俊美英挺,眼波沉靜,正專注地看著我,是那個白衣翩翩的美人啊!

他身邊那個,也正是剛才沒被我眼刀放倒的黑炭,此刻正微笑著打量著我,那眼光,在我臉上轉了轉,又轉到他身邊的白衣美人臉上,似笑非笑。

沒工夫理睬他,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忘記了說話。

“少爺,是這兩位公子跳下水救起來你們兩位的。”吉墨在一邊道。

隨著他的話音,一個淚眼朦朧的中年女子猛地衝到我們麵前,撲通一下雙膝著地,跪了下來,在一邊抽噎著:“小女子帶了犬子出來乘船遊玩,不巧被人擠落下水,多虧這位小公子下水在先,又有這兩位貴人施救在後,才終於撿回一條性命,此恩此德,永不敢忘!……”

我大窘,慌忙往後縮了縮,紅著臉咳嗽了一聲,正不知怎麽是好,正好抬起頭來看到裴無離,連忙瞪他一眼,“都是你不好,好端端把船舷拍破了玩,害我掉下水!”

“啊?”驚訝地張著嘴,那女人大是尷尬,隻好轉頭又向那位白衣公子跪拜。

我退到後麵,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這個女人也說了,是這兩個人下水救我們的,而剛才,……嘴唇上軟綿綿的感覺?

臉好像燒了起來,我偷眼看看正彬彬有禮和那女人客氣著的白衣男子,心裏怦怦直跳。

“吉墨,剛才……我昏倒的時候,是怎麽被救醒的?”我輕輕捅捅吉墨。

“哦,那兩位公子一人一個救起來你們,見你們昏迷,便一邊壓你們的肚子擠水,一邊嘴對嘴地給你們度氣。萬幸你們落水時間都短,所以很快就……唉,少爺你的臉好紅,有什麽不舒服嗎?”

我怔怔看著那個白衣男子的俊美側臉,吉墨後麵的話說了些什麽,完全沒有聽見。

嘴對……嘴?

我賀笑人生中的第一次初吻,就是給了這個男人嗎?這麽氣質卓越,風度翩翩,又肯行俠仗義救人的絕世美男?……

頭一次慌亂地不知道怎麽是好,就連一向擅長的緊迫盯人也不敢再拿出來,偷眼看看那個人,卻又不敢多看。

再偷偷看一眼,正好看見他正無意中向這邊望過來,不知怎麽就嚇了一跳,慌忙移開眼光,卻正好碰上另一道眼光。

嗚……這張臉好近啊!怎麽會離得這麽近?還帶著那種看穿了什麽的笑?

那塊討厭的黑炭!

我鼓起腮幫子,氣哼哼地又瞪了他一眼,轉頭偷偷瞥著著那個白衣公子。

“怪不得現在都沒人肯救人,原來被救的人對救命恩人都這麽冷淡。”一個聲音低低一笑,近在耳邊。

他說什麽?我白了他一眼。

人家美人都沒怪我還沒道謝,他幹什麽這麽不忿。再說那個女人也真奇怪,明明她兒子是這塊黑炭救的,為什麽她總是對著那個白衣公子道謝?

呃?……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是我暫時還沒想出來。

正在這時,那位白衣公子已經將那個千恩萬謝的女人送下了船,走到我們主仆三人麵前。

“對了,多謝你救了我,我……”我連忙站起來,緊張地揉著衣角,悄眼看看他薄薄的唇角。啊,好漂亮的唇瓣,好溫柔的線條。剛才就是這張好看的唇為我度氣的嗎?

“不用客氣,少俠你不會水卻仍願跳下水救人,這份勇氣卻是更加可嘉。”那白衣男子一笑,雖然有點淡淡的,但是依舊氣質溫雅,讓人忍不住心裏一跳。

“少爺,還是擦擦吧。”吉墨殷勤地遞上手帕。

哦,我隨手接過來,擦了擦水淋淋的臉。真是體貼的好書童呢。

“不是哦,我是說擦一擦您的口水。……”吉墨小小聲提醒。

我飛紅了臉,隻好低下頭來。

可是,那白衣男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張大了嘴巴。

“再說,我也隻是救了那個小孩而已,真正救你上岸的,還是我的這位朋友。……”

我呆呆地聽著他的話,又轉頭看看僅在眼前那張黑黑的臉,再定睛看看那兩片厚厚的唇,終於慘叫了一聲:“啊?!~~~~~~”

我總算搞清了這半天總覺得不對的地方!是……是他!

