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軍人的宿命
這是戰爭，是真刀真槍的幹，不是街頭打架，輸贏相對的就是生死。
誰願意死？誰都不願意，即使是軍人也不願白白的去送死。
兩條路，退或者戰，到底該怎麽選，每個人都很糾結。
“退回城內，並不代表我們就沒事了，我們退到了城內，敵人就會攻城，一旦被他們攻了進來，我們還是得與他們一戰，可是到了那個時候，城裏的老百姓就遭殃了，所以我的意見是戰！”宋雷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你我身為軍人，是時候為國家效忠了，國家養著我們，現在國家有難，就算是死我們也應當要向前衝，既然戎裝在身，這條命就不是我們自己的。所以我的意見就是，戰。當然，如果不願意的人現在就可以走，我發給路費，絕不為難你們。”
底下沉默了一段時間，突然像炸雷一樣爆出了一聲怒吼：“戰。”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然和無悔，他們知道，也許過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但是，他們無怨無悔，隻為了對得起軍人這個稱號。
沒有一個人離開，金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這是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經曆的第一次如此大的觸動，她突然間明白了，原來生命還可以是這樣的。
迅速地搭建防禦陣地，構造簡易工事，人員分布，這一切都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完成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宋雷平時對自己的兵可是一點也沒有懈怠。
衛生隊每人也領到了一支槍，她們除了救護傷員，還作為最後的梯隊，如果戰士打完了，就由她們上。全團上下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隻要還有一個人在，就不允許敵人跨進城內一步。
和其他戰士緊張的情緒相比，金葉倒是顯得很輕鬆，她饒有興致地把玩著剛剛領到手的步槍，這也是真正屬於她的第一把槍。
宋雷正在準備戰鬥計劃，沒空搭理她，她隻好去找別人學習一下這個槍到底應該怎麽用？
裝彈上膛，瞄準射擊，一個士兵手把手地教了一下金葉步槍的使用方法。
金葉自己演練了一遍，士兵點點頭，打不打得上不知道，至少看這樣子是會用了。
“裝彈上膛，瞄準射擊。”金葉嘴裏一遍一遍地默念著這些步驟，然後端起槍，對準天空，瞄準了一朵雲彩。
“射擊。”金葉嘴裏說著，手指一扣，就聽見“砰”的一聲響，槍口閃了一下火花，然後自己就被一股力量推得坐在了地上。
“什麽情況？難道敵人開始進攻了嗎？”這一聲槍響讓所有的人全都繃緊了神經。
金葉把槍扔到一邊，揉著自己發痛的肩膀：“這說明破槍，是壞的。”
“你，怎麽回事？”巡邏的士兵跑過來厲聲質問道。
“我就是試了一下這把槍，沒想到是壞的。”金葉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那把槍說道。
“壞的？怎麽會？這可都是經過校驗的。”士兵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我就開了一槍，它頂得我肩膀好痛。”金葉說著還踢了那把槍一腳。
“那不是壞的，那叫後坐力，每把槍都是這樣的。”士兵撿起槍遞給金葉，然後又教了她一些減少後坐力的方法。
金葉為自己的物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剛準備說點什麽，就聽到槍聲大作，這回是真的進攻了。
來不及多說，所有人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朝著最前線衝去。
作為最後一道線，金葉她們衛生隊的位置在營區的最中間，現在還不是她們參加戰鬥的時候，她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救治從前線抬下來的傷員。
雖然沒有親自上，但聽著耳邊密集的槍炮聲和不斷抬下來的傷員，金葉也能感受到這戰鬥是有多麽的殘酷了。
平時在衛生隊雖然也沒少見過傷員，可是像這樣陣勢的還真是頭一回，從前線抬下來的基本上都已經是傷得非常嚴重的了，渾身是血，有些甚至已經缺胳膊少腿了，那都是被炮彈炸的。
雖然在丐幫的時候早已看慣了死亡，可是如此血淋淋的場麵還是讓金葉有些不太適應，在幫忙救治了幾個傷員以後，她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的血，看得她是一陣陣的頭暈。
槍聲越來越響，被抬下來的傷員也是越來越多，聽他們說，敵人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進攻也越來越猛烈了。
這些負傷戰士真是勇猛，簡單的包紮處理一下，止住血，就立刻又提著槍衝上了前線，如此反反複複，直到再也回不來。
金葉的心裏一直在擔心著一個人，就是宋雷，從一開始他就呆在最前線，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被抬下來的傷員越來越少了，甚至已經有子彈從金葉她們身邊劃過，不用說，大家都明白，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了。
