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秦老夫人的尊嚴

周蘭娜看著抬步走過來的秦晗奕,心仍是沒有辦法安穩下來,多疑的猜測著秦晗奕會不會反悔。

“等等!”她驀地出聲,叫停秦晗奕,快步來到挾持著小樂樂的男人身邊,要求道:“把他給我。”

“不要,不要給她。”衛痕下意識的出聲,想要阻止男人。

男人尚且還有些人性,可周蘭娜這個時候,顯然已經瘋狂了。

“給我,要不然我隻要發出一個訊號,你媽立刻就會被折磨死。”周蘭娜恩狠狠的威脅道。

“這裏也有你的人?”男人驚恐的問。

“你以為我籌備了五年,會打這麽沒有把握的仗?會真的指望你這個笨蛋?”周蘭娜嘲諷的笑著,看著男人的眸子裏,盡是鄙夷。

男人猶豫著,隻得鬆了手,把小樂樂給了周蘭娜。

“滾!”周蘭娜怒喝一聲,一把推開男人,男人隻得怯懦的退到了衛痕他們那一邊。

秦晗奕看著這樣的情形,心往下沉了沉,恨得直咬牙。

本來,他已經預計好了,等一會兒一站上去,他就想辦法先擒住周蘭娜,最壞的打算,就是跟她一起掉下去。

隻要周蘭娜被製服,男人自然而言就會放了小樂樂。

可是,周蘭娜顯然沒有那麽笨,並沒有給她機會,鑽這個漏洞。

周蘭娜將小樂樂的身體,大半個都搭在了外邊,隻要她一鬆手,小樂樂就會立刻掉下去。

衛痕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身子不停的向下軟去,如果不是許安歌抱著她,她這會兒早就已經堆在了地上。

“周蘭娜,放了我兒子,我把我的命給你,好不好?”她對著那個瘋狂的女人嘶吼,整個人就要崩潰。

“哼!”周蘭娜不屑的冷哼,“我要你的命做什麽?去陰間拆散我和晗?”

“帶她下去。”秦晗奕轉頭,強勢的對許安歌道。

他不能讓她看著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好。”許安歌應了聲,便要抱著衛痕下去。

“不,我不走,我不走……”她掙紮著,不肯離開,她不是不懂秦晗奕的意思。

但,這樣的時刻,她怎麽能安心的離開。

她的兒子,她愛的男人,都在這裏接受生死的考驗……

許安歌見她掙紮,隻好抱緊她,強迫她離開。

而之前那個挾持小樂樂的男人,也跟著他們下了天台,一走下一層台階,當場便被侯在下邊的警察給逮捕了。

衛痕一看到特警,立刻衝了過去,拉住帶隊隊長的胳膊,哭著求道:“你們上去救救我兒子和我老公,好不好?”

許安歌扶住衛痕向下軟去的身子,沁著心疼的眸子裏,又多溢出了一種情緒——苦澀。

人在這般激動的時候,說出的話,往往是心底最真的話。

老公,原來在她心裏,秦晗奕始終都是她的老公。

“小姐,您冷靜點,現在已經有特警上去,要等待時機才能救人,上邊那位小姐那麽激動,如果我們不小心,很可能會激怒她。”帶隊的隊長,公式化的勸道。

這些道理,衛痕也明白。可是,她沒有辦法像別人一樣的冷靜。

身子一點點的下軟,墜在許安歌的手臂中。

許安歌的心很疼,如果可以,他情願代替秦晗奕,讓他們一家團聚,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他想犧牲,就能改變的。

天台上,秦晗奕小心翼翼的與周蘭娜打著商量。

“蘭娜,放了樂樂,我陪你跳下去,我們永遠都不分開了,好不好?”

“你先跳下去,我就放了他。”周蘭娜癡癡的笑,她要確保他跳下去,她才能放心,她籌劃了五年,絕容不得一點的偏差。

“好。”秦晗奕立刻答應,生怕讓她激動一點,就將小樂樂丟了下去。

他走過去,站起天台的邊緣。

“蘭娜,放了樂樂,過來。”秦晗奕對她伸出手,想讓她先鬆開樂樂,這樣特警就有機會衝過來,救走樂樂了。

可顯然,周蘭娜並不想給他這樣的機會。

“晗,你先跳下去,我就下去陪你。”周蘭娜滿眼的期待,但手仍舊死死的抓著小樂樂,沒有半點鬆開的意思。

秦晗奕看著小樂樂的身體已經大半個搭在外邊,心不由得一緊,點了點頭,剛要動作,身後卻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生意。

“不要……”

秦晗奕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又衝了上來的衛痕,冷聲嗬她,“回去!”

