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她確實上了那架飛機

祁宴君回到了勝天集團,他一腳踹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臉色陰鷙的能擠出水來。

明明知道他不費多大功夫就能重新把她抓回來,但他的心卻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該死的!

祁宴君又是一腳,踹翻了麵前的茶幾,上麵的煙灰缸,茶杯等物劈裏啪啦的碎了一地,整潔大氣的辦公室瞬間一片狼藉。

“老大,已經查到了。”

黎一堯的突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凝滯,“大嫂買的機票地址在意國的首都。”

祁宴君眉目輕斂,勉強克製住心頭的怒火,沉聲道。

“即刻安排私人飛機,我要去意國。”

“是。”

黎一堯答應下來,正要出門,卻被掛在牆上的大液晶電視吸引住了視線,電視上播放的是新聞台,一名表情凝重的女主持人正說著最新資訊,“最新報導,於四十五分鍾前在海城起飛的一輛飛機HM-A750於距離公海420公裏時因遭遇颶風,不慎墜落!”

“有關部門正在趕往事發點……”

黎一堯腳步一頓,霍然回頭。

與此同時,祁宴君緊縮的視線也定格在電視屏幕上,手裏剛剛燃起的煙從指尖掉落,他一點點的轉頭,看向黎一堯。

“一堯,藍悅乘坐的班機是……”

他的語氣竟破天荒的發顫,還蘊含著濃烈的驚懼。

“……”

黎一堯腳步一晃,閉上了眼,隻覺滿嘴的苦澀。

“HM-A750。”

“不可能!”

一聲厲喝出自祁宴君的口中,他呼吸急促,一把拽住黎一堯的衣領,狠狠的一推,力道之大把對方整個人都摔在了牆上,仿佛一頭陷入了狂暴的獅子,低吼道,“一定是你搞錯了,再去查!”

“……”

黎一堯站直身體,低頭苦笑。

他不可能連這點小事都搞錯。

這一點,他自己知道,祁宴君也知道,隻是不願意接受殘酷的現實而已。

祁宴君腳下一個踉蹌,倒在了沙發上,他雙手抱住頭,喉結一滾,嗓子眼裏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悲鳴,心髒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挖掉了一樣,痛苦伴隨著絕望席卷而來,讓他整張俊顏都失去了血色。

看著仿佛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的他,黎一堯走過去,緩慢的開口。

“老大——”

他想勸,可是該勸什麽呢?

一切安慰都顯得太蒼白。

“黎一堯!”突然,祁宴君一躍而起,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嘶吼出聲,“憑你的本事,不可能攔不住她,哪怕她以自殺逼迫你,你也完全可以將她打暈帶回來,你為什麽要放她走!”

黎一堯單膝跪了下來,閉上了眼。

“是我死了大嫂。”

如果他沒有心軟,如果他強行帶她回來,她也不會死了。

“你該死!

祁宴君一腳踹在他的肩頭,雙眸猩紅,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是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他又給了黎一堯一拳,神色猙獰到了極點,那雙充斥著毀滅欲的眸子讓人望而生畏。

黎一堯不閃不避,任由他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來。

這是他……該得的。

“哈哈!”

突然祁宴君大笑了起來,發紅的眼尾有一抹水光閃過,他神色似哭似笑,扶著額的手輕顫不絕,許久過後,他嗓音嘶啞的開口,“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親手害死了她,是我——”

如果不是他屢次傷她的心,她不至於拚了命也要離開他,那麽也沒有今天這一出意外了。

黎一堯嘴角掛著一縷鮮血,低聲道。

“老大,也許還有希望。”

祁宴君扶了一把牆壁,穩住自己的身軀,他抬頭用力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立馬去籌備人手,我去找爺爺,讓搜救部隊盡量配合你的行動。”

“是!”

黎一堯領命而去。

祁宴君頹然的坐下,一向恣意張揚的眼眸好似蒙塵的明珠,一片灰沉,他宛若一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像,靜靜的坐了良久,才呢喃著道。

“小悅兒——”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這麽愚蠢,愚蠢到等失去了她才發覺她對他有多麽的重要?

太晚了。

一天後,祁宴君站在輪船的甲板上,看著穿著潛水服的軍人一個個跳下水,不遠處是墜海飛機的殘骸,依稀可見水中沉沉浮浮的屍塊,現場看上去慘烈又悲涼,死亡的味道漂浮不散。

黎一堯過來稟報。

“老大,我已經徹底檢查過了,整個飛機上的乘客……”他語氣一頓,“無一生還。”

飛機遭遇颶風,直接墜落,然後爆炸,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還留有幸存者。

祁宴君身體晃了晃,灰暗的眸子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我……知道了。”

他們回到了海城,祁宴君待在梨園的臥室,如藍悅以前那樣,站在落地窗前,抬眸望著天邊的浮雲,金色的陽光灑在他長滿了胡渣的側臉上,莫名的添上了幾分落寞的氛圍。

“少爺,有一位關小姐來了,說要見少爺。”

“……”

關曉曉?

