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蠻城使者

望海城的反映相當快。

第二日,安忠直便派了幾百艘船來交趾,分批把安定縣的黃巾軍和庶民運送到了長山山脈後,然後通過陸路,押送回了望海城。

等到最後一批庶民上了船,林北也把最後的擔心放下來了。

從懾服黃巾到把安定縣的所有人運走,林北其實壓力不小,因為黃巾軍太多了,如若這些黃巾集體起事,林北都不一定能壓得住,好在林北把那些黃巾軍官給殺掉了,在沒人領頭的時候,黃巾士卒就算想起事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因為人心各異,所以到最後,一萬八千餘人平平安安的從安定縣轉移到了九真郡,離望海城越近,這些黃巾起複的機率便會越少。

“大人,如今我等要做些什麽?”崔蘭祟拜的看著林北道。

崔蘭沒法不祟拜林北,這位龍神大人光是憑一已之力便破了安定縣,隻是喝斥聲便讓近百黃巾肝膽炸裂,從牆頭摔下身死,這是何等的神威?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就龍神大人這一位有此能耐,崔蘭的表現還算是好的,跟著林北一齊來的龍神軍的表現要更加強烈的多,看到林北便是磕頭,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表達他們對林北的祟拜似的,林北雖然阻止了幾次,但是卻阻止不了龍神軍的這種表達方式,最後也隻能聽之任之。

“等。”

“等?等什麽?”

“等狼軍統帥摩魯沙。”

“大人也想把這摩魯沙攝服?”崔蘭恍然道。

“如果能懾服,那當然得懾服,不過估計夠嗆。”

對這一戰造成的戰果,林北也很得意,但是林北卻不會妄自尊大,因為這一戰中,黃巾軍沒有個統一的指揮,所以才會導致一下便潰,主帥乃將士之魂,如果摩魯沙在此,安定縣真不是那麽容易便被攻破的。

前次林北隻身入安定,突呼兒這員統帥就對林北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突呼兒的侍衛也給林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些人能拚力死戰,不懼林北體型巨大,摩魯沙最起碼是和突呼兒相同級別的統帥,所以也定不會如這些黃巾那樣不堪。

等到安定縣的所有人都運走,軍士們重新把安定縣的城門修好,林北和三百軍士呆在城中,坦克戰車自然不會進城,而是在離城外五十裏之處等候,等著摩魯沙到來。

一連兩日,卻沒有黃巾再趕到安定縣,林北於是對崔蘭道:“再等兩日,如果摩魯沙還不來,我等便回望海。”

又是一日,遊騎來報,仍未見黃巾軍的蹤跡。

到了第二日中午,遊騎快馬回報林北,言安定縣上方有黃巾大軍朝安定縣而來,看其陣勢,恐怕有五萬餘人,並且那個摩魯沙也在大軍之中,因為看到了摩魯沙的軍旗,預計會在第三日的中午到達安定縣。

“五萬餘黃巾?”林北有些吃驚,黃巾這次來得可不少。

五萬黃巾可是相當龐大的一個數字,而且更是代表了大蠻子對摩魯沙此人的重視,要知道以前安定縣身為蠻城的糧倉,那個時候此地的黃巾也不過三萬餘。

“這摩魯沙到底是何人?大蠻子居然會把如此多的軍隊交與此人。”林北有些不解,猜測摩魯沙要麽是大蠻子的親戚,要麽就是其人確實相當有能耐,不過軍士們不是說此人性格暴烈麽,應該是如同張飛一般的人物。

“大人,黃巾如今五萬餘人,我們是不是先退出城外,暫避鋒芒?”崔蘭建議道。

“摩魯沙此刻能否知曉安定縣的情況?”林北問。

“大人,就算摩魯沙現在不知,等到黃巾進入安定百裏之內的時候,他也必定會知曉。”

行軍之時,前方就必定會有遊騎探聽消息,這是身為統帥的基本素質,崔蘭也是由此推斷的。

林北點頭,卻道:“如果你是摩魯沙,知曉安定縣有些異常,又有五萬大軍在手,你會不戰而退嗎?”

“如果知曉大人在此,崔蘭必定會退。”崔蘭笑道。

“如果不知我呢,而是隻知不到千餘軍隊呢?”