可是,衛痕這會兒哪裏還會聽他的,對著周蘭娜哽聲道:“周蘭娜,你該恨的人是我,不是他。”

“沒錯,我是恨你。可是,我更想跟他在一起。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周蘭娜的眼中充滿了期待,好似已經看到了未來與秦晗奕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你既然愛他,為什麽不讓他活著?他還有奶奶,還有母親,即便你逼死了他,你們可以在一起,他也永遠都不會快樂的。”衛痕試圖感化周蘭娜,讓她停止這瘋狂。

可是,周蘭娜恨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放手呢!

很多道理,聽似不難懂,但做起來,卻很難。

就如周蘭娜對秦晗奕,她不見得就不想放手,過些安穩的日子。

可是,她的心裏生了魔障,她放不了手。

“他如果活著,我還怎麽和他在一起?”周蘭娜冷冷的睨著衛痕,“我知道,你想讓他活著,你好跟他在一起,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周蘭娜好似識穿了什麽大陰謀一樣的開心。

“不會的,我答應你,隻要你讓他活著,我就走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會出現。”衛痕趕忙保證。

“那夏嵐呢?你幫我殺了她?”周蘭娜從來都知道,葉以沫並不是她和秦晗奕之間唯一的問題。

“拉她回去。”秦晗奕這時對著衛痕身後的許安歌冷冷的出聲。

“我不要,我不回去……”衛痕不停的搖頭,卻還是被許安歌保住了身體,抱了起來。

“放開我。”她不停的掙紮,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但是她不能看著秦晗奕出事,她情願替他去死。

她掙不脫,便驀地低頭咬住了許安歌的胳膊。

許安歌毫不設防,手臂上一疼,自然鬆了些力氣,衛痕便趁機掙紮,又跑了回去。

“周蘭娜,讓我換秦晗奕,我替他死,好不好?”衛痕帶著哭音的聲音很是堅決。

周蘭娜的神情微顫抖,有些不太相信的問:“你願意替她去死?”

“嗯。”衛痕馬上點頭,“隻要你肯放了他和樂樂,我願意跳下去。”

“回去,你瘋了啊!”秦晗奕怒吼的聲音已經破了音,甚至有些微的顫抖。

他最怕的就是周蘭娜將目標轉移到她的身上,這會兒周蘭娜還沒轉呢!她倒是往自己引了。

“小痕,跟我回去。”許安歌剛一抱住衛痕的身體,就聽周蘭娜說:“好啊!如果你跳下去,我就放了你兒子和晗。”

“好,我跳。”衛痕立刻點頭,想要掙脫許安歌,許安歌卻怎麽都不肯再鬆手。

“蘭娜,如果她死了,警察會抓你的,我們還是沒有辦法在一起,是不是?”秦晗奕試著勸周蘭娜,讓她改變主意。

“可是,我想試一試,到底是她愛你,還是我愛你啊!”周蘭娜如著了魔一般,小聲呢喃,眼神直直的,含著猙獰的笑。

“不管誰愛我,我愛的女人都是你。”秦晗奕想要打消她的念頭,不想去引來她更為瘋狂的想法。

“你既然愛我,那我們一起看著這個壞女人死,好不好?”

秦晗奕抹了一把臉,給許安歌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抱著衛痕離開。

這一次,許安歌有了準備,任憑衛痕再掙紮,再咬他,也無濟於事,他還是抱著衛痕向樓裏走去。

“蘭娜,不管你想不想,我還是決定跳下去。”秦晗奕深情的對她說了句,不再猶豫,便縱身跳了下去。

“晗……”周蘭娜一驚,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晗奕的身上,守候的特警正好趁機撲了過來,按住了周蘭娜,將小樂樂奪了回來。

剛被許安歌報到天台邊緣的衛痕,也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秦晗奕……”她撕心裂肺的大吼一聲,眼前一黑,身子便軟了下去。

“放開我,我要跟他一起跳下去。”周蘭娜在特警的鉗製下,不停的掙紮,“我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他是我的……”

周蘭娜的眼神,這會兒已經渙散,她最在乎的那個男人跳下去了,不管是愛,還是恨,都沒有了,那她還活著幹什麽?