想起朦朧中那覆蓋在唇上的溫暖感覺,我呆若木雞,半晌都沉浸在這巨大的打擊裏,差點緩不過來。我那可憐的,從來沒被人碰過的初吻啊!居然沒有獻給那位白衣帥哥,卻被這個無良的豬頭趁亂搶走了!

早知道,就不要死守著初吻了,還不如給了樓裏隨便哪位小倌哥哥。當初就是紅頭牌佳音哄騙了我半天,我也堅守底線,沒讓他用一本春宮圖換去啊!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值,癟癟嘴,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又轉,終於忍不住滴了下來。

“又哭什麽?剛才還笑得一幅花癡模樣,現在又眼淚汪汪。”身邊裴無離皺著眉頭,不屑道。

“不用你管。……”我含淚嘀咕,心裏更加憤懣。

“你是我的主子,我覺得丟人啊!”裴大公子似乎很不爽,惡狠狠道,“你是白癡嗎?沒見過你這麽傻的人,自己不會水還要往下跳!”

幹他什麽事啊?被一個大豬頭搶了初吻不說,還得忍受這麽彪悍的書童對我大吼大叫!天底下有我這麽失敗的主子嗎?

正滿心鬱悶傷感沒處發泄,我回頭怒目看他,狠狠地衝著他的臉,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個響亮的……

噴嚏。

大概從沒被人這麽大不敬過,裴大公子楞了一下,這才露出滿臉不能置信的的神色,舉手在自己臉上連連地擦:“你!……”

哼,怕了吧!

我不睬他,戀戀不舍地看看那位淡淡站在一邊的的白衣男子,回身悄悄使勁捅吉墨。

吉墨看看我,靈活的黑眼睛一片純良:“少爺?”

我急得又使勁捅了捅他。幫我問那個人的名字啦!我用眼光一再暗示,可惜這書童就是死活不接我的眼色,急死我啦!

正焦急著,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木師弟,天色已經有點晚了,我們也該趕路了。”

那個豬頭在對著白衣男子說話。

木師弟。……真好,總算知道他的姓啦。可是,他的名字呢?我急得團團轉,吉墨瞥我一眼,終於歎了口氣,恭恭敬敬地對著那兩個人施了一禮:“兩位俠士仗義救了我家公子一命,不知可否告知高姓大名,好讓小童回去對老爺有個交代?”

那位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搖頭道:“不用了,區區小事而已。你還是帶著你家公子找個客棧歇下取暖,江水涼寒,小心落下寒疾。”

溫柔的叫人醉掉的話啊。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我感動地咬住嘴角,不知說什麽好。

可是,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可是,我家老爺性情一向暴躁,假如問不到兩位的姓名,回去一定會把小奴活活打死的。……”吉墨露出害怕的神色來。

一邊的裴無離長眉一挑,忍不住露出滿臉怒色和不忍的神情來。

我瞥了吉墨一眼,哇,真是厲害,說起謊話來不僅神色真誠,而且臉色淒慘。

果然,這一招起了效用。那白衣男子一皺眉,朝我看了一眼,似乎在確定我的是否有這麽一個凶殘的爹爹。

我想起老爹每天一個逼我去相親的慘烈,心裏一酸,伸手摟住了吉墨:“不用怕,我們已經逃到了外麵,他再也不能逼迫打罵我們了。……”

裴無離默默看了我倆一眼,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輕聲道:“離開那種家,也是好事。”咬牙低聲狠狠道:“我還從來沒看過這種狠心到逼迫自己孩子接客的爹!……”

對啊對啊,簡直說出了我的肺腑之言!我心裏一陣溫暖,抬頭望望他的臉,很是感動。

旁邊的兩個人,卻都是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這個CP太明顯了,一點懸疑都沒有,我真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