祁宴君麵色不變,漠然道,“讓她進來。”

很快的,關曉曉推開門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立在窗前的修長身影,明明他們隔的那麽遠,她卻能感覺到他骨子裏流露出的死寂氣息,和那天見到藍悅時的感受一模一樣。

“祁少,我有東西給你。”

“……”

祁宴君沒動,仿若未聞。

“是小悅悅讓我轉交給你的。”

話音剛落,對麵那個仿佛化為雕塑的身影立即轉了過來,眸光亮的驚人。

“給。”

關曉曉也不囉嗦,直接把一張疊起來的紙遞了過去,“上次我來找她,臨走前她塞給我的,讓我今日轉交給你。”

祁宴君幾乎是把紙搶過來的,立即打開,雙目緊鎖在紙上唯一的一行小字上。

——祁宴君,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你難道忘了我父親臨死前的那個晚上嗎?另外,我恨你,我到死都不會原諒你。

清麗娟秀的小楷彰顯出主人的蕙質蘭心,觸目驚心的內容卻讓祁宴君神色大變。

他的孩子?

藍剛死的前個晚上?

關曉曉看著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痛快又憤怒的道,“藍伯父死亡的前一晚,迷色包廂382,小悅悅去找你了,祁少貴人多忘事,怕是已經忘記那一晚發生了什麽事吧?”

原本她是不想說的,但小悅悅都死了,憑什麽這個壞男人還好好的?

如果不是他,小悅悅不會被逼著離開,也就不會出事!

祁宴君捏著手裏輕飄飄的紙張,隻覺它有千萬斤重,重的他都拿不起來了,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瞳幾乎能滲出血來。

他什麽都明白了。

明白藍悅為什麽在流產後會那麽痛不欲生。

“哈哈!”

他突然仰頭一笑,神色似癲若狂。

原來,他一直嫉妒,仇恨的男人竟然是他自己。

原來,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原來,他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錯的更多!

‘噗’!

突然,祁宴君嘴裏吐出一口鮮血,高大秀挺的身軀好似一座傾斜的玉山,直直的倒了下去。

……

一個月後,香山腳下的墓園。

墓園占地麵積超過幾千平方米,乃是祁家世世代代的祖墳所在地,祁宴君一身黑色的西裝,手臂上纏著一圈用來祭奠的白布,在漫天飄舞的紙錢中,靜靜的站在一處新修建完畢的陵墓前,麵無表情。

墓碑鑲嵌的照片上,藍悅穿著淺色的長裙,黑發垂落,裹著她明媚嬌豔的笑臉。

“宴君。”

祁老爺子拄著一個龍頭拐杖緩緩而來,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們祁家祖墳可沒有衣冠塚的例子。”

“現在有了。”

祁宴君語氣無悲無喜,平靜的不可思議,“她是我祁宴君的妻子,怎麽能不葬入祁家祖墳?”

“……”

老爺子啞口無言。

他想了想,反正人都死了,何必計較那麽多。

“宴君,既然藍悅不在了,你也該再娶一個妻子。”他緩緩的開口,“許妙容為你懷過一個孩子,既然你又喜歡她,那你們就挑個良辰吉日舉行婚禮吧,也算是給許家一個交代。”

“不可能。”

平淡的三個字一出,祁宴君毫不猶豫的拒絕,淡聲道,“我的妻子隻有藍悅一個。”

祁老爺子蹙眉,“難道你還想給藍悅守身如玉一輩子不成?胡鬧!”

自藍悅死後,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每天過的渾渾噩噩,心中已經不滿,此刻見他雙眸暗淡,仿佛對任何人和事都不感興趣了,頓時嚴厲道,“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

祁宴君沒有回應,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咚咚咚!

祁老爺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麵,怒聲道,“祁宴君,我縱容你也是有限度的,當初我讓你和藍悅好生過日子,你不肯,非要和許妙容攪合在一塊,現在她死了,你又弄出個癡情種子的模樣!”

“你到底想幹什麽?”

祁宴君蹲下身來,往火盆裏扔了幾張紙錢,精致的眉眼一片寂然,“我想幹什麽?”

他默然了半響,用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的平靜語氣道。

“我隻是覺得,既然她死了,那我憑什麽過的這麽快活?”

“……”

祁老爺子老眼一瞪,隨即勃然大怒,“你瘋了!”

祁宴君微微一笑,笑意平和,目光如古譚的死水,波瀾不驚,“也許吧。”

最後,祁老爺子勸說失敗,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老大。”

不知何時,黎一堯過來了,他也是一身黑的打扮,同樣蹲了下來,遞過去一張照片,艱澀道,“我已經調查過那天機場的監控錄像,大嫂的確上了那輛飛機。”

言下之意就是,藍悅確實是死了。

“……”

婚後有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