隻是,特警哪裏容得了她撒野,兩個人擰著她的胳膊,就將她帶了下去。

下了天台後,同樣被警察擒獲的男人,便想要衝過來。

未能如願,他便嘶吼著質問,“我媽呢?你把她弄到哪裏去了?”

“她太麻煩,早就已經被我給弄死了。”周蘭娜癡癡的笑著回,一條人命在她的眼中,似乎絲毫不重要。

“你說什麽?”男人的身子一顫,就要衝過去,“我跟你拚了。”

“如果你自己不貪心,好好的看著你媽,我哪裏有機會要你媽的命。”周蘭娜麵對男人的痛徹心扉,半點夫妻的情分都沒有。

在場的人看到這樣的周蘭娜都分分的搖頭,不理解一個女人怎麽可以如此的瘋狂,狠辣。

特警按住男人,不給他掙紮的機會,壓著兩個落網的犯人向樓下而去,一場驚心動魄的鬧劇就此收場。

高天愉在辦公室裏坐了一夜,總覺得心生不寧。

後來一想,估計是寂寞的太久了,所以才會沒事悲春傷秋的。

於是,她強迫自己不許多想,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手頭的工作實在太多,才處理了一大半,天就已經亮了。

伸了個懶腰,她站起身,走到吧台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走回落地窗邊,一口一口的品了起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習慣了早上起來喝酒。

雖然不會喝太多,卻已經成了習慣。

而她卻沒有注意到,這習慣,隻有景浩不在家的時候才有。

隻要景浩在家過夜,第二天一早就一定會叫她起床,她被他鬧得便什麽都忘記了。

晃動著酒杯,看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跌宕起伏,她竟是也能看得入了神,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開門進來。

驀地,手裏的酒杯被人搶去,她才後知後覺的驚了下。

“老婆,你真壞,自己一個人偷偷在這喝這麽好的紅酒。”景浩嬉皮笑臉的說了句,將杯子送到唇邊,一仰而下。

“你怎麽過來了?”高天愉也不攔著他,平靜的看著他問。

“知道老婆徹夜在工作,賺錢養我,我心裏內疚,就過來看看。”景浩拉過高天愉的胳膊,獻媚的說:“不過,老公也不是沒有貢獻的,過來。”

“幹嘛?”高天愉不太情願的跟著他走了過去,便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個袋子,外邊寫著:“廖記粥鋪。”

她心裏不禁一暖,這家粥鋪的粥,一向是她最喜歡的。

可是,這家店不管是離家裏,還是公司,都太遠,她一忙起來,自然不會跑那麽遠去買一碗粥。

“你順路?”高天愉聳聳肩,問道。

“對,順路。”景浩無奈的應聲,隨即又不客氣的揭穿她,“我知道,我如果說不順路,你肯定說你不餓,對不對?”

在一起這麽多年,景浩又怎麽會還不了解高天愉呢!

她發現高天愉很排斥他對她好,有的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帶毒的。

“我現在很餓。”高天愉就喜歡跟他唱反調,看和他吃癟,她總是很快樂。

走過去,她將袋子打開,端出兩碗粥來,看了看,不太情願的問:“你不吃?”

“我為什麽不吃?我餓死了。”景浩立刻走過去,將手裏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在辦公桌前坐下,端起自己的那碗粥,就美美的吃了起來。

高天愉一邊小口的喝粥,一邊偷看他,在心裏猜測著,他怎麽會這麽早來她的辦公室。

景浩驀地一轉頭,直接將高天愉抓了個正著,隨即眯著眸,笑得跟隻狐狸似的。

“高天愉,你再這麽偷看我,我就不喝粥了,改為吃你。”

“咳、咳咳……”高天愉被他的話驚得被粥嗆到,一陣的咳嗽。

“你看你,喝個粥也能嗆到,真笨。”景浩一邊美滋滋的數落著她,一邊順著她的背。

高天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立刻打開他的手,“景浩,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景浩無奈的歎了聲,強硬的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不是吃錯藥了,是到現在才想明白一些事情。”景浩的神情無比的認真,不禁讓高天愉聽得一愣。

