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對於兩人的“討論”,全神貫注地聽著,直到這時有了結論,他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看到安普的態度那麽認真,原振俠也不忍再去調侃他,而用誠懇的語氣問:“到了古堡,我們可以和你未婚妻會麵?”

安普大聲道:“當然,翠絲一直想見你。也正由於她不斷提起你,所以我才留意你的一切資料,知道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原振俠再一次感到疑惑:“她為什麽要見我?”

安普搓著手,神情有點猶豫,欲語又止,才道:“她有些事……要向你請教……還是讓她自己當麵和你說的好,我也不是十分了解!”

原振俠心中疑惑更甚,水葒笑著推了原振俠一下:“好啊,大名鼎鼎的原振俠,新任吸血-屍的顧問,這可是大新聞!”

原振俠瞪了水葒一眼,盯著安普道:“我假設她……真的吸血,人血!”

安普瞪大了眼:“不必假設,是真的,她依靠人血維生,就像人類進食一樣!”

原振俠深吸了一口氣:“請你接受醫學上的解釋!”

安普一聽,就大搖其頭,但原振俠聲色俱厲:“聽我說完了再表示意見!”

安普歎了一聲,神情不耐煩而又無可奈何。

原振俠道:“在醫學上,有一種病症,主要是來自心理上的障礙,會產生嗜好異食的現象。甚至有嗜食泥土的,嗜血,是其中的現象之一。”

安普再歎了一聲,原振俠繼續著:“最近,在澳洲,就有一個案例,有好幾個女性嗜血,甚至傷害他人以求血液。由於患者的心理障礙,她們甚至不能進食固體的食物,在醫學上──”

原振俠說到這裏,安普看來已經忍無可忍了,他陡然叫了起來:“去你的醫學!翠絲不是人,你的醫學隻是對人體有研究,她是吸血-屍!你對她一無所知,等你見了她之後,你就會知道!”-

那之間,車廂中變得十分沉默。水葒吐了吐舌頭,安普臉色蒼白,原振俠望著車外。

過了好一會,安普才咳了一聲:“對不起,原醫生,實在是由於剛才你的這番話,我聽過不知多少遍了……那不是事實!”

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表示不必再討論下去。安普不住道歉,水葒打圓場:“見了翠絲,請她化成蝙蝠,繞古堡飛行,原醫生就會相信了!”

安普欲言又止,神情為難。原振俠聳肩:“水葒,別再胡言亂語!”

山路盤旋,有時可以看到古堡,有時隻見參天古木。忽然之間,轉過了山角,眼前是一個大石坪,古堡就造在大石坪之上。

估計這時至少處於海拔一千公尺以上,四下開朗,可以看出去極遠,風光絕佳,令人心曠神怡,胸襟為之大開。原振俠由衷地讚歎:“好地方!”

車子直駛到古堡的正門口,古堡中一定早已有人在觀察等候,車子才到,古堡的大門,就緩緩推了開來。

等到三人下車時,古堡中一隊樂隊,吹奏起歡迎的樂曲,迎了出來。各色仆從侍衛,也列隊而出,還有一大卷紅色的地毯,自古堡門口的石階,直鋪了出來!

這氣派,再加上這環境,竟然使人有置身夢境之感!

安普深深彎腰,作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歡迎的儀式竟然如此隆重,原振俠和水葒,都感到意料之外。他們跟著安普,向前走去,在悠揚的樂音之中,走進了古堡。

一進去,就是一個極大的大廳,廳中光線十分陰暗。他們正從正午的燦爛陽光下進來,所以有一個極短的時間,視力無法適應。

在看不清楚的情形下,原振俠和水葒,都自然而然,停了下來。

隻不過幾秒鍾,他們的視力,已經可以適應黑暗了。他們看到,麵前不遠處,並肩站著一男一女兩人,男的正是安普──自然是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安普走過去,站到了那女子身邊的。

而那女子,身形頎長,竟比伯爵還要高,穿著一件斜肩低胸的晚禮服,長裙曳地,婀娜多姿。

常聽說看到了美麗的女人時,會眼前一亮。

原振俠當時的感覺,就是那樣。而且,他在眼前突然一亮之後,-那之間,產生了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這種感覺,自何而來。

用文字把原振俠當時的感受記述下來,可能相當長,但要注意的是,當時事情的發生,隻是一秒鍾左右的事。

原振俠先是被那女人的豔光,照耀得有點目眩。接著,他看到那長身玉立的女人,膚色出奇地白──怪異的感覺就在這時產生。

原振俠立即就明白了自己何以會覺得怪異,因為那美女穿著一種設計奇特的晚禮服:斜肩,露胸,左邊有自肩而下的長長衣袖,右臂卻自肩至腕,全是**的。

晚禮服黑色,大廳中的光線又十分暗,背景和主體混成了一體。所以乍一看起來,像是她隻有一條手臂一樣!