崔蘭皺眉想了想:“如果是如此,那崔蘭也定會謹慎行軍,免得前方有詐。”

“那摩魯沙如果像你這般謹慎,那還怎麽打?”林北笑道:“既然此人暴烈,便定有其原因,說不定不光不會謹慎,反而會加緊行軍,好奪回安定縣,如此,便有可趁之機,讓坦克戰車車不熄火,士不卸甲,隨時待命,如果摩魯沙要連夜趕到安定縣,便予以迎頭痛擊。”

崔蘭在吐了吐舌頭,心說大人的膽子可真是大,以三十輛坦克戰車便敢對五萬黃巾迎頭痛擊,換了是她的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的,人數懸殊太大了,不過崔蘭卻也沒有說什麽,而是吩咐軍士去執行命令。

到了晚上,遊騎又來回報,言摩魯沙下午的時候就在安定縣一百餘裏處紮起了營帳,並不再往前行,同時,黃巾軍的偵騎四出,龍神軍的遊騎已經很難探聽到黃巾軍的消息了,不過,在這之前,龍神軍的遊騎看到黃巾軍正在營帳四處挖掘壕溝,居然有把那裏當成城池來固守的意思。

“很顯然,摩魯沙已經知道了安定縣之事,有了警惕,並且此人不像是情報裏說的那樣性格暴烈,反而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

崔蘭點頭,深以為然。

一方挾軍五萬,一方卻隻有八百軍士,挾軍五萬的統帥卻穩紮穩打,更是在挖掘壕溝,這已經不隻用謹慎來說明問題了,“大人,我認為那摩魯沙應該已經知曉大人來了此處,所以才會如此這般。”

“那摩魯沙真是神人一般。”林北隻能長歎,怎麽蠻帥手下如此多的能人。

淩晨的時候,龍神軍的遊騎又回來稟報,言黃巾中派出了一個使者,這個使者言之鑿鑿,說要求見西山鄉的大威龍王,此時已經在趕路當中。

林北和崔蘭對視一眼,林北心說擦勒,這摩魯沙真可謂是神機妙算。

攻破安定縣的時候,林北絕對相信沒有人逃出安定縣,通風報信一說自然就無從說起,黃巾的探哨自然也不可能有能耐進入安定縣看到林北,所以摩羅沙完全是憑猜測,西山鄉遷到望海城如今快兩年了,這是林北第一次出來,摩魯沙居然也能猜到,這不是神機妙算是什麽?

“讓那使者來吧,我倒要親自見上一見。”林北對摩魯沙起了好奇之心,這家夥該不會是改了名字的吧?應該不叫摩魯沙,而是叫諸葛亮?

淩晨三點,黃巾軍的使者被龍神軍士押著進了安定縣,林北在城主府見到了此人。

這個使者年齡在三十許,長須,麵白,一身儒衫,看著就像是個讀書人,看到林北的時候,此人眼睛先是瞪了起來,隨後很快的恢複了平靜,朝林北一拱手:“晚生向明向伯達見過大威龍王。”

“真鎮定。。。”林北在心裏讚歎了一聲。

崔蘭對向明喝道:“向伯達,見到龍神大人,為何不跪?”

向明看了眼崔蘭,又拱了拱手:“這位英姿勃發,不遜我等男兒,想必應該是崔蘭衛長?向明有禮。”

崔蘭神情一窒,這個向明居然連她也都知道了,不過崔蘭性格剛硬,皺著眉頭道:“別扯這些,我是問你見到龍神大人為何不跪?”

向明灑然一笑道:“大威龍王隻是你等的龍神大人,可不是向明之主公,你我各為其主,向明何需跪拜?”