“你想明白什麽了?”她下意識的問。

“天愉,你還愛陸名揚嗎?”景浩的語氣透著幾分寥寂。

昨夜發生的事情,高天愉不知道,但景浩來找高天愉之前,卻已經知道了整個過程。

秦晗奕,衛痕和許安歌三個人之間的不幸和糾葛,讓他看到了自己,高天愉和陸名揚之間糾纏不清的感情。

五年的時間不短,他們卻都是混沌度日,以為難得糊塗對誰都好,卻不知幸福的機會就在他們的指縫間,一點點的溜走。

人生短短幾十年,實在不該用太多的時間去自欺欺人。

“你一大早的,發什麽瘋。”高天愉不悅的一皺眉,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既然你覺得我問你那樣的問題是發瘋,那我就當你不愛他了。”景浩很是大氣淩然的宣布他認定的結果,再次賴皮的去拉她的手,“老婆,既然不愛他了,那就好好愛我吧!”

“神經。”高天愉聽得身上一麻,不禁怒罵。

“嘿嘿!”景浩好脾氣的笑,手上一用力,將她從椅子上拉起,囚進自己的懷中。

“你幹什麽?快放開,這是辦公室。”高天愉被景浩突然的反應,嚇得趕忙掙紮,連生氣都顧不上了。

“辦公室又能怎樣?我們是合法的。”景浩很無賴的丟出一句話,就吻了下來。

“唔唔……”高天愉想要掙紮,卻哪裏敵得過他的力氣,被他死死的壓在懷中,將她的櫻唇吸允得紅紅的。

她掄起拳頭,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卻好似不知疼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越發的急,被他吻得亂了氣息,最後隻能狠狠的咬了下去。

“唔!”他痛得發出一個模糊的音,血腥的味道在彼此的口中蔓延開來。

可是,他卻依舊沒有放開她,反而更加肆虐的允吻起她的唇,吞咽著血腥的味道,以及她口中的氣息……

直到她不再掙紮,癱軟在他的懷中,他才漸緩的停止了這個吻。

然後,氣喘籲籲的對她宣誓,“老婆,從今天開始,我一定要俘虜你的心。”

高天愉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直覺得,景浩是突然受刺激了。

景浩知道,她現在還不信他。不過,沒關係,他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誠意。

“秦晗奕……你回來……不要丟下我……樂樂……放了樂樂……”

昏迷中的衛痕,也極為的不安穩,不停的掙紮著,睫毛極快的一顫一顫的,可見她在夢中的慌亂和緊張。

“小痕……”許安歌握著她的手,輕輕的吻了吻,滿眼的痛色。

他忽然覺得很無力,她似乎什麽都為她做不了,因為她想要的幸福,從來都與他無關。

任憑他再努力,也改變了結果,走不進她的心裏。

“秦晗奕……”衛痕驀地一聲驚呼,緊閉的眸子也隨即睜了開。

“小痕!”許安歌握緊她的手,安撫道:“別怕。”

“秦晗奕呢?”衛痕慧握住他的手,“樂樂呢?”

“小痕,你聽我說,他們都沒事,他們都好好的。”許安歌立刻回她,扶著掙紮而起的她坐穩。

她聞言,緊繃的身子,明顯軟了下來,極快的喘息著,那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須臾後,她才反應過來,歡喜的說:“他們現在在哪?我去看看他們。”

不待他回答,她已經赤著腳,下了床,隻是一下床,腿卻是一軟,險些摔倒。

許安歌剛忙扶住她,“好,你別急,先穿上鞋,我再扶你去見他們。”

“好。”衛痕聽話的坐回**,許安歌已經撿起鞋,要給她穿上。

“安歌!”衛痕的腳往後一縮,“我自己來。”

“嗯。”許安歌不想讓她為難,將撿起的鞋遞給她,看著她穿上後,才扶著她走出病房。

兩人先去了小樂樂的病房,醫生說小樂樂嚇到了,這會兒打了鎮定劑,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免得他恐懼。

衛痕看著病**的兒子,不停的掉著眼淚,是他們大人的錯,最後卻要一個孩子來承擔,這一夜,沒有她在身邊,還要被吊在那麽高的樓上,他該有多害怕。

“小痕,對不起。”許安歌抱住她的肩膀,愧疚的說。

如果昨天不是他疏忽,將小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裏,也就不會出事了。

“不怪你,是我這個做媽媽的失職。”衛痕輕輕的搖頭,不管怪誰,這件事情,她也沒有資格怪許安歌。

樂樂的媽媽和爸爸就在隔壁,卻還是讓樂樂出事了,他們有什麽資格怪許安歌這個跟樂樂沒有任何血緣的人呢!