而雖然光線黑暗,那女人的肌膚,仍然白得奪目,竟像是她的玉體,會自然生輝一樣。

她用十分優雅的姿勢站著,一頭淡金色的長發披在後麵。可以看到,她藍色的眼珠,閃耀著很深邃的目光,五官秀麗,竟是一個標準的白種美女!

這時,安普已握住了那美女有衣袖的那隻左手,引著她向前走過來介紹:“翠絲,我的未婚妻。原振俠醫生!”

翠絲來到了原振俠的身前,使原振俠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一經介紹,翠絲已略揚起右手來,原振俠也自然而然,按照西方的禮節行事。

他先鞠躬,然後,輕握著翠絲右手的指尖,提起翠絲的手來,再湊過去,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那是十分普通的見麵禮,可是原振俠才親了手背,就聽到身邊的水葒,發出了一下十分古怪的聲音──那種聲音,不是自口中發出來,而是從喉際發出來的,通常,隻是在感到很恐懼的情形下,才會有那樣的聲音發出來。

原振俠鬆開了翠絲的手,轉頭向水葒看去,看到水葒正神情驚怖。當原振俠向她望去之際,水葒伸手,向翠絲指了一指。

原振俠轉回頭去,也陡然怔了一怔。

這時候,他離翠絲很近,翠絲那條**在外,雪白的手臂,就在他的眼前。

原振俠陡然明白水葒為什麽會害怕了!

一條屬於女性的手臂!看起來,和陳列室的那石棺中伸出來的手臂,完全一樣!-

那之間,原振俠也有如同遭到電擊一樣的恐懼!

但是他立即想到,兩者之間,有著太大的不同。如今的手臂,屬於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而自石棺中伸出來的手臂,卻不知屬於什麽樣可怕的祟物!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立時令自己鎮定了下來。

安普已向翠絲介紹了水葒,水葒顯然未能定下神,所以不免有點舉止失措。翠絲向她伸出手去,她竟然向後縮了一縮,沒有和翠絲握手。

翠絲的行動,十分得體,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微微一笑,用柔和動聽的聲音道:“別怕,雖然我是吸血-屍,可是我並不害人!”

眼看著這樣的一個絕色美女,用那麽動聽的聲音自稱吸血-屍,原振俠自然而然叫了出來:“不!”

翠絲眼波流轉,向他望了過來:“我是,不必掩飾,我是!”

原振俠不禁苦笑──他感到,如果那是一種病態的話,那麽,翠絲的病情,顯然比伯爵還要嚴重得多!

翠絲再用十分堅決的聲音道:“我並不以自己的身分為恥,所以不必掩飾!”

原振俠平日,反應何等機敏,可是這時,他除了苦笑之外,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安普大聲道:“何必站著說話,請到我的書房去,那裏有好酒!”

翠絲溫柔地道:“兩位客人才到,不要去休息一下?”

原振俠忙道:“不必了,事情可能十分緊急,還是先解決了好。”

翠絲揚了揚眉,她像是有點不明白,原振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進了書房,伯爵替各人斟酒。水葒站在原振俠的身邊,不斷示意要和原振俠說話,神情焦切。

原振俠低聲道:“我知道,你是說她的手臂,和伸出石棺的很像!”

水葒急道:“不是很像,是一樣!手、臂、指甲,全一樣!”

原振俠伸手在水葒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稍安毋躁,不必先急著把事提出來。

等到坐定之後,各人的手中都有酒。翠絲手中的是一隻有蓋的銀杯,她把銀杯湊近口,揭開蓋子來,遮住了口,喝了一口杯中的**。

原振俠和水葒又不禁互望了一眼,有十分詭異之感:她是在喝人的鮮血?