林北在崔蘭心中恍如天神,如何能忍受這些,英眉一豎,就要上前教訓一下這個酸儒,林北笑道:“崔蘭,不需如此,伯達說的沒錯,各為其主,不需如此多禮,迫達乃蠻城之使,我等不可失了禮數,來人,擺上灑食。”

向明臉色一動,訝然看著林北,眼裏有著吃驚之色,他隻知道這位大威龍王知人言,曉人事,哪知道居然還能通人言,而且相當順溜。

軍士上前,給向明擺上榻,放好酒食,林北道:“崔蘭,敬伯達一杯,伯達,本神不喜飲酒,所以還請伯達隨意便可。”

“謝大人。”向明和崔蘭同飲一杯。

“敢問伯達來此何事?”等向明飲完酒,林北才問道。

“向明此來,是代表蠻帥向龍五大人問好。”向明拱手道。

“蠻帥可是也在狼軍之中?”林北目光閃動。

“蠻帥如今仍在蠻城。”

“哦?既如此,蠻帥又如何得知本神已經來到了安定縣?本神不解,還望伯達告知。”

向明深深的看了林北一眼,言道:“向明也不知為何蠻帥會知曉龍王大人所在,不過臨行前,蠻帥確曾告知向明,如若看到龍王大人,定要代他向龍王大人問候一聲。”

“哦?蠻帥真乃雄傑也,怪不得能統禦南越境,並且敗退官軍,此時本神才知,勝名不虛。”林北頓了頓道:“伯達既然前來,本神現在在想,是否前往蠻城一遭,會一會蠻帥,想必甚是有趣。”

“如若龍王大人要去蠻城,蠻帥以及蠻城三十餘萬軍士必定會倒履相迎。”向明也笑道,

林北笑了起來:“是啊,蠻帥麾下三十餘萬黃巾,割據一方,有此強鄰,卻是我望海之幸事。”

“哦?大人為何有此一言?”

“臥虎在榻,麾下兒郎自當奮進,豈不是幸事也?”

“大人心襟廣闊,思慮機妙,怪不得蠻帥也對大人推祟備至,向明能見到龍王大人,也乃幸事。”

“蠻帥麾下有伯達這等人才,也乃幸事也,興盛可期,來,伯達再飲一杯。”

“謝龍王大人。”

崔蘭眨巴著眼睛,雖然崔蘭已經很努力的讀書識字,但是卻仍然有些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好像是在互相恭維,一個在說你好,一個在說你更好,看著不像是仇敵,反倒像是親朋相見。

就這樣你來我往,氣氛融洽之極,眼看天色將亮了,林北這才作勢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累了,向明忙道:“龍王大人一夜未眠,想必有些累了,那向明便不再叨擾大人。”

“好,今日本神與伯達相談甚歡,奈何已經數日未眠,有些疲乏,伯達也好生歇息一下,定要多留幾日,再來敘話。”

向明欣欣然道:“那向明就卻之不恭了。”

林北當即叫來軍士,吩咐軍士為向明安排住處,向明灑然而去,不懼不躁,氣度非凡。

等到向明離開,崔蘭才好奇的道:“大人,剛才你們在說什麽?”

“在說廢話。。。”林北笑道,他哪有什麽精神疲憊,隻是不想再多和向明廢話而已。

“大人真是厲害,連廢話也能說上一個時辰。”

林北苦笑道:“你當我想說啊,這個向明遠道而來,更是蠻城之使,別人以禮相待,我又如何能刀兵加身?”

這就是時代的特色了,像這種使者都是舌燦蓮花之輩,而且個個膽子大得驚人,他們壓根兒不懼死亡,甚至有些還巴不得敵人殺掉他們呢,因為這樣便可留名青史,兩軍對壘的時候,就算異常殘暴的掌權者也對這些使者相當頭疼,很少有膽敢不以禮相待的,林北也不能這麽做,就算他不懼世家之威,但是庶民的口舌他也得顧忌一下,否則流言傳出,恐怕都沒人敢去望海城了。

這一天,摩魯沙仍然原地紮營,一點都沒有朝安定縣進攻的意思,林北和向明在下午的時候又長談了一番,隨後,林北帶著向明遊覽了安定縣城,然後更是出城登上了一座山頭,向明在山上奏了一典古琴,兩人仍然是廢話連篇,崔蘭聽得都迷糊了,借口有事溜了,一直都不回。

向明到來的第三日,林北有些耗不住了,這個向明確實太死皮賴臉了,永遠都是一個臉色,那就是笑,笑得林北都想用尾巴把這家夥的臉給抽扁,正事兒卻一件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