“小痕,別再自責了,樂樂不是沒事回來了嗎?”許安歌扳過她的身體,溫聲開導她,“而且,周蘭娜為了複仇,籌劃了整整五年,就算是不是昨夜,也是以後的哪一天,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肯定是防不勝防的。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周蘭娜也落網了,不是很好嗎?”

“嗯。”衛痕點點頭,輕喃,“過去了就好。”

可是,還有些事情是過不去的……

“我想去看看秦晗奕。”衛痕聲音低低的,有些歉疚的說。

“好。”許安歌並沒有過多的情緒,將一切都壓在了心底。

隻有她開心就好,其他的,他不想計較太多,即便是讓他退出,又能如何?

很多事情,他以前想不通,但經曆了那樣的生死時刻時,看著她和秦晗奕麵對死亡時的毫不猶豫,他便想通了。

即便是死亡,都不能阻隔他們的愛,那他又如何能夠阻止呢?

他扶著她,來到秦晗奕的病房門,幫她開了門。

“進去吧!”這樣的時刻,他不適合跟進去。

“嗯。”衛痕凝許安歌一眼,那一眼裏寫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她應該跟許安歌說清楚了,因為她不能再耽擱他幸福的權利。

收回視線,她抬步邁進秦晗奕的病房。

他還沉沉的睡著,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那裏。

她走過去,在床邊坐下,靜靜的望了許久,也組織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隻是呢喃著,“你沒事就好。”

是啊!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比他沒事還好的了。

於是,她便看著他,靜靜的笑,蔥白的指撫過他慘白的麵頰,一下一下,動作輕輕的,好似在撫什麽易碎的瓷器。

“秦晗奕,你要好好的,每天都快樂的活著。”她在心裏輕語。

她正沉浸在這難得安靜的氣氛中,門外忽然響起了細微的吵鬧中。

她隱約分辨出,那聲音是屬於秦老夫人,許安歌和夏嵐的。

她收回手,站起身,剛一轉身,秦老夫人和許安歌已經進了門。

“你還有臉來?”夏嵐譏諷一句,剛要繼續奚落衛痕,就聽秦老夫人道:“嵐嵐,你陪陪晗奕,我有些話想和衛小姐說。”

“好。”夏嵐的眼中,立刻閃爍起了得意的光芒。

她知道,秦老夫人現在是完全站在她這邊的,就憑著那一聲“衛小姐”,她就是知道秦老夫人是將葉以沫排擠在了秦家大門外的。

秦晗奕對秦老夫人很孝順,幾乎人盡皆知,夏嵐想,在秦晗奕的心裏若是勝不了葉以沫,那就走家長路線,讓秦老夫人支持她吧!

反正,不管如何,這一次,她不絕對允許自己輸。

她微側視線,看向許安歌,心裏不禁顫了顫,即便過了五年,這個男人還是能給她心動的感覺。

可惜,他心裏那個人不是她,她也不會傻的再去惦念他,她隻想抓住秦晗奕這個本該屬於她的幸福。

如果有先來後到,那葉以沫先遇到了許安歌,卻是她先遇見了秦晗奕。

許安歌已經是她的了,那老天是不是就應該公平點,把秦晗奕給她了?

許安歌與夏嵐對視了一眼,不禁輕皺了下眉心。

他想,五年的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

就如這一刻的夏嵐,完全不複五年前那般的高傲,剩下的皆是滿眼的不甘。

看著衛痕和秦老夫人走出去,許安歌才對著夏嵐出聲,“夏嵐,秦晗奕真的是你想要的幸福嗎?”

“怎麽?想幫葉以沫做說客,勸我放手嗎?”夏嵐譏諷的出聲,好似她很聰明,洞悉了許安歌的心事。

許安歌雙手插在褲帶中,同情的看著她,“夏嵐,以沫永遠不需要我幫她做說客,因為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秦晗奕愛的人都是她。秦晗奕可以為了他們母子從那麽高的樓跳下去,你還不明白嗎?”