伯爵先開口:“翠絲說她不知道自己年齡多大,通常來說,吸血-屍的壽命比人類長得多,有超過五百年的。翠絲說她死過一次,所以情形十分特殊,她無法知道自己多少歲,不過,超過三百歲,那是必然的。”

安普說來,十分自然,可是他所說的內容,卻是怪異莫名。

原振俠望向翠絲,這時,翠絲已放下了銀杯子,在她誘人的口唇上,也未見有鮮血沾染。原振俠思緒十分紊亂,他首先想到的是:死過一次?吸血-屍難道可以死過一次又一次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伯爵向往變成吸血-屍,也大可理解。隻是她不知是怎麽死的?是不是如同傳說中,被削尖了的木棒自心口釘進去致死的?

原振俠雜七雜八地想到這裏,聽得水葒在問:“你是怎麽死的,難道──”

原振俠一聽,就知道水葒想到的,一定和自己所想的一樣。所以他忙一伸手,向水葒的口,虛按了一下,不讓她說下去──那畢竟太不禮貌了!

原振俠的視線,這時也自然落到了翠絲的酥胸上──**高聳,肌膚賽雪,乳溝深深,美麗無匹!

在翠絲的胸口,當然找不出曾被木棒釘進去過的痕跡。

直到這時為止,原振俠對於翠絲的吸血-屍身分,還是大有懷疑。他想到,異食症患者,很可能也有精神上的妄想症,不足為奇。

他覺得有一件事是首先要解決的,他道:“古堡中的那具石棺──”

安普不等他說完,就道:“我問了翠絲,沒有……什麽怪現象發生……”

原振俠揚了揚眉:“是不是先把石棺的異像,向翠絲說一說?”

安普向翠絲望去,翠絲有點不明白,但是她還是道:“原醫生決定!雖然我也心急,要和原醫生討論和我有切身關係的事。”

原振俠歎了一口氣,由他、水葒和安普三個人,盡量簡單扼要地,把博物館中那具石棺,兩具石棺的種種,說了一遍。

翠絲的反應十分奇怪,她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好幾次,三人住口,想聽她的意見,她竟至胸脯起伏,喘著氣:“不,等你們說完了,我再說。”

說完了有關的一切,翠絲卻又怔怔坐著,一聲不出。

看她的神情,像是有無限哀思,無處傾訴。她雖然碩人頎頎,但是絕色美人而有了這種神情,自然有一股楚楚動人的風姿。

伯爵早已不問情由,把她擁在懷中,在她的臉上、額上、唇上,不斷地輕吻著,用愛的行動,代替了語言在安慰著她。

原振俠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何以翠絲在聽了有關石棺的一切之後,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略停了一停,才補充道:“那具石棺出現了這樣的異像……實在令人心悸。這種異像,是由於你們兩人同時希望兩具石棺會合而產生的,所以,要你們兩人同時取消這種念頭,才會使那種可怕的現象消失!”

水葒加了一句:“這就是我們來見你的原因。”

事情說得再明白也沒有了。在博物館中,一向伯爵提出這個要求,伯爵就立刻答應。可是這時,美麗動人的翠絲,望望這個,望望那個,竟然不肯答應。

看她的神情,非但不肯答應,而且,像是另有目的!

原振俠不禁皺起眉。

這時,翠絲把她的臉埋進了安普的懷中。她那如瀑似雲的、一頭淡金色天然鬈曲的長發,散落在她的背部。

她的身子在微微發顫,所以那一頭美發,也閃耀起奪目的光采。

各人都在等著她的答複,她卻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仍然一臉哀思,用十分怯生生的聲音問安普:“為什麽堡中的那具石棺,沒有這種現象發生?”

安普回答得十分無奈:“不知道,親愛的,我不知道!”

他說著,向原振俠和水葒望來,想在兩人身上找答案。原振俠眉心打結,水葒出言譏諷:“或許,現在有一隻男人的手臂,正在伸出來……”

水葒雖然是在諷刺人,可是當她說到有這個可能時,她仍然不免感到一股寒意。然而,翠絲一聽了水葒的話,卻立時現出充滿了希望的神情,站了起來,問水葒:“有這個可能?有這個可能?”

她連聲發問,倒像是如果石棺中有男人的手臂伸出來,這種可怕之極的現象正是她殷切盼望發生的!

