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憶哀傷
華希沅抬起頭，滿布淚痕的臉，全是害怕和屈辱，刺痛了季柏宇的心。
兩人有些距離的麵對麵，華希沅反而借著昏暗的路燈，可以看見來人的輪廓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季柏宇？”
吐出的話，沙啞而沉悶。
季柏宇逃跑似的轉身衝出了樓道，開車疾馳。
留下華希沅呆坐在樓道裏。
華希沅躺著**，想著樓道裏種種，羞憤的捶著床。
他季柏宇到底當自己是什麽？說好了不再招惹自己的，隻是不甘心嗎？
大半夜跑到自己家樓下，不聲不想的就……
想到那個吻，自己沒出息的竟然心跳漏了一拍。
可是他為什麽那麽做？難道還對七年前……
擦著紅腫的嘴，理不清的情緒，擾的她更茫然。
明明準備好好生活，明明準備趕快完成任務，逃離那個男人。
可是他卻又闖進了自己的生活，然後又莫名奇妙離開了。
正如七年前一樣……
這樣風一樣飄忽不定，又捉摸不透的男人，怎麽就給自己攤上了呢？
最可恨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隻怨自己還沒辦法放下，攪的她心平靜不下來。
那邊的季柏宇卻沒有這麽平靜了。
他懊惱的將自己又埋進了酒水裏。
自己怎麽就這麽失控，總是幹著後悔的蠢事，這樣讓自己如何再見她？
她一定恨死自己了，一定不願意再見自己了。
想著又一口酒滑入胸腔。
這一夜，季柏宇在書房地毯上睡了一夜，酒瓶砸的到處可見。
早上保姆阿姨來打掃屋子，一開門大吃一驚。
看季柏宇這般情景，又不敢喊他。
突然想到之前的華小姐，於是給華希沅撥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華希沅一愣。
兩個小時後，華希沅真的好後悔自己的大度，攬下了照顧季柏宇的活。
“哇！”
“你能不亂吐嗎？姑奶奶啊！”
“哇！”
“我的衣服我啊！”
華希沅心裏被小螞蟻啃咬著，惆悵的無以複加。
整整下半夜，她趴在地上擦擦擦，蹲在廁所洗洗洗，躲在浴室裏刷刷刷。
直到天蒙蒙亮了，華希沅才歎了口氣，終於把自己也洗幹淨了。
第二天季柏宇頭疼欲裂的醒來，看到紙條上熟悉的字跡，心中不由一暖，“粥在鍋裏。”
華希沅簡單的幾個字，讓他突然有種回到七年的感覺。
季柏宇從小到大，第一次在華希沅那感受到了缺少的溫暖。這也是他對那個女人耿耿於懷的原因吧，因為始終自己無法把她當做路人。
看著鍋裏的粥，季柏宇不由得出神。
“柏宇，快來，看看媽媽給做了什麽。”
一個女人圍著碎花圍裙，笑容慈祥而溫柔。
“哇，手擀麵啊，還有荷包蛋呢！”
肉乎乎的男孩，小胳膊小腿的爬上了板凳。
女人寵溺的將筷子遞給了男孩，“小心燙啊。”
“恩嗯。”男孩一邊大口大口的吃，一邊含含糊糊的答應著。
“柏宇啊，今天你又大了一歲了，要更懂事了，不能再調皮用小石子砸隔壁李爺爺家的窗子了。”
“可是李爺爺老說，我是沒有爹養的孩子，我不開心。”
“那也不可以，別人說你無非想讓你生氣，你若真的不開心了，就正中別人下懷了。”
“可是媽，別人說我，我總不能笑嘻嘻的吧，這樣顯得我很懦弱啊。”
小男孩看似不大，說氣話來卻是一副大人的某樣。
“那你可以裝做沒有表情，看他們看不出你的心情。”
母親撫摸著兒子的頭發，不經自責起來，是她讓孩子承擔的太多留言了。
男孩看到母親在暗自神傷，懂事的將荷包蛋夾到了媽媽的碗裏，“媽你吃吧，你都瘦的擱人了。”
這樣的日子，他們過到了季柏宇小學畢業，
那天媽媽帶回來一個叔叔。從此他們家的生活有了種種的不一樣。
叔叔那時候是白夜兩班倒的生活，媽媽也隨著叔叔開始旋轉。
叔叔上白班，霍子辰還會有人為他準備早晚飯。可是叔叔若是上夜班，他便不太見到熱騰騰的飯菜了。
漸漸大的季柏宇，也越來越懂事。他知道，母親是覺得自己帶個拖油瓶，能找個未婚的男人不容易，於是一門心思都撲在那男人的身上。
他其實也說不清，自己有沒有怪過母親，隻是他們之間沒有了原來的親昵。
因為懂事，所以季柏宇盡量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因為懂事，所以他掩蓋所有的情緒，無論好的壞的，都不願意成為母親的負擔。
因為懂事，他早早的就搬出了家，開始了住校生活。也許在那個家，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吧。
因為懂事，季柏宇與他的這個家庭越來越疏遠淡泊了。
因為害怕而失去。怕結果不如意，而提前了結了。
不過他的那個叔叔，因為**沒有存活率，倒是沒有再給霍子辰添幾個弟弟妹妹。自然也待他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出錢供他出國留學。
叔叔對自己越厚道，母親就對他越內疚，對自己就袒護的越來越少，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怎麽關注自己了。
季柏宇出國，自己打工掙錢。因為天資聰明，做什麽一學就會，工作也不愁找。家裏的錢他也越用越少。
從十年前開始，就已經隻往家裏匯錢了，他每個月都會匯一筆，曾經他們匯給自己兩倍的錢。他覺得有義務贍養他們到老，便一直不斷的這樣匯著。
每次收到錢，母親會給他打個電話說一下。他也就簡單的問下他們可好，便也就掛了。
他的母親至今不知道兒子的成就，不是季柏宇有心隱瞞，而是他媽媽並沒有問。他覺得自然他們不在意，自己不說也罷。
有時候他會消極的認為，他們之前送自己出國留學，會不會隻是希望自己離他們遠一點，並沒有希望他能多出息。
也因為這個疑問，一直在心裏攪動，所以季柏宇畢業後都沒有回國過。
直到他的媽媽又一次結婚了，他在海外收到了媽媽的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