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他的對不起,她的沒關係

換上了手術服,坐在等候室裏的麥芽開始有些手抖。

這兩天,她神情一直懨懨的,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吃什麽都味道,妊娠反應也大了起來,每次一有嘔吐的症狀,她就忍不住想要哭,總覺得是孩子在跟她說,不想離開她。

在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得癔症了。

“嫂子,別緊張,李主任是很知名的專家,絕對不會留下後遺症的。”

祈牧雅拉著她的手如實說著,可是麥芽的手冷的駭人,讓她後麵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太蒼白,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索性,她什麽都不再說,隻是這樣握著麥芽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

……

祁牧野的車子停在醫院,下車,一步步的走向通往手術樓層的電梯,石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杜斌也不敢怠慢的緊隨其後,沒有人說一句話,都在為他擔心著。

他步子很急,可當走到準備室門口的時候卻久久矗立,連伸手敲門的勇氣都沒有了似的。

手,扣在門板上,想了又想,保持了這姿勢好一會兒,才輕輕敲了兩下。

“叩叩……”

麥芽緩緩抬頭,看著那扇門被人打開,然後,祁牧野的臉,一點,一點的出現在門板後頭。

當他這樣真實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楞的不僅僅是她,還有祈牧雅和韓梅。

“三哥!”

猛然站起身子,語氣裏是滿滿的詫異,卻安心很多。

而韓梅看著兒子站在門口,也是鬆了口氣。

母女倆很有默契的起身,將這一方小小的空間留給兩個人。

窗外有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暖暖的,明明是盛夏最好的時候,八月的天,熱的人有些心慌,又莫名讓人覺得暖,然而,再溫暖的光對麥芽來說,也於事無補。

她的心,像是掉入冰窖,怎麽都是寒的,沒得救了。

祁牧野佇立在那兒,半個字都吐不出,隻是靜靜看她,目光充滿憐惜,眸和她對視著。

小麥無聲的看著他,想要用表麵的平靜來***,欺瞞住內心所有的不安於恐懼。可終究不行,眼淚已經出賣了她,徹底的。

祁牧野走過來,伸手,將她擁在懷裏,無聲的安慰。

伏在他肩膀上,原本平整的手術服皺成一團,麥芽死死的巴住他,身子顫動著,她被祁牧野的氣息包裹著。

而這種氣息似乎比八月的陽光更為有效,至少讓她的心不再那麽冷,那麽寒。

“對不起……”

他說。

麥芽貼著他的脖頸,一雙手臂箍住他的身子,稍有變化,便能得知。

祁牧野也在發抖,雖然,並不明顯。

這個男人,他也是在怕著的。

閉上眼,眼淚滑落,她輕聲回應。

“沒關係。”

沒有語言,此時,此刻,擁抱代替了一切,周圍,寂靜無聲,可壓抑的情緒,卻漸漸散開,麥芽覺得自己該是沒有遺憾的,至少,他們,一起將這個孩子送離開這個人世。

門外,祈牧雅和韓梅彼此對望著無言,剛剛看到祁牧野的時候,她們就知道,麥芽在他心中的分量。

沒一會兒,護士從手術室那道門裏走出來,要麥芽進行麻醉。

等候室的門被祈牧雅推開,麥芽本能想要推開,卻被祁牧野抱的很緊,看著眼前這一幕,祈牧雅忍不住更加難過了。

“三嫂,護士說,可以麻醉了。”

門外傳來談話聲,祁牧野看了小麥一眼,放開她,然後起身走過去。

“今天這手術拜托你了。”

“說的什麽話,咱們倆之間誰跟誰?這麽多年的感情了。”

李主任拍拍韓梅的手,讓她放心,一切有自己,抬眼,瞧見祁牧野,心裏確實咯噔一聲。

可到底也是見過市麵的,無比從容的對著他禮貌的笑笑。

“我要進手術室。”

這句話讓韓梅愣住,抬頭看著兒子,他的語氣,用詞,說明了他的決心。

“牧野!”

祁牧野像是沒聽見韓梅的話,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李主任,顯然這個決定不容拒絕。

李主任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她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做的天衣無縫,要是在最後的關頭讓祁牧野破壞掉的話,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對不起,這個沒有辦法,這不像陪產,做宮外孕手術,不能讓家屬陪同。抱歉,醫院也有醫院的規矩,就別為難我了。”

言辭懇切,放低姿態,畢竟和韓梅是老熟人,聽到這樣的話也不忍心讓李主任難做。

雖然體諒兒子的擔心,可是,也不能這樣胡來。

拉過祁牧野,韓梅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沒事的李主任,手術就拜托你了。”

韓梅這話終於讓李主任將心放在了肚子裏,隻要過了今天,一切,都會回歸於平靜了。

祁牧野還想在說什麽,手卻被拉住,回頭,看著麥芽,她臉上帶著笑,對自己搖頭。

他知道,這個時候就連小丫頭都勸起自己來。

抿了抿唇,終究還是一句話沒說,就這麽看著她穿著寬大的手術服消失在那扇手術們後。

“三哥,沒事的,嫂子做了全麻,沒事的。”

祈牧雅有些笨拙的安撫著,祁牧野看她,沒說話,隻是站在那兒。

石磊目光鎖著他,旁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祁牧野的狀況,剛剛從樓下到樓上,走了不少路程,他傷才好,又要這樣一直站著,勢必給身子造成負擔。

思來想去,他找了一個比較全麵的借口。就是讓三個人都回到等待室去等著,這樣也能讓祁牧野休息下。

……

麻醉室裏,麥芽縮成一團,脊椎骨節被麻醉師摸索著,可是角度依然不對。

最後有些超出她的極限,疼的她臉白的像紙一樣,麻醉針沒入骨縫,一股涼意蔓延開,總算是做了麻醉。

平躺在**,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越來越不像自己的。

“有感覺嗎?”

麻醉師掐了一下她的大腿,小麥搖了搖頭。

“這樣呢?”

又掐了一下她的手臂,麥芽眨眨眼,因為此時她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越來越昏沉,好像在夢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