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父,古稱夷,是春秋時期楚國的陪都,春秋時期名將伍子胥,西漢初期的頂級謀士張良皆出於此,最近這些年倒是沒聽說過出現什麽厲害人物,不過城父依舊是這一帶重鎮,曹爽將軍糧存放於此也並非沒有道理。

關興率領著兵馬連夜繞開魏軍的幾處軍營,抵達城父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快亮的時候了。

這地方的確能夠屯糧,不過看樣子,守備與尋常縣城也沒什麽區別。

“將軍,要搞麽?”偏將湊到關興身邊,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神色。

“搞啊。”關興點了點頭,不管裏麵有沒有糧,既然來了,那肯定要搞,而且關興對於劉誠還是有些信心的,這一場場仗打下來,劉誠的計算就從沒有失誤過,既然劉誠已經確定糧草在城父,哪怕現在城父的守備並不算森嚴,不像是囤積糧草的地方,關興也選擇相信劉誠。

“這樣,你帶一支人馬從城北進攻,上城後別管其他,先放火,我見那邊火起,就立刻從城南發起進攻!”關興想了想道,這樣一來,就算對方內部真的另有乾坤,兩向夾擊之下,也更有勝算一些。

“喏!”偏將答應一聲,分出一支人馬繞過城父摸向城北方向。

黎明前的黑暗,正是人一天之中最困頓的時候,廝殺聲很快在城北的方向響起,火光在這最黑暗的一刻,異常的醒目。

“果然猜對了!”這一刻,關興心中對劉誠多了幾分佩服,城中響起的聲音顯然內部的確藏有伏兵,隻有幾百守軍的城中,不可能有這麽激烈的反應。

當下,關興也不猶豫,立刻命人趁機攻入城中。

城父的守軍充足,自然不可能一下子都派往城北,但城中守軍的注意力,顯然已經被城北方向的戰爭吸引。

數十名從蜀中調來精擅攀爬的山地兵,借著飛鉤,迅速的攀越到城牆上去,守軍的反抗並沒有第一時間引起城中守將的注意,城門便被輕易的打開了。

關興跨坐在馬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高舉長刀朗聲道:“將士們,建功立業,便在今日,隨我殺!”

魏軍的反應不慢,但當守將緊急調動兵馬前來馳援的時候,關興已經帶著大隊人馬洶湧而入,火光中,關興一馬當先,手中的長刀掠過冰冷的弧線,帶起一團團刀雲,為首魏將見關興驍勇,大吼一聲,飛馬來戰,卻被殺得興起的關興手起刀落,連人帶兵器一刀斬做兩段,隻餘下戰馬兀自前衝。

“給我殺!”看著城中那一座座倉廩,關興眼中興奮之色愈發濃鬱,劉誠的推算果然沒錯,這城父根本就是曹爽的糧倉,難怪魏延在後方鬧成那樣,曹爽卻始終無動於衷!

湧入城中的漢軍並未混亂廝殺,而是迅速以百人為一隊,結成戰陣,披著厚重的鎧甲,猶如一股股鋼鐵洪流一般順著城中的巷道湧入。

雖然人數沒有魏軍多,但他們鎧甲堅固,兵器鋒利,士氣高昂,所過之處,魏軍的抵抗猶如一張薄紙,輕易便被擊潰。

一些魏軍聽到廝殺聲從周圍的房屋中出來,甚至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被洶湧而過的漢軍淹沒。

看著周圍的倉廩,關興一刀將一口火盆挑飛,蓋在那倉廩上,火焰騰的升起,四周的漢軍也不含糊,不斷將火把對象路過的倉廩,不過片刻功夫,大半個縣城便被一片火海所籠罩。

看著逐漸被火光照亮的城池,關興沒來由的有些心疼,這麽多糧草,可惜卻帶不走,造孽啊!

城父守將乃夏侯玄,是夏侯尚之子,原本正在城北方向禦敵,突然聽得背後喊殺,才發現城南被攻破了,城中倉廩隻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不少起火,心中不由大急,哪裏顧得上城北方向的漢軍,連忙帶著人馬下城,一邊嘶聲厲喝道:“救火!救火啊!”

隻是此刻城中已經亂成了一團,不少魏軍聚集起來想要抵抗漢軍,夏侯玄這麽一喊,本就有些混亂的魏軍更亂了,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該救火還是抵禦漢軍。

一團火光突然爆開,一匹通體赤紅的戰馬自火光中衝出,直奔夏侯玄而來。

火光中,關興單刀匹馬,但給人的感覺,卻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所過之處,魏軍驚懼,下意識的躲閃。

隻有一人?

夏侯玄見到有人朝著自己衝來,火光的印襯下,看不清楚來人的樣貌,但那股壓抑的氣息壓在胸口,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心底一怯,想要躲避。

夏侯玄本身雖然也通將略,但平日裏卻是以玄學、政治為主,武藝可以,但絕對不是戰陣衝鋒的那種,此刻見到來人悍勇,未戰就怯了三分。

戰場之上,瞬間的遲疑便是生死之隔,此刻眼看對手殺來,夏侯玄轉身想跑,卻驚覺根本躲不掉,回身想要迎敵時,關興已經殺到近前。

火光的印襯下,一抹寒光如水,夏侯玄似乎捕捉到那刀麵之上,倒印出來自己的影子,下一刻,世界開始旋轉,緊跟著便陷入無邊的黑暗。

主將戰死,後方的漢軍不斷衝破火光阻隔,殺了進來,不說對方士氣如虹,單是那兩三刀都砍不破的鎧甲,便叫人新漢,如今主將一死,周圍的魏軍哪還敢再戰,在漢軍的絞殺下,竹簡開始崩潰,緊跟著瘋狂逃竄。

關興一刀斬將,胸中似乎有股氣在回**,讓他越發凶猛,在魏軍陣中來回廝殺,隻殺的魏軍哭爹喊娘,狼狽奔逃。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城父的火勢卻越發旺盛,哪怕是漢軍,此刻也沒有心思再追殺魏軍。

偏將在人群中找到關興,上前一把抓住關興的韁繩,大喝道:“將軍,火勢越來越大,不少將士被燒死,我們也撤吧!糧草已經完了!”

關興怔了怔,擦了一把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的東西,灼熱的熱浪即便沒有靠近,毛發都開始枯黃,點了點頭道:“響號,讓各部將士從最短的方向撤出城池,城南集合!”

“喏!”偏將答應一聲。

嘹亮的號角聲中,一隊隊漢軍將士紛紛退出火海,從最近的城門撤出了城池,四周還有不少魏軍在潰逃,火勢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法救了。

關興從西門出,繞了一圈回到城南時,隨行的將士少了不少,大多是在混戰中,被困在了火勢裏麵,此刻縱然相救也救不了了,關興心中有些難受,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等在城外,盡可能多等一會兒。

城父的火勢在天亮之後並沒有削弱的意思,反而越發旺盛,一直到中午的時候,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雪花。

看著還在燃燒的城池,偏將對著關興道:“將軍,此地乃魏軍腹地,不宜久留,我等先行撤退吧。”

關興點點頭,看了一眼燃燒的城池,一揮手,率領大軍撤退。

城父的大火,並沒有因為下雪而減弱,反而更旺了幾分,遠遠看去,火光四周,霧氣縈繞,猶如仙境,或許隻有那些不久前剛從城中出來的將士,才明白在這份美景之下,是怎樣一場修羅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