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崔州平相聚的三天時間,大概是劉毅這些年最輕鬆的三天,不談什麽天下,多數也隻是打趣幾句,聊聊過去,說說子孫,緬懷一下那些逝去的故人。

這與跟老婆一起是兩種感覺,那種放開一切束縛的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告別了崔州平之後,劉毅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延熙六年(公元242年)開始,劉毅帶著呂玲綺開始在長江上奔走,十幾艘蒸汽船先後造成,長江大橋的進度也開始正式開始,同時劉毅還在曲阿建了一座海船場,專門鑄造各種型號的蒸汽船。

因為蒸汽機本身體積龐大的緣故,所以做出來的蒸汽船相比於原本最大的樓船都要大不少。

到了次年的時候,蒸汽船開始在沿海一帶航行,同時劉毅的弟子,開始配合劉毅在中原各地幫忙興修水利,鋪設軌道車。

延熙八年,大漢的海上水師成功跨越渤海,抵達三韓之地,同年又抵達了扶桑,正式開通了海上貿易,對於這些番邦的態度,無論劉毅還是朝中公卿都覺得暫時以經商貿易為主,畢竟大漢如今的疆域已經十分廣闊,朝廷如今在治理上已經開始感覺吃力,若是再將疆域擴大到海外,先不說攻打費事,單是隔海治理對如今來說麻煩就不少。

與其耗費兵馬糧草,倒不如開通貿易,尤其是劉毅在延熙八年的時候,讓人拿了一船的玻璃珠從三韓之地和扶桑換來了大量的金銀以及海上珍寶之後,不少人仿佛看到了一條財路。

玻璃珠這東西,對於大漢來說,並不是什麽稀奇物什,如今基本縣級城池中,不說家家戶戶都用上,但也很常見,但在劉毅燒製出玻璃前,這種東西叫琉璃,價值連城!

劉毅的這個做法,打開了不少人的思路。

大漢這兩年在劉毅的主持下瘋狂搞建設,雖然每年稅賦不少,但幾乎全部投入了中原等地的建設中,別說劉禪,朝中大臣們每年領的俸祿都是拿糧食,拿布匹來當俸祿,雖然不少,但誰家用得著那麽多糧?

大多數還是這些臣子們拿來賣,現在在劉毅的操作下,百姓手中的錢可不少。

如今卻是看到一條財路,不說以前的絲綢、瓷器,就說最近這些年出現的新興物什,放到大漢之外的那些國家,那可都能當珍寶來賣。

延熙九年開始,就有大量商販或是世家開始派人往外跑,而劉毅也在這一年,向劉禪請示後,將一批蒸汽船出售給一些世家大族。

不過因為蒸汽船需要消耗大量煤炭的緣故,就算能買得起船,也未必燒得起煤,劉毅又在嶽陽和江夏的造船廠中跟馬均等一眾大匠研究出適合航海的大型帆船,造價相對蒸汽船來說比較親民,一般豪商也能買得起,而且天工坊出品,無論美觀、實用或是堅固程度在這個時代來說,絕對是頂尖級別的。

利益的趨勢下,大量的商販開始投身到航海之中。

不過航海術在這個時代來說,屬於探索階段,當年出海的船隻,最終回來的連一半都沒有,在延熙十年的時候,扶桑和三韓派來了使者,為此,劉禪還特地將劉毅召回朝中議事。

“太傅!”劉禪與劉毅走在皇宮的花園裏,皺眉道:“這三韓和扶桑相繼派了使者前來告狀,言我大漢不少船隊在扶桑和三韓肆意劫掠,想要朕為其做主,太傅對此事有何看法?”

“不知諸位公卿如何說?”劉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詢問道。

“有些分歧,不少人覺得這些人玷汙我大漢國威,當調集海軍繳殺;另一些則覺得這些人並未違背我大漢律法,不該出兵剿滅。”劉禪看向劉毅無奈道:“最重要的是,朕覺得兩方都有道理,所以特地請司空回來商議此事。”

“這事其實並不難斷。”劉毅想了想道:“若那三韓、扶桑不是懸於海外,陛下可將他們當成昔日的匈奴、西域,我大漢子民在境內安分守法,但卻在當年的西域或是匈奴、鮮卑殺人劫掠,陛下會否會降罪?”

“自然不會。”劉禪搖了搖頭道。

“道理相同。”劉毅笑道:“而且,如今我大漢鞭長莫及,所以未曾攻過去,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如今這航海正處於新興階段,我大漢對航海術的研究正在摸索,這些人常年居於海上,時日久了,對航海術定然有更加深入的見解,這些可都是我大漢以後走向更大局麵的經驗,有錢都買不到,所以臣請陛下三思。”

“但太傅可曾想過,這些人若劫掠成性,回到大漢之後會否……”劉禪擔憂道。

“不怕陛下笑話,臣還有臣妻早年未曾輔佐先帝時,曾當過一段時間山賊,陛下可知道,山賊是如何生存的?”劉毅笑問道。

“這個朕也有耳聞。”劉禪嗬嗬笑道:“不過英雄莫問出身嗎,太傅可否詳細說一說。”

“山賊、悍匪,其實可以看做一個小城,他們對附近的居民是十分友善的,有些時候甚至會幫襯一二,而換來的,就是附近百姓的庇護,官軍來剿滅的時候,百姓一般會護著他們,或通風報信,或故意給官軍錯誤信息。”

看著劉禪吃驚的目光,劉毅笑道:“百姓他們自己心裏也有杆秤,若是與官府合作,那山賊打不過可以往山裏跑,官軍會走的,但山賊很可能卷土重來,官軍不可能一直守在那裏,百姓自己如何麵對山賊的血腥報複?”

