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躺在醫所的時候,一左一右在兩邊治傷,江慕遠的聲音簡直堪比殺豬,一聲尖過一聲,葉紈卻從始至終一聲不吭,默默忍著,搞得醫生滿頭黑線,忍無可忍的提醒:“江大少,殺豬也沒有您叫得這麽淒慘!一點小傷,您至於嗎?您瞧瞧大少奶奶都沒叫!”

江慕遠疼得哎喲哎喲的直叫,聽到嘲諷亦回道:“醫生,我老婆挨了三下,我可是挨了十七下,這能比嗎,能比嗎?”果然英雄救美不是那麽好當的,他有生之年體會到什麽叫屁股開花,真是了不得!

醫生徹底對他絕望,不再搭話,葉紈趴在**,讓人上藥,淚卻悄無聲息將枕頭暈濕一片,葉紈再多的疼都忍了,過去就好了!

那天以後,葉紈就病了,一直發燒,無論醫生用了多少辦法都降不下她的溫度,她燒得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叫媽媽,叫哥哥,偶爾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嚇得渾身顫抖。

她有時候會不經意的念:“疼,我疼,哥,我疼……”她的聲音像個孩子一樣,捏著嗓子,可是卻那些虛弱不堪,江慕遠一直陪著她,給她物理降溫。

可一直都沒有用,醫生也急得沒有辦法,江慕遠握著她的手:“葉紈,不怕,都過去了!”

他和風細語的安撫,她依舊意識模糊,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安撫,可終究是睡了過去,可是這場病來得突然,並不是說好就好的,葉紈在綴景軒裏躺了十多天,一場高燒終於徹底壓了下來,大病一場過後的葉紈更加清瘦了,像是一陣風都會把她吹走一樣。

可是她醒後,卻是不會說話了。

江慕遠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天也不怎麽說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天花板,葉紈傷好得差不多了,雖然傷口的部位太坑爹,但是養了這麽些日子總算好了,江家幾個小輩除了江慕嵐每天都有人過來看,葉紈卻是不再喜歡說話了,似乎過了那一天,她再也沒有想說話的欲望,她不說話,整日整日的發呆,有時候江慕遠跟她說話,嘰嘰喳喳的念,她興致來了還會偶爾會兩句,但是大多時候是沉默不言的,從始至終都是江慕遠一個人在說話。

她不知道在想什麽,表情時常放得很空,空****的,像是人被抽離了靈魂一樣。

“葉紈——”江慕遠在隔壁病**喚。

葉紈趴在**,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的表情仍會放空,很多人跟她說話她雖然在笑,作出認真傾聽的樣子,可是那笑落不到眼底,那話聽不到耳裏。

“我們談談?”江慕遠的聲音飄過來。

葉紈沒動,保持不變的動作,除非身子麻了她才會動了動。

江慕遠似乎苦笑了一聲,不管葉紈有沒有在聽他都繼續說道:“葉紈,對不起,把你牽進這一趟渾水,我知道圖不是你給司圓國際的,可是還是讓你背負了這個罵名,葉紈,我知道,從我們一結婚,我對你就不好,經常折騰你,我其實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不得離開江家,再也不要回來,可是葉紈,你知道嗎,從你出生就注定了這樣

的命運,我媽媽跟蘇姨情同姐妹,我們兩個未出生便指腹為婚,可是我不甘心就這樣選擇了你,再加上,童蔓出生以後就被抱到江家撫養,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生了傾慕之心,互許了終生,可是因為我一時糊塗才釀成了大錯,讓她慘死離去,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有心結,我恨你破壞了我們,害死了童蔓,如果不是有你的存在,童蔓一定是我的妻。”他漫不經心的說著這些,像是深埋在回憶裏,如今扒開,卻鮮血淋漓。

他的聲音傷感又溫柔,絕對不像以往的江慕遠:“你大概不會知道,每一任的童家之女都是我們江家的長房媳婦,這就造成了江童兩家血統混淆不清,糾纏不斷,幾百年來,江家一直維持著這一個傳統,直到我媽出現,當年我爸愛上我媽,帶她去私奔,直到生下我之後才回江家,再加上我外公家身份顯赫這事才壓了下來,可是我媽卻不想再繼續這個傳統,所以她以死相逼讓爺爺答應你成為我的未婚妻,如果我不娶你,你就會繼承江家的一半家業,爺爺沒辦法,隻得選擇了你,可是江家先祖跟童家先祖發過血誓,若違此誓,童家將不會繼續守護江家,所以爺爺為了避免一錯再錯,讓童蔓成了慕年的未婚妻。”

葉紈睫毛顫了顫,可是卻還是沒有說話,她知道今晚江慕遠會說出很多秘密。

江慕遠也不在乎她有沒有聽,有些東西壓在心裏太久了,久到他再也承受不住:“葉紈,其實一開始你嫁到江家,我就在利用你,因為童蔓的死我跟江慕年兄弟反目,我為了彌補當年的過錯,故意當著江慕年的麵折磨你,他對我有恨,這麽多年,我要做什麽他素來都會做相反的事情,所以我越恨你,他越會關心你,我以為他真正愛上了你,誰知道卻害慘了你!葉紈,從始至終你都是無辜的,是我的自私讓你受了那麽多苦!對不起!”

