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請黃皮子(1/3)

死掉這兩個老頭兒,白天才說了楊永忠的壞話,晚上就讓人給縫了嘴,雖然沒人敢捅破這層窗戶紙兒,但大家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猜測這事兒可能是楊永忠幹的。

再加上楊永忠老的不正常,這林家莊的人更怕他了,也沒人再敢說他的閑話。

不過,不知道是為啥,這楊永忠回村待了這麽三四天,祖墳也沒遷,就又走了,是過了年,初一才回來的。

我聽林大叔說完,這心裏就更確定了,上次林淼出事就是這楊永忠搞的鬼,這次回來八成是他那個鬼弟弟跟他告了狀,他發現給自己兄弟找的婆娘沒成事兒,才給我下絆子,又朝林淼下手。

但是,從林大叔的形容來看,這個楊永忠真是個亡命之徒,不拿人命當回事兒,我要是想把這事徹底解決清,怕是也沒那麽簡單。

這天晚上我就留在了林家莊,這後半夜林大叔一家也沒睡,尤其是知道楊永忠要把林淼牽給他那個鬼弟弟當婆娘,這林大叔和林大嬸兒是急的直轉圈兒,在屋裏走來走去的,一個勁兒的問我該咋辦。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咋辦,我又不是楊永忠那種亡命之徒,也沒殺過人,總不能把這個神棍弄死。

我爺活著的時候可從來不幹這種事兒,也沒教我拿著人命當兒戲。

更何況,我就是想弄死他,也不一定能做到。

把楊永忠留在林淼窗台上用來牽靈媒的紙片兒人燒毀,我琢磨著這事兒還得從他那個死了的兄弟身上下手。

不過,為了防止楊永忠來找林大叔的麻煩,第二天一早,我就跟林大叔轉了好幾個村子,買了幾條小黑狗,雖然這玩意兒沒有大黑狗來的厲害,可一般的黃皮子也受不了。

而且黑狗的叫聲也可以震懾鬼魂,楊永忠就是再想使壞,沒有那身邪術所助,他也得掂量著來。

安排好這一切,我就跟林大叔告辭了,說楊永忠一定會找我來給他兄弟的魂魄解咒,我不能留在林家莊,這樣他們一家還是會有危險。

見我要走,林大叔還是很不放心,看樣子恨不得我能在他家住到楊永忠嗝兒屁,林淼也是一臉擔心,問我會不會出啥事兒,甚至想跟我一起走。

我把楊永忠引走,就是為了保護她,那哪兒能讓她跟我回大梁村?

於是在我一番安撫和勸說之下,這一家子也隻能無奈的目送我離開了。

我回到家想著那楊永成的魂魄還困在紙人兒上,這楊永忠應該不會把時間拖得太久,於是這天晚上,我就跑到李大爺家,讓這老兩口兒幫我燉了三隻雞。

自從上次啃了一頓生雞肉之後,這老兩口兒也是不吃雞肉了,但也比我強,至少還能幫我燉熟,我是連殺雞都不敢,看到那雞脖子噴血,就覺得頭皮發麻。

等這雞燉好了,我就回家拿了個小籃子,裝上一瓶上好的賴茅兒,又把三隻雞排好,蓋了塊兒小花布,就連夜趕到了三坡崗子。

這塊兒地之所以叫三坡崗子,不止是因為這段路有三個挺陡的大土

坡子,還因為這地兒原本有個村子,這村兒就叫三坡崗子。

但六十多年前,這個村子一夜之間就搬空了,倒也有人看那房子閑著,想要撿便宜占點兒房產,往這村子裏搬過,可據說這村裏鬧鬼,那些搬來的人都被嚇走了。

再後來這塊兒不知為啥招來很多黃皮子,逐漸就成了個享譽十裏八鄉的黃皮子窩。

我拎著那老沉的菜籃子,順著道邊兒的陡坡往下出溜,因為積雪太厚,還滑了倆屁墩兒,不過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這片廢棄村子。

老時候的房子沒有磚,都是那種土坯房,這村子廢棄六十來年早就已經塌沒了,再被這枯枝灌木遮蓋,老厚的積雪一壓,要是不知道這兒以前是村子,還真認不出來了。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尤其是當我發現這雪地裏到處都是黃皮子的腳印,甚至能聽到那灌木叢裏悉悉索索的躥動聲,我這心裏也是非常緊張。

壯著膽子走進去,找了片兒還算幹淨的空地,我就把那菜籃子放到了地上,掀開蓋在上邊兒的小花布,頓時那香噴噴的雞肉味兒就飄了出來。

緊接著我周圍那些灌木堆子裏就躁動了起來,這動靜兒可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聽上去得有上百隻黃皮子在裏邊兒亂竄,可始終沒有一隻躥出來。