“那是因為下邊有氣墊,根本死不了。”夏嵐慌亂的找了一個借口,理直氣壯的搪塞回去。

“有氣墊就誰都敢那麽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嗎?”許安歌淡定的反問她一句。

他忽然同情起了夏嵐,這樣自欺欺人,真的會幸福嗎?

“他們那麽相愛,你不給他們騰地方,還占著葉以沫丈夫的位置?”夏嵐心裏疼,便也不想讓他好的挖苦起來。

“如果她需要,我會隨時讓出那個位置。”許安歌平靜的回。

他在心裏慶幸,好在她並沒有像夏嵐這樣,走入迷途,無法自拔。

“還真是偉大。”夏嵐嘲諷一句,雙臂環胸,“如果我說,隻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讓出秦家少奶奶的位置,你願意為葉以沫犧牲嗎?”

夏嵐這話聽似隨便說說,但也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是帶著希翼的。

畢竟愛了許安歌那麽多年,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更何況還是她沒有得到的感情,像是她那樣自負,驕傲的個性,又怎麽會甘心呢!

“我不願意。”許安歌很肯定回她,看著她的眸子裏,越發明顯的透著同情,“夏嵐,愛情不是施舍,不是等價交換。”

夏嵐的臉頰頓時慘白得如一張紙,許安歌的話如刀子一般的割在她的心上。

“也不過如此,說的好像你有多愛葉以沫,其實一樣不願意為她付出。”夏嵐不甘心的諷刺回去。

“夏嵐,你真的以為他們之間的障礙是你嗎?”許安歌略過夏嵐的譏諷,也不辯解,因為他真的覺得沒有必要讓她認同自己的感情。

“我是奶奶唯一認可的秦家媳婦。”夏嵐一挺胸脯,想在氣勢上說明自己的優勢。

“秦老夫人認同真的有用嗎?”許安歌搖搖頭,“夏嵐,他們之間的障礙不是,他們不在一起,隻是他們不想在一起。但,如果他們想在一起的時候,便是任何都攔不住。”

許安歌不想再多說,他能說的,都已經說了,隻能言盡如此了。

夏嵐能懂,證明她還有救,如果她不能懂,最後受傷的也能是她,沒有能代替她受過。

他願意與她說這麽多,不過是看在當年朋友一場的情分上,不希望她變成第二個周蘭娜而已。

夏嵐看著轉身離開的許安歌,眼中的不甘越加的濃重,最後掙紮竟是已經變成了猙獰。

他說她不能幸福,她就偏要幸福給他看。

他說她坐不穩秦家少奶奶的位置,她就偏要坐穩給她看。

秦老夫人出乎衛痕意料的,不是領著她去什麽僻靜的地方談話,而是來了小樂樂的病房外。

秦老夫人先推門進去,兩人在病房裏,安靜的看了會兒小樂樂,才退出病房,在外邊的沙發上坐下。

“衛小姐,說說吧,你是怎麽打算的?”秦老夫人雙眸如芒一般的盯著衛痕,直接的問道。

“我是怎麽打算的,應該不需要向秦老夫人報備。”衛痕迎上她的視線,毫不畏懼的回道。

這世上,若是還有她恨的人,那便是秦老夫人了。

她總是想讓所有事情,多按著她算計的走,最後卻傷害了所有人。

“我想,我告訴衛小姐的事情,衛小姐已經查證過了。”秦老夫人在生意場上打滾多年,她永遠明白怎樣才能一針見血。

“是,我是查證過了。”衛痕點頭,冷笑的勾起唇角,“秦老夫人是想用那件事情要挾我嗎?”

