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啊,我覺得我們為這點小事吵架不值當,影響睡眠時間不說,也影響我們的感情。”程皓動之以情。

“小事?三萬塊啊,我們要拚死拚活多久才能攢上三萬塊?”林小洛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抓住我心太軟的弱點,平時鬧點矛盾我對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被你三哄兩哄就完了。但是,程皓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不可能就這樣過去,你要不給我個滿意的解決辦法,以後對你隻動‘刀子’,不動心,哼”林小洛氣鼓鼓地說。

程皓聽到林小洛的最後一句話,在如此肅殺的氛圍中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人家都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你怎麽這樣呢,我晚上剛請你吃了烤魚,嘴角還帶著魚香呢,你就開始得理不饒人了”

林小洛簡直對程皓無語了,他這個時候居然能笑得出來,還有心思開玩笑!內心世界真是無比的堅強!不過她現在可無暇欣賞他強大的內心世界,繼續拷問:“你老實交代,上次你看的那套房子跟今天看的比究竟怎樣?”

“怎麽說吧,我覺得差不了太多。”事實上,程皓覺得上周看的房子比今天看的還要讓他滿意,要不然他也不會“驚豔”。倘若不是當時他接到了一個個如同十二道金牌的電話,他可能會告訴林小洛他對那套房子很滿意,並帶林小洛再去看下那房子,然後開始商定購房大計。然而,那些來自親人們的電話不僅在召喚他回家,還在告訴他,他現在有個機會,他可能有更好的發展空間,他不能不慎重考慮一下再決定,回去考試還是繼續留在北京奮鬥。

他沒有告訴林小洛他有回老家發展的想法,就是因為他一直在猶豫,掙紮在回去與不回去之間。可是現在林小洛都下定決心要在北京買房了,他打算把這個想法告訴她。

“聽你的口氣,我甚至覺得你看的那房子比今天我們看的這套還要好,對不對?”林小洛還在追問。

“現在討論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就像已經溜過去的時間一樣,無法挽回了。我們還不如瞄準下一套性價比更好的房子,這樣才有實際意義。”程皓順著林小洛買房的思路,是想先穩住她。

“你說得倒輕巧!我們看了這麽多房子,能看上的不就是上次你看的那套和今天我看的這套嗎?而且現在的二手房是賣方市場,供不應求,一旦有不錯的房子脫穎而出,很快就被別的買家看中了。不過一周的時間,你上次看中的那房子已經被別人買下了,而小周來電話說,今天我看上的這套目前也有別的買家虎視眈眈了。”

“我說你怎麽跟吃了炸藥似的呢?原來是被小周刺激了一下。你別輕易相信小周的話,那是房產經紀人的陰謀!他使詐讓你中招呢!你要是越急啊他越不急,你不急呢他越急,咱不急,咱再等等。”

“我說程皓,怎麽在你眼裏,好像每個人都是壞人似的啊?人家那真話假話我能聽不出來啊?我又不是小孩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我現在倒是想買這套房子,但一想起你看的房子比這個足足低三萬塊,我的心就忍不住哇涼哇涼的,下不了出手的決定。”說到這兒,林小洛又想起了那套她都無緣參觀的據說性價比很高的房子,又開始悲從中來,開始質問程皓,“你既然覺得上次那房子不錯,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難道又開始打退堂鼓,不想買房了?”

“其實……”程皓遲疑了一下,終於說出了他現在不想買房的最主要原因。

程皓把打算回家參加銀行係統的考試,以及如果考上,可能回老家發展的想法一股腦兒地吐露出來,最終目的就是先緩一緩再考慮買房的事情。

林小洛聽完之後,沉默片刻後,歎口氣說:“搞了半天,原來你不想買房不是因為時機不對,也不是因為房子不好,而是你別有心思!我覺得程皓你真應該到保密局工作,你這張嘴可真嚴實啊!都過去一周的事兒了,你到現在才向我匯報”

林小洛覺得此刻的心情更糟糕了,如果程皓真是因為時機不對等原因不買房,她還可以原諒他上周看房撒謊的事情。結果沒想到,他不但撒謊,而且隱瞞了那麽一個巨大的情報。如果今天不是小周說漏嘴,說程皓看的那房子性價比高,她因此產生疑惑回來審問,他是不是還想繼續隱瞞下去?

程皓很多時候喜歡臨時抱佛腳,以前考試總要到考前的三天才開始複習,現在還信用卡也要拖到還款日的前一天才去還。那難不成這次他想到考試的前一天才告訴她,或者幹脆先斬後奏?