水葒揚眉:“何不去看看?”

翠絲更現出興高采烈的神情,提著安普的手:“去,我們去看看!”

安普顯然也不明白,何以翠絲那麽希望會有那麽可怕的現象出現?所以他也麵有懼色,而他又不能違扭翠絲的意思,所以神情大是躊躇。

這時,原振俠仍然不知道,翠絲何以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憑他敏銳的感覺,他可以肯定一點:那兩具石棺,石棺所發生的異像,和翠絲有極密切的關係!

一定是這樣,翠絲才會有那麽怪異的反應!

所以,原振俠也表示同意:“好,去看看你那具石棺──一切怪事,都是從齊白發現了它之後開始的……”

安普雖然害怕,可是在未婚妻的麵前,他也不能示怯。他點頭同意,並且和翠絲,在前帶路。原振俠和水葒跟在後麵,水葒用疑惑的眼光望向原振俠,原振俠搖了搖頭,表示他心中同樣疑惑,沒有答案。

古堡相當大,一推開書房,安普就道:“那具石棺,放在寢室中。”

從書房到伯爵的寢室,翠絲看來心急,走得很快,但也花了將近三分鍾。推開寢室的門,原振俠和水葒就看到了那具石棺。

臥室很大,布置自然也極豪華,但最特別的,自然是應該放床的所在,就放著那具石棺。

伯爵完全把那具石棺當成了床,所以在石棺上,還支著有華麗刺繡的帷帳。

在石棺之上,也有著一應的**用具。

那石棺,和博物館中的一模一樣。翠絲一走進來,就放開了安普,急步向前,繞著石棺,轉了一個圈。然後,現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一言不發,站在石棺旁,垂著頭。

看她的情形,竟像是由於未曾發現有手臂自石棺中伸出來,而失望之極!

伯爵急忙來到了她的身邊,托起了她的頭來。在她的俏臉之上,竟滿是淚痕,而且,淚水還在不斷湧出!

安普連連追問,翠絲隻是不出聲。

原振俠和水葒麵麵相覷,水葒歎了一聲:“有手臂伸出來的情形,一點也不好看。你如果真的想看,可以到博物館去看──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的,那手臂,就和你的手臂一樣!”

由於翠絲的行為不是很正常,所以水葒故意用言語去刺激她,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可是,翠絲在聽了水葒的話之後,回了一句話,卻是所有人再也想不到的。

她竟然道:“那就是我的手臂!”

她語音之中,還帶著哭音,所以也格外動聽。她的這句話,其它三人都聽得清楚,可是連她的未婚夫,都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她竟然說在博物館的那具石棺之中,伸出來的那條手臂,就是她的!

聽了這句怪異莫名的話之後,反應最強烈的是安普。他甚至後退了一步,用疑惑之極的目光,盯著他的未婚妻。看起來,像是在盯著一個陌生人。

原振俠和水葒,自然也錯愕之至,他們也立時心念電轉,想去了解這句話的意思。同時,也作出種種假設,可是沒有結果,他們都無法明白-

那之間,臥室之中靜寂之至。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安普,他用充滿了疑惑的聲音,試探著問:“你……沒告訴過我你有孿生姐妹!”

這句話,表示了安普對翠絲那句怪異的話的理解──在那具石棺之內的,有可能是翠絲的孿生姐妹。雙生子常常在心理上認為自己是一個人,關於這一點,原振俠有極深刻的認識。

所以他一聽得安普這樣講,也十分佩服安普的思想敏捷,同時這也是唯一可能的假設了。

當然,這種假設,隻有安普才能達到。因為安普相信他的未婚妻是吸血-屍──隻有吸血-屍,才有可能有一個被葬在石棺之中,幾百年的孿生姐妹!

安普所作的假設,已經可以說匪夷所思至於極點了,可是翠絲卻搖頭道:“我沒有孿生姐妹,你們看到的……手臂,就是我的。”

安普的神情,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纏住了頸一樣,在他蒼白的臉上,居然現出了紅色,那自然是氣血上湧之故。他用力一揮手,忽然大笑了起來,指著翠絲:“親愛的,原來你躲在那石棺中嚇我們!”