“我隻是希望我的孫子幸福。”秦老夫人的腰板挺得直直的。

“您真的考慮過別人的幸福嗎?”衛痕覺得這話從她的口中說出很可笑,便不禁反問。

“衛小姐可以質疑我任何事情,但不能質疑我對孩子的愛。”秦老夫人的眸子一冷,這是她不容被質疑的傷。

“愛?秦老夫人當年拆散秦先生和我媽,也是出於愛嗎?難道不是為了秦氏嗎?”衛痕不客氣的揭穿她,她覺得秦老夫人在自欺欺人,若是沒有人揭穿她,她會一被子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

“如果沒有秦氏,他和那個女人做一對貧窮夫妻,就會快樂嗎?”秦老夫人冷冷的盯著衛痕,也不再淡定,眸子一直縮著,“我這輩子做的罪錯決定,就不該一時心軟,讓你進了門,如果不是讓你進門,也不會有後麵的這麽多事情了。”

“您到現在,還看不到自己的錯嗎?是不是也要徹底的毀掉秦晗奕,您才甘心?”衛痕的眼紅湧上了苦澀的淚,不禁再次想起了上一代人的悲劇。

“你放心,隻要你離開,晗奕一定會好好的。”秦老夫人篤定的回。

但,真的篤定嗎?這也隻有秦老夫人自己知道了。

走到了這一步,她已經退不下來了,不管是對是錯,她都隻能一直堅持。

因為,她沒有辦法承認,自己一手造就了兒子悲劇。

忽的,有些刻意淡忘的東西,又湧進了記憶中。

白發人送黑發人,本已是痛側心扉的事情,可就在那一天,她的兒子與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卻是,“媽,我沒求過你什麽,現在我堅持不下去了,隻求你放過晗奕,給他一個幸福的機會……”

就是為了這句話,秦老夫人除了在公事上,對秦晗奕都是縱容的。

他想做什麽,她從來不會攔著,他有多少女人,弄出多少緋聞,她都隻當看不見,已經達到了溺愛的地步。

是以,秦晗奕一直覺得,這世上隻有秦老夫人一個人是愛他的,卻不知這樣的愛是來至於對他父親的愧疚。

後來,葉以沫和葉蓉出現了,葉以沫對她有救命之恩,葉蓉又苦苦哀求,希望她能讓葉以沫回到秦家。

秦老夫人想,這或許就是緣分吧!

於是,她執意讓葉以沫嫁進秦家,想著隻要秦晗奕與葉以沫永遠在一起,也就圓滿了。

可是,這樣美好的想法,也隻是在不與秦家的利益發生衝突,才能有的。

當葉以沫的存在,威脅到了秦家的安穩,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舍棄了她。

什麽救命之恩,什麽對葉蓉的承諾,她皆可以拋棄,她甚至不在乎她死後會下地獄,她隻知道秦家不能毀在她的手中,這是她對亡夫的承諾,她不能失信於他。

比起下地獄,她更怕兌現不了承諾,下去後,沒有辦法麵對他。

“我離開了,他就會幸福?”衛痕好笑的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卻是忽然話鋒一轉,“可惜,我不是秦老夫人的什麽人,我沒有義務聽您的。”

“你就不怕我將事實告訴晗奕?”秦老夫人的視線越發的冷,她很不喜歡一切超出了她的掌控。

“你若是敢告訴他,就不會跑來威脅我了。”衛痕有些蔑視的凝著這位她曾經尊重的老人,“您不要忘記了,不管事實是什麽,那個錯都不是我和秦晗奕犯的。”

秦老夫人見衛痕半點都不怕,臉色不禁青一陣,白一陣的,很是難看。

衛痕站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秦老夫人,我兒子還要休息,您請離開吧!”

秦老夫人所有的尊嚴,麵子,在衛痕這裏都被擊垮了。

她臉色鐵青的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走到衛痕麵前時,她頓住腳步,狠聲道:“我雖然不能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但是我可以和你爭樂樂的撫養權。”

衛痕的心,驀地往下一沉,嘴上卻還是不服輸的道:“隻要秦晗奕放棄撫養權,您要怎麽爭?”

關於這點,她是相信秦晗奕,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與她爭樂樂的撫養權。

“那許家呢?你也不在乎他們會難堪嗎?你不要忘記了,現在全世界的人都以為樂樂是許家的孩子。等樂樂的身份一旦曝光,許家會怎樣難堪,你想過沒?”秦老夫人冷冷一笑,抬步走了出去,衛痕想跟她鬥,還嫩了點,如果她不把事情都考慮周全了,就來找她,豈不是要讓她牽著鼻子走了。

果真,衛痕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許家的人都那麽善良,她怎麽可以不顧及他們的感受呢!

難道,除了離開,她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