這黃皮子可饞,尤其是對雞,那是半點兒抵抗力都沒有,要不也不至於老在這吃食上栽跟頭。

我提溜著個心等了一會兒,見沒有黃皮子躥出來撲這雞,這才放心了幾分,就說這些吃食是給那個小跛腳的。

我這話剛說完,頓時那灌木叢裏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就跟這些黃皮子都蒸發了似的,雖然我之前也猜測那個被李大爺軋斷腿兒的大黃皮子在這裏很有地位,但也沒想到能有地位到這種程度。

原本我還想等見到那小跛腳再回去,可我等了會兒,這地兒實在是太冷了,而且那些黃皮子也都老實的待著,沒來禍禍我的雞和酒,我也就先回家了。

臨走也關照了聲,說等小跛腳回來,告訴它我來過,有事相求。

往家走著,我也怕這楊永忠沒等我做好準備,就已經在家門口兒等我了,可這一夜卻相安無事,楊永忠並沒有找上門。

第二天一早我推開院門的時候,發現門外的柴禾堆上扔了塊兒小花布,就是昨晚我用來蓋菜籃子那塊兒,不過這上邊兒的雞肉味兒已經被黃皮子特有的臭味兒給蓋過去了。

這股子怪味兒我太熟悉了,八成是那隻小跛腳,要是別的黃皮子,肯定直接給我叼進院兒了。

但那小跛腳腿腳不利索,鑽出水口又體型過大,可能是因為進不去,才把這小花布給我扔門口了。

既然它肯跑這一趟,我估摸著應該是願意幫我的意思。

於是這天我也沒出去,就在家等那小跛腳,同時,也在等楊永忠。

可等來等去,我就把林大叔和林淼等來了,這姑娘還是不放心我,擔心我昨晚出了啥事兒,就纏著林大叔把她

送了過來,而且死活不走了。

我勸了半天,林淼就是死心眼兒的要盯著我,林大叔也不說話,後來幹脆被林淼給趕走了。

林大叔一走,這家裏又隻剩我倆了,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其實我這心裏憋著好些話想跟林淼說,就是這話一到嘴邊兒上,就又說不出來了。

見我支支吾吾的,林淼突然有些緊張,就問我咋了。

我這一肚子的話,憋了半天,最後腦子一抽,不知咋的就冒出了一句,“還能焐被窩不?”

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心說我這腦子裏都在想啥?

林淼愣愣的看著我,好像沒反應過來,呆了那麽兩秒,那瓷白的小臉兒就跟讓火烤了似的,唰地一下就紅透了。

見她別開臉看別處,我也是一陣尷尬,恨不得抽自己倆大嘴巴,就在這時,卻聽林淼又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這喉嚨一緊,突然有點兒發幹,正琢磨著這時候該說點兒啥,就見林淼慌裏慌張的站起身說要幫我收拾收拾屋子,就忙忙叨叨的出去了。

不過,這天晚上我這被窩沒焐成,因為九點多的時候,楊永忠就找來了。

我讓林淼躲在屋裏,盡量不要出去,就到院裏把這楊永忠給攔下了。

這才兩天不見,楊永忠卻又老了很多,不止臉上都是褶子,那頭發也都白透了,甚至走起路來都是顫巍巍的,看上去就像個即將油盡燈枯的老人。

他手裏抱著那個被我下了定魂咒的紙人兒,身上還穿著那晚的大棉襖,估計裏邊兒也還藏著那隻黃皮子。

見我從屋裏出來,楊永忠眯著雙老眼,說他知道林淼就躲在屋裏,讓我也別藏,說是今天這事兒一次了清,要麽他死,兄弟兩個任我處置,要麽我死,林淼給他兄弟做婆娘!

我並不想鬧出人命,尤其是不想自己手上沾人命,更不想死,於是就好言相勸,說這鬼想娶婆娘可以結陰親,不一定非得找個活人牽靈媒。

楊永忠卻朝我吐口水,說讓我少廢話,麻利兒的把雞亮出來!是孫子是爺手上見真章!

看樣子他知道自個兒身體不行了,打不過我,還是想用鬥法來解決這事兒。

不過,我又不是傻子,他懷裏揣著個黃皮子,我還會用大公雞對付他?是他腦袋讓驢踢了,還是他覺得我腦袋讓驢踢了?

這會兒大公雞肯定是不行了,可現在的問題是,我請的那隻跛腳黃皮子還沒來,楊永忠卻已經找上門來叫陣了,我也是有點兒抓瞎。

見我不說話,也沒動手的意思,這人還真當我是慫了,反過來勸我,說隻要我願意幫他兄弟解咒,不再插手這牽靈媒的事兒,他也可以放我一馬,甚至願意給我一筆錢,來平息這事兒。

我聽他頭頭是道的說著,也沒立刻拒絕,可也沒答應,這人說完就又開始威脅我,說我要是不開竅兒的一條路走到黑,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楊永忠唾沫橫飛的說著,我始終沒搭話,直到這院門口躥進來一隻跛腳黃皮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