林小洛越想越沮喪。

“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自己也沒考慮好,該不該回去考試。這一周我一直在考慮這事兒,畢竟這也是難得的一次機會。而且如果考上了,回去發展的話,我還方便照顧我媽。”程皓說。

“那我呢?你回去了我怎麽辦?”林小洛現在好不容易工作步入正軌,結果程皓跟她說他要回去發展!

“我如果回去發展,你當然也跟我一塊兒。其實在北京生活壓力太大了,你看,你想要買房,我們即使付了首付,也隻能是當房奴的命。要是回去了,至少我們可以全款買得起房,可以過著相對安逸的生活。”程皓開始說服教育。

“你太想當然了!你回到家鄉了,你如魚得水了,你方便照顧親人了,我呢?我去你們那邊能做什麽工作?我要想見爸爸媽媽還需要乘坐將近40個小時的火車。再說,你們那邊飲食我也不習慣,你沒看就春節在那兒過了幾天,我回來瘦了七八斤嗎?你為我考慮過嗎?”

“你要真過去了,肯定是我天天給你做飯啊,跟在這邊做的一樣,你還有什麽不習慣的呢?到了小城市,生活成本就降下來了,錢存起來也容易。你想見爸爸媽媽的時候,我們就坐飛機出行啊,兩個多小時也就到了。再說了,我這不還沒定嗎?還在跟你商量埃”

“你不提飛機還好,上次去你家,來回交通費花去一萬多,現在好不容易碰到個低價的房子,你還錯過了。就算你回去,那麽好的房子,房東報價又比別人低三萬塊,就算買過來當投資也好埃結果你倒好,不但沒有看到這是一個機會,還膽敢知情不報,你……”林小洛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是,這事我處理得不對。但那房子已經被別人買了,拜托你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你老這樣說重複的話,我聽了很煩”林小洛抓住他知情不報這個錯誤一而再再而三地嘮叨,程皓真是已經受夠了。

“你錯事都做下了,我說你兩句怎麽了,你要早跟我商量至於鬧成這樣嗎?你……”林小洛話沒說完就被程皓衝上來捂住了嘴。

“剛才我聽到防盜門在響,秦眉馬上開門進來了,咱能不能不要吵了,讓人笑話。這事兒我確實做得不對,跟你道歉啊,不鬧了不鬧了,是我不對,不對……”程皓湊到林小洛耳邊小聲說道。

林小洛伸手推開了程皓的手,掙脫他的懷抱後頹然地坐到椅子上,兀自生氣。

程皓這一招果然湊效,林小洛禁了聲,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雖說在氣頭上,但人民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林小洛還是分得清的。

當天晚上,兩人誰都沒理誰,晚上睡覺時,程皓本想用肢體語言緩和他與林小洛之間的矛盾。誰知道他剛把手臂伸過去,打算把林小洛摟到懷裏,還未得逞就被林小洛打開了。

過了一會兒,程皓決定卷土重來,再次伸出手臂,結果又被林小洛敏捷地打開了。

不會吧?睡覺了動作還如此敏捷!程皓心想。

半夜程皓上了趟廁所回來,看林小洛閉著雙眼,貌似睡得香甜,便想趁機揩油。他輕輕地將手臂環繞過去,正要到達林小洛的地盤,誰料林小洛突然說話了:“周扒皮還三更天後才折磨人呢,程扒皮一更天就騷擾人了,無恥”

“你還沒睡呢”程皓生怕林小洛再度打開自己的手,便迅速收回手臂,準備待機再戰。

結果林小洛不再吱聲了。

敢情她剛才說的是夢話?程皓納悶了。

不過他攻打林小洛的城池屢戰屢敗後,暫無鬥誌了,決定先閉上眼睛睡覺,養精蓄銳,好明日一鼓作氣再次進攻。

一連三天,林小洛都沒理睬程皓,任憑他在她麵前做出多大多響的動作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都視他為空氣。晚上睡覺也不讓他碰她,如果他有逾越之舉,她就做出要分開睡的架勢。

“每次一鬧別扭,你就要分開睡,拜托,你能不能有點新意?”程皓叫嚷道。都說小兩口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可他們最近這兩天雖然同床共枕,卻沒有每日必修課“巴適躺”,所以堪稱同床異夢。

