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誰讓剛剛我才跟蕭淑說幾句,一會兒她聲音就不對味兒了,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這才匆匆地掛了電話,好在我也知道,蕭淑不是那種見色忘友的女人,但是這種虐狗行為還是讓我挺鬱悶的。

我下樓把風衣遞給了楚揚,見他嘴唇幹澀,於是又問他:“要不要喝水?”

“嗯,那我喝杯水就走。”

我笑著對他點點頭又鑽進廚房去了,“就知道你楚大市長日理萬機,十分辛苦,我這等小市民給你倒杯水也是應該的,替A市所有市民謝謝你啊。”

楚揚悶聲轉頭,我都看不清他是不是在笑,哎,真是別扭。

倒了杯水給他,楚揚問我:“看你今天去酒會,應該是因為工作上的事?”

我點點頭,也沒有瞞他,和盤托出:“我準備開工作室了,你也知道,我所學的便是建築設計,除了這個我還真想不到能幹什麽,畢竟我可不像蕭淑,會開花店,也不像淼淼,會做記者。”

我是在太清楚我這個沉悶的性子了,除了做建築圖,要真還有什麽工作能合適我,我也不知道。何況開工作室,財會方麵的人我也已經有了人選。

此刻我腦海中正在計較盤算些有關開工作室的事情,卻不知道楚揚正在看著我,等我反應過來忽略了他這位“客人”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告辭了。

“天這麽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對了,有什麽需要的話,你可以找我。”

“是是是,老同學,反正我有要求我一定不矯情,來找你!”我嘻嘻一笑,將他送到了門外,卻沒看見楚揚的笑容帶著一點點苦澀。

送走了楚揚,我打了個哈欠,覺得真的有點困,便發了一條好困的空間狀態,然後洗洗去睡了。

楚揚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走在衛陽大道上。

寂靜的夜市,家家燈火通明,街道上的兩三個人此時也是在回家的路上,這個大道,顯得那麽空寂,就好像要吞噬了楚揚,他越往遠處去,黑色的車就要和黑色的夜融為了一體。

車速在慢慢降低,一點點,一點點,靠近了路邊,楚揚打開車門,下車,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公交站牌。

這裏,曾經是他和如畫一同走過的地方,每次放學,他會帶著如畫來到這裏等公交車帶他們回家,有的時候,如畫因為有事提前走了,他便會在這裏偷偷地,在那個公交站牌的樁子上,悄悄地刻著“季如畫”這三個字。

這是公交站牌的小小角落裏,他記不得這兩個字存在他的腦海裏存在了多久,隻記得每一次回家等車,都會上去摸摸她的名字,一筆一劃,都刻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楚揚雙手插著口袋,繞著這樁子轉悠了一圈,才伸出手來摸了摸。

原來,即使時過境遷,即使那個站牌的樁子早已換了新,楚揚也從未改變過如畫在他心中的位置,滄海桑田,我依然在這裏,在看著你。

就在此時,恰恰一輛公交車停靠在這裏,黃鶯一下車,便看見了楚揚,甚至還有些不敢確信。

她試探地喚了一聲:“楚揚!”

那時楚揚還正摩挲著站牌的樁子,呼呼的冷風劃過,楚揚微歎了一口氣,聽見這呼喚聲,回了頭望向了聲源。

居然是黃鶯。

“是你啊,真巧。”楚揚說了五個字,黃鶯聽不出他心中鬱悶的情緒,隻是覺得能見到楚揚真的很高興。

“聽說你一回來就在A市做了市長,挺不容易的,怎麽,見了老朋友都還不想著請我一頓嗎?”

黃鶯當年追過楚揚,她那麽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卻因為楚揚,自己的感情和性格上都有了些變化,首先就是現在這樣,固然說話的時候聲音洪亮,快人快語,其實她麵對的是楚揚,不免心裏又有一絲緊張。

其實,楚揚才是真的無法好好地麵對黃鶯的那個人。

特別是黃鶯伸出手來拉出他的那一刻,他看見了她潔白的手腕上那淺淺的傷疤,所有的記憶,翻湧而來。

那時候,他還記得,他和黃鶯不過都才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之前,他向季如畫告白被拒,而隨後來的是,黃鶯向他告白被拒。

十九歲的女孩子,被喜歡的男孩子拒絕了告白,這樣的話,心理上不免承受了打擊,但是楚揚根本就沒想到,黃鶯會選擇了自殺。

他還記得,接到黃鶯電話的那一刻,他衝著黃家那裏跑,卻見到,浴室裏的一地鮮血映著十九歲的黃鶯白皙的裙子,血滴在她皮膚上顯得殷紅,這是多麽的觸目驚心!盡管後來黃鶯被搶救了過來,可是楚揚覺得這會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心結之一,所以他後來,直到現在,一直都避免見到黃鶯。

黃鶯好似已經習慣了楚揚的無動於衷,她看了眼周圍又看到了楚揚的車,再聯想起這裏是公交車站,不由得嘲諷地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還挺有初戀情結的,這麽多年,就是這公交站牌換了新,你也沒有忘記季如畫。”

黃鶯會記得這個名字,說起來也是一場緣分,因為她跟楚揚恰恰是因為這個公交站牌而認識的。

一晃眼,多少年過去了呢?有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