“但若不管的話,豈非縱容這民匪勾結,若他日成了勢力,反過來威脅我大漢又該如何?”劉禪問道。

“也不是完全不管,我們可以嚐試著將這些人合法化,製定一套規章製度!”劉毅思索道:“在沿海一帶設立幾處海軍衙署,這些海賊可以作為預備軍,我們可以幫他們處理劫掠來的財物,但需要上繳五成所獲,另外可以在這些海賊裏選擇一些實力強悍的,收為己用,為我大漢處理一些大漢官方不適合出麵解決的問題,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不能對我漢家商船進行任何方式的攻擊,必要的時候,還得出手援助,對於那些不願意受我大漢管理的海賊,則派軍隊剿滅,也算給這些藩國一個交代。”

“這……”劉禪微微皺眉。

“當然,這隻是臣的建議,畢竟這大海太大,我大漢海軍如今還遠不足以橫行四海,與其將精力浪費在剿滅這些海賊上,倒不如將其收為己用,為我大漢出力,同時我大漢又不必為他們支付軍糧等物資,還能平白獲得不少進項。”劉毅笑道。

“太傅所言確有道理,但朕也不可能給一幫海賊封官吧?”劉禪苦笑道。

“不用正式封官,給他們幾個稱號便是,代表著可以劫掠除我大漢之外的任何國家或是勢力,我大漢需要他們的時候,得為我大漢出力,但平日裏,卻不能享有大漢官員的待遇,我大漢最多也隻是合作關係,幫他們提供銷路,除此之外,若真有合適人才,也可以吸收入我大漢正規海軍之中。”劉毅思索道:“當然,這需要一套完整的法案,這個臣不是太懂,陛下還是跟諸葛丞相他們商議吧。”

劉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也好,太傅此番歸來,朕還未詢問那長江大橋進展如何了?”

“工程尚未過半,預計還得五年。”劉毅搖了搖頭道:“不過這大橋一旦建立起來,對我大漢而言,好處頗多,更容易溝通南北,將兩岸資源整合,等這長江大橋建好之後,中原各地的基礎建設也可以告一段落,臣準備去西域,主持鐵路的建設,若這條鐵路能夠建成,陛下到時候要去大宛可能比去洛陽都要快。”

“太傅如今已然花甲之年,本該頤養天年,何苦還這般勞碌,這叫朕如何忍心?”劉禪苦笑道。

“正因為時日不多,臣才想在有生之年,多為後人留些東西,令我大漢成為這天下萬邦之巔,令萬邦來朝!”劉毅笑道:“人這一生,很短的。”

“太傅真乃國之棟梁也!”劉禪歎息一聲道:“不過這次回來,太傅還是休息幾日,朕這些年,攢了很多話想跟太傅請教。”

“陛下既然有命,臣怎敢不從?”劉毅笑著點了點頭,他也很久沒回長安了,也想去看看自己的乖孫兒,還有幾位老友正好借此機會聚一聚。

“陛下,太傅!”黃皓小跑著來到兩人身前,躬身一禮道。

“何事?”劉禪看向黃皓問道。

“執金吾鄧艾正在宮外,求見太傅。”黃皓躬身道。

“跑來皇宮見太傅?鄧士載這是要與朕搶人呐?”劉禪挑了挑眉笑道:“可有說是何事?”

“其母病危,想要見太傅一麵。”

“呃……”劉禪聞言啞口,看向劉毅的目光有些詭異,劉毅和鄧母之間的關係……在朝廷中,尤其是皇宮裏有著很多版本,劉禪也不知道哪一個是真的。

“陛下,臣有些私事處理,請容臣告退。”劉毅麵色微變,連忙對著劉禪一禮道。

“無妨,司空自去。”劉禪點頭道。

“臣告退!”

看著劉毅行色匆匆的背影,劉禪摸索著下巴,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劉毅是出了名的寵妻,一生未曾納妾,但卻與鄧艾之母不清不楚,很多人都覺得可能劉毅的妻子比較凶悍,畢竟那可是將當朝幾個頂尖猛將從小打到大的人物,劉禪當年見了呂玲綺都有幾分慫,但若真是如此的話,為何呂玲綺幾十年來跟那鄧母之間關係一直親如姐妹?

女人難懂,太傅的女人……不但難懂,而且可怕!

劉禪搖了搖頭,背著雙手,去找新納的妃子,他準備好好探討一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