因為冷戰階段,兩個人基本沒有交流,關於買房的事情也就暫時擱淺了。

周六一早,沈璐瑤就開始在屋裏打包,忙活個不停。她沒想到上次從梁宇城那兒搬出來之後,這麽快又要搬家了。

正收拾著,她的電話響了,房東太太在電話裏強調:“明天新房客就要住進來了,請你今天一定要搬走。”

這位房東太太的效率真是高,沈璐瑤的前助理江魚因為要跟著某明星去廣州發展,才把房子退租,她就稱找到了新房客,並像催命鬼似的催著沈璐瑤搬家。

其實沈璐瑤也可以續租這套房子,但她目前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一個人租這邊的兩居太奢侈了,所以她重新在郊區租了一居;再說梁宇城已經知道她住在這裏,來這兒找過她兩次,無非是想要跟她和好,共譜戀曲。當然,都被沈璐瑤非常堅決地拒絕了,自從她把孩子打掉並從梁宇城的公寓搬出來之後,就從來沒有想過回頭。梁宇城找她的時候言辭懇切,她也差點為之動容,可一想到他大婚的日子她躺在手術台上,一想到再和他在一起,她就會背負第三者的罵名,而她也不會大方到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所以,她的理智最終戰勝了情感。她這次搬家也是為了不想讓梁宇城再找到她,與她有所牽扯,她要徹底和這段感情告別。

江魚走的時候給沈璐瑤留下了一些家電及生活用具。沈璐瑤的行李也比來的時候多了許多。沈璐瑤看著一屋子的東西,再想起房東太太的加急電話,真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末,可以打電話問問看林小洛有沒有空過來幫她收拾。

林小洛那時正在單位加班,名為加班,實為躲避。她和程皓仍處於冷戰時期,她怕一整天都和他待在家裏,會抵擋不住他糖衣炮彈的攻擊乖乖束手就擒,於是她索性以加班的名義待在單位。眼不見為淨嘛!

林小洛接到沈璐瑤的電話後,立即就答應了下來。

搬家的時候最能體現“人多力量大”,林小洛增援沈璐瑤之後,收拾東西的效率大大提高。快要收拾妥當的時候,沈璐瑤打算打電話叫搬家公司過來,林小洛看看屋子裏的大包小袋,說道:“東西也不算太多,請搬家公司一次得幾百也劃不來,不如找個朋友的車過來拉走。”

“找別人幫忙人家也不一定樂意吧?”沈璐瑤從當初搬進梁宇城的公寓開始,除了跟林小洛以及圈中的個別姐妹聯係,幾乎與世隔絕了,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她把東西搬走。

倒是林小洛靈機一動:“我想到一個人了。”

“你家程皓?”沈璐瑤問。

一提程皓,林小洛的腦袋頓時耷拉下來了:“別跟我提這個人。”說完,她趕緊打電話叫援兵。

如果說上次沈璐瑤搬家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這次則是興師動眾的三人行了。因為林小洛幫她請來了“司機”+“苦力”——她的表哥江遠航。

不得不說,江遠航真是具有紳士風度,搬東西的時候,女士們隻負責拿小行李,大號行李全被他一人承包了。

看著江遠航扛著箱子樓上樓下地跑,沈璐瑤都有些過意不去。

現在天氣變熱了,加上大量的勞動,江遠航早就汗流浹背了,汗水在他臉上爬行。沈璐瑤見狀,趕緊拿麵紙遞給江遠航:“擦擦汗。”剛說完見江遠航兩隻手都沒閑著,沒法自己動手擦汗。她停頓了一會兒,眼看著汗水都要滴到他眼睛裏了,趕緊伸手給他擦汗。

江遠航沒想到沈璐瑤會這麽做,微微一愣,然後說句“謝謝”,繼續忙碌起來。

搬完家,沈璐瑤在新家親自下廚,宴請勞苦功高的搬家大功臣林小洛和江遠航。

吃飯的時候,沈璐瑤也是無意間問了林小洛一句:“你和程皓上次不是看房去了嗎?有中意的嗎?”

林小洛覺得沈璐瑤今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先是提程皓,現在不但提了程皓,還提了房子。不過,再大的困難總要去麵對,再大的曲折總要去克服,林小洛這次要選擇當魯迅先生筆下敢於直麵慘淡人生的真正的勇士。

“別提了,快到嘴的鴨子都被程皓搞飛了!他可能要回老家發展了,所以看中了合適的房子也不告訴我,我追究責任他才匯報實情,以至於我們現在已經延誤了戰機,隻能選次之的房子了。”林小洛歎口氣。

“哦?他回去了,那你怎麽辦?跟著他一起走嗎?”江遠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