安普自然知道,他的第二個假設,絕無可能成立,那是他在極度無所依從的精神狀態之下,所發生的一種自己騙自己的行為,以求安慰自己。

原振俠是醫生,對於這種行為,有深刻的了解,他不禁哼了一聲:“伯爵,別胡亂猜測了,何不由翠絲來作進一步的解釋!”

安普卻還是無法平靜,他用手拍打自己的額頭,叫著:“天──我知道你是吸血-屍,可是絕不知道你還會化身大法!”

翠絲愛憐地看著他,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也不是化身大法!”

三個人異口同聲問:“那麽是什麽?”

翠絲又垂下了頭。看來,要她作進一步的解釋,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過了好一會,她才像是自言自語,伸手撫摸著石棺:“為什麽你沒有變化?是不是因為你死了?”

她的行為越來越怪異,說的話也越來越令人難明。最眩然的,自然莫過於安普,他張大了口,自喉際發出了一陣咕咕聲來。

翠絲悠悠長歎,望向安普,又現出哀傷的神情。欲語又止再三,才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想兩具石棺會合?”

安普清了清喉嚨:“說是……會有大災難!”

翠絲又歎:“不會有,就算原來會有的,也不是什麽大災難……唉,會合不會合,都沒有什麽不一樣了!”

把“會合”這樣的詞,用於兩具石棺上,已經叫人駭異,更何況翠絲的話,如此令人難明!

水葒忍不住問:“原醫生,你聽得懂嗎?”

原振俠沒好氣:“聽不懂!”

水葒應聲道:“是,人類是聽不懂的,那是吸血-屍的語言!”

水葒這樣說著,翠絲向她望來。一看到翠絲哀傷的神情,水葒又覺得不忍,所以她道:“對不起!”

翠絲淒然:“不必對不起,我本來就是吸血-屍。”

臥室中又靜了下來,翠絲閉上眼睛一會,語氣變得平靜:“可想聽有關吸血-屍的故事?”

不等三人有反應,她又對安普道:“你雖然希望自己變成吸血-屍,可是你對於吸血-屍的事,所知不多!”

安普忙道:“是!是!親愛的,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自然是由於翠絲的神情太哀傷了,所以安普才會那樣說。翠絲的雙目之中,又淚花亂轉,她的聲音動聽:“故事雖然叫人傷心,但是我難過的……是另外一件事。”

進了臥室之後,各人都站著,直到這時,翠絲才道:“兩位請坐!”

她走向一個櫃子,打開,取出一瓶酒來──本來,無時無地,都可以喝酒,而此時此地,似乎更加需要酒。

等到三個人都有酒進入體內之後,翠絲偎著安普,一起坐在一張大安樂椅中。

她先歎了一聲:“若幹年之前,地球上,有若幹吸血-屍存在。由於吸血-屍的存在方式,和人類大不相同,而且,損害了人類的存在,所以,兩者之間,自然成為不能兼容的死敵。”

翠絲說到這裏,又低哼了一聲。原振俠和水葒都料不到,她竟然會從那麽遠開始說起,不但感到詭異,而且也莫名其妙。

水葒首先道:“請問,吸血-屍來自何處?是一種什麽性質的生物?”

翠絲抬起頭,神情迷惘:“我們不知來自何處。至於說是什麽性質的生物,請問,人類又是一種什麽性質的生物呢?”

水葒一時之間,不禁難以回答,的確,人是一種什麽性質的生物呢?

翠絲的神情十分令人同情,一點也沒有人和吸血-屍之間應有的敵意,她的語意也很誠懇:“我隻能據實告訴兩位,我們的外型,和人一樣,有一些能力,遠在人類之上。我們的壽命相當長,平均年齡可以超過五百年。我們以鮮血作食物來維持生命,同時也需要呼吸,我們不喜歡白天,愛在夜間活動。”

原振俠和水葒相視苦笑,相信能聽到這樣坦率的“吸血-屍自白”的人,必然少之又少!

翠絲的神情很哀戚:“雖然動物的鮮血一樣可以當作食物,但是我們更嗜人類的鮮血。那問題本來也不是十分嚴重,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小型的血液製造工廠,損失一些血液,對人類沒有害處,反倒可以促進新陳代謝。原醫生一定知道,中世紀時,歐洲女性用放血的方法來美容,那些被放掉的血,就都浪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