那一天,他找到江慕年的公寓時,那一天,他看到葉紈失魂落魄衝出電梯時,他看她衣服裏麵的傷痕,淤青,他知道,這個女孩子終究是被江慕年傷了。

後來,江家祠堂,葉紈看江慕年的目光隻有陌生哀涼,他才知道葉紈真的是心如死灰!

葉紈什麽性子他不清楚,可是葉紈心如死灰的樣子他卻點點滴滴看在了眼裏,她似乎忘了怎麽說話,她能一天到晚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在計劃什麽。

他看到,她的眼睛一天比一天絕望,那裏麵再也沒有了光彩。

葉紈初進江家,目光平靜,就是受了氣就是坦然以對,受了傷也會一聲不吭,默默忍下,可是這樣的葉紈卻讓他感覺到心驚,仿佛她就是空氣中的空氣,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葉紈,你嫁到江家,我對你非打即罵,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對不起三個字無法彌補我犯下的過錯,可是葉紈,真的對不起,如果——”他看著她,她仍是一動未動,眼睛像是死物一樣:“如果你以後想要自由,我願意跟你離婚!”

離婚兩個字似乎觸到了什麽,她眼神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有說。

這段時間葉紈一直按時吃飯,

可是消瘦得很更加明顯,像是一陣風就要把她帶走了一樣,她有時候會在花園裏散散步,但是卻是不說話的,她不知道怎麽了,無論誰開口跟她說話,她都不會再說話了,似乎啞了一樣。

這一日,葉紈在家裏悶得時間久了,準備出門走走,車子剛開出去的時候就碰到了江慕年,她看著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提了油門,加速離去,江慕年那架勢打算回家,卻看到葉紈逃離的時候,怒火一下子點燃起來,這個女人,她竟敢逃!

他開著車子跟在後麵,直到把葉紈堵在了一個轉彎處,他大步跨下車,怒氣衝衝的朝她走了過去,葉紈看著他回來,那樣子宛若地獄裏的修羅,也顧不得要車了,打開車門就要跑,可她畢竟大病了一場,身子骨還沒有恢複,沒跑幾步就被江慕年追上了。

他牢牢的鎖著她,把她拽上他的車,可她眼睛裏都是恐懼,顫抖,害怕,她怕得直打哆嗦,江慕年氣得差點沒揮拳頭:“葉紈,我不會再動你的!”

她卻更加害怕,身子抖得跟樹苗一樣,搖搖晃晃。

從前,她的眼睛裏沒有愛時,隻有平靜,偶爾笑意軟軟,偏頭看他,他從來不知道她見到他,會怕成這樣,江慕年心尖抽痛的厲害:“葉紈,我保證,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葉紈,你跟我說話好不好,葉紈,你看看我,我是慕年啊!”江慕年對上她陌生又戒備的目光心瘋狂的疼,這樣的葉紈看著他的時候比一個陌生人還陌生。

她在怕他,她在怕他啊,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葉紈會怕他,怕成這樣?

“葉紈——”他拚命的搖晃她,葉紈的頭發沒有綁,隨意散在肩上,因為他的大力搖晃動來動去,像是畫中的潑墨一樣,可是她越來越怕,死死的咬著牙關,不說話,不求救。

她就那樣看著他,那樣冷的眼神,那樣冰的目光,就那樣看著他。

江慕年受不了這樣的目光,他停了手,雙手攀著葉紈瘦弱的肩,不過短短一段時間,她怎麽會瘦成這樣,他看著她,一瞬不瞬:“葉紈,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她不答,看著他,死都不說一句話。

這時,車門卻豪無征兆的打開,江慕遠怒氣衝衝的趕到:“江慕年,你把葉紈逼得還不夠嗎,她都快瘋了,你能不能放過她,有什麽衝著我來,我知道童蔓的事讓你對我恨之入骨,有本事,你殺了我,折磨一個女人算什麽!”

葉紈看到他了,身子不自覺的朝他的方向縮了縮。

江慕年看得幾乎吐血,他用力的扯著葉紈的胳膊,不讓她被江慕遠扯過來,他氣急敗壞的在她耳邊大聲吼:“葉紈,你忘了嗎,他是怎麽對你的,他是怎麽傷害你的!”

“滾蛋,明明是你把葉紈傷得太重,你看看,她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江慕年,我知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在利用葉紈,讓她愛上你,來報複我!我奪了你的未婚妻,所以你也要讓我的老婆愛上你,以報你當年被羞辱之恨!”江慕遠抓著葉紈就要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