衛生隊隊長扔下手裏的繃帶，拿起身邊的槍，喊了聲：“上”，帶頭衝了出去。
雖然平時都是一幫嬌滴滴的小護士，但是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退縮，全都跟著隊長衝了出去，此刻，她們真當得起巾幗英雄這四個字。
沒有猶豫,她們全都朝著槍聲最密集的地方衝去，因為那裏的戰鬥最激烈，也是最需要支援的地方。
一路上，隨處都可見倒在地上的士兵，和大家一樣，他們也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槍，不同的是，他們再也不能站起來了，為了一份責任，為了一份信仰，他們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此刻的前線已經不是最初的前線了，敵人凶猛的進攻已經把前沿陣地生生地往後拉了幾百米，而這幾百米，留下了無數戰士的生命。
一顆顆的子彈在耳邊呼嘯而過，臉頰甚至能夠感覺到子彈與空氣摩擦帶起的熱浪，金葉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因為她看到了那個一直讓她牽掛的身影，
宋雷正趴在掩體後邊，手中的槍早已經不是那把他所珍愛的手槍了，而是換成了一把“突突”直冒火花的機關槍，一看到他，金葉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血液混雜著泥土從宋雷的額頭流下來，他不時地用衣袖擦一下眼睛，免得被血擋住視線。他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和所有人一樣，鮮血已經讓人分辨不出他身上的軍裝原來的顏色了。
金葉什麽也顧不上了，朝著宋雷就跑了過去。
“快趴下。”回身找彈夾的宋雷正好看到跑過來的金葉，根本來不及多想，一邊喊著一邊跳起來摟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倒在地上，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顆子彈擦著金葉的頭皮飛了過去。
“你瘋了，找死呢。”宋雷鬆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金葉，生氣地罵道。
金葉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特別溫柔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宋雷，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條手帕，拿著它輕輕地擦拭他額頭上的傷口。
宋雷可沒有時間享受這些，他原地打了個滾，朝前爬了幾步，又回到了掩體後邊。他慢慢地探出頭往外看了看，對麵敵人的火力已經減弱了，估計是在調整，準備下一輪的進攻吧。
趁著這個空檔，宋雷也有個機會能休息一下。
“你跑到這來幹什麽？不知道這裏很危險嗎？”宋雷喘了幾口氣，又開始教訓起金葉了。
“都已經沒人了，隻剩下我們衛生隊了，隊長她們都上了，我擔心你才過來找你的，你的傷嚴重嗎？”金葉沒有理會宋雷的教訓，而是關心地詢問他的傷勢。
宋雷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麵對著金葉，他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
向四周看了看，隻有為數不多的士兵還在與敵人進行著戰鬥。宋雷知道，他的這一個團，差不多是拚完了，而援兵遲遲不到，恐怕是沒有活著的希望了。雖然從穿上這身軍裝的那天起就已經有了這個準備，可是當這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不甘心。
身為軍人，戰死沙場是他的宿命，可是看不到勝利的那天，卻又有些遺憾。
“金葉，你來當兵，後悔了嗎？”宋雷從口袋裏翻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根來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向金葉問道。
金葉看著從宋雷口中緩緩突出的煙霧，搖了搖頭：“沒有，我不後悔。”
“可是我後悔了，我不該把你帶到部隊來，如果你不當兵，也許你的人生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宋雷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隻用了兩口，一支煙就被他吸完了。
“是我自己要當兵的，又不是你拉著我來的，你後悔什麽？再說了，我還挺高興呢。”金葉也悄悄地爬到宋雷的身邊，緊緊地挨著他。
“高興，你高興什麽？沒準一會咱倆就得死在這了。”宋雷搖了搖頭，覺得金葉還真是個小孩子，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我認識了你呀，就算死了我也覺得值了，何況咱倆還能死在一塊，多好。”金葉的小臉上洋溢著幸福，好像能跟宋雷死在一起是一件莫大的好事一樣。
宋雷看著金葉，嘴角抽搐了幾下，他突然伸出手臂，將金葉摟在懷裏，然後輕聲說道：“金葉，如果今天我們能渡過這一劫，大難不死的話，我們就結拜，你做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