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一個椅子上了,重重的布條纏繞著我,我嘴裏也塞著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洗,且已經發臭的襪子。

以前,我曾經跟楚揚玩過一個遊戲,楚揚將我兩手反綁在後麵,綁的結還特別複雜,說是看看我能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把這個繩子解開。

當時我總疑心楚揚是不是有虐待傾向,事實證明我想多了,他隻不過想幫助我練習如果真的遇到了劫持以後怎麽解脫被綁架的情況。

不過,當時楚揚用的是麻繩,如今我被這撕成一條一條的布條捆綁著,而且,我的雙腳也被束縛著,想怎麽跑都是做夢。

這裏時不時還有人進來折磨我,我感覺很害怕,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了,我鼻子上已經被打出了血,臉上有一點兒小傷痕,就是手膀也沒有完好的地方。

總感覺上次被何胖子傷到的地方又發作了,可恨的是我竟然還沒辦法抵抗。

我感覺很害怕,這個地方隻有一扇窗戶,還是被釘死的,玻璃上貼著大大小小的報紙,偶爾有微弱的光透著這縫隙進來,隻是一到晚上,這裏就很冷很冷。

好在綁匪還知道不能把我弄死,所以還每天都定時給我送來午飯和晚飯……早飯自然是沒有的,因為他們還要留著錢去公共電話打電話,提出要求,然後才肯放我回去。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指使他們綁架了我,我隻知道的是,我也沒跟人結過什麽仇,都能給人綁架了,這樣以後出門還安不安全啊!

時間倒回到三十六小時前。

那會兒我正急匆匆地跟小薛還有沈星河會合,卻沒想到被弄暈帶走,我還記得我在麻袋裏醒過來一次,這個麻袋大概是很久沒用過了,整個封閉的空間裏麵的味道都那麽幹澀,那麽惡心。

然後車子一個急刹車,又把我給弄暈過去了,朦朧之中我能感覺到車子在一路顛簸,轉了很多很多彎。

然後就開始了一場噩夢。

“媽的,不就是一個搶男人的婊-子嗎?還裝什麽純,呸!”

我肚子又被踢了一腳,很疼,感覺實在太難受了,這個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究竟這種折磨要到什麽時候?

我原先還在想,會是何清盛出於我在競標會上的表現太過出色,所以替姚曉薇出來報複我嗎?可顯然不是這樣。

但我一直知道,綁架我的幕後支使者,一定是個女人。

天色漸暮,我知道這一天又將過去,可是為什麽我覺得此時不再留點遺言,說不定明天就見不到想見的人,我微微頓首,回憶這十年來和何清盛的點點滴滴,又想起了楚揚總會在我有難的時候出現,我跟自己說,如果這一次,楚揚又救了我,那我就和他試試吧。

此刻我感覺我的手指甲已經快要磨平了,總有種拚盡全力的感覺,為了能在椅子的後麵刻下想對楚揚、對蕭淑說的話,我十指的指甲都給磨出了血。

“小薛,如畫來這裏沒有?”

依舊還是三十六個小時前,那時如畫剛剛失蹤,薛助理看沈星河出來了,心裏有點著急,他看著沈星河搖了搖頭。

沈星河這下感覺不對了,有點兒泄氣,“你說她是在幹什麽?這會場就一個出口,她還能失蹤了不成?”

“你們倆在說什麽?”

楚揚剛剛才和一個領導交代完了一些事情,就聽見沈星河說,季如畫可能失蹤了,他心裏有些慌,因為最後見到她的人是他啊,難道是有人為了打擊他而抓走的如畫?

楚揚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好,很好,既然有人敢在他一個市長麵前把普通市民給劫持走了,那就別怪他手狠!

他招來了保安,調出了場裏所有的監控,主監控上一直負責監視著大廳的,所以楚揚放慢了幾秒,突然就看到了如畫,以及下一秒她就被迷昏劫持的畫麵,這一幕被他倒來倒去看了三遍,他越看越是生氣,青筋都凸起了!

楚揚拍了一下桌子,“謝特!”沒錯,即使淡定如楚大市長,也要爆粗口了。

十二小時過後,楚揚在自己家中用獨一無二的定位係統去找如畫的下落,但是,追蹤器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想起來當時見到如畫的時候,她潔白光滑的兩手是空無一物的。

當天他又接到了蕭淑打來的電話,蕭淑說,她收到了一個匿名快遞,好像和如畫的失蹤有關。

“蕭淑,我來了。”

“楚揚,這個快遞我不敢打開,裏麵的東西有點兒重,會不會是炸彈啊?”

李錫銘拍了一下蕭淑的腦地啊,“笨蛋,如果是炸彈的話,我們都給炸沒了誰去給綁匪交贖金啊?”

楚揚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許多,上前徒手就將快遞拆掉了,裏麵是個DV。

楚揚研究了一番這個DV,打開了一看,出現的畫麵,赫然是季如畫披頭散發,被綁在椅子上,各種虐待的場景。

如畫看不到鏡頭,但鏡頭能看得到她,所以此時她所有的狀態都很真實,楚揚看了這個險些崩潰了,尤其是看到她雙手雙腳都被綁著,明明是早春,天氣還這麽冷,可外麵的衣衫卻被剝了個幹淨。

四周的光線是那麽黑,楚揚細細地聽了一下,竟然還有如畫輕不可察的瑟縮聲。

許是這屋子裏真的太冷了。

這個DV,從各個角度都拍攝了如畫,她看上去是那麽無助,那麽讓人……心疼。

楚揚別過了臉,不敢再看這個畫麵,甚至都不敢拿回自己的家去分析這個視頻,隻能打電話叫警察來處理這個問題,通過技術分析,也許可以找到如畫的藏身所在。

此時蕭淑有些囁嚅地發出了聲音:“楚揚,那個……我下午的時候,給何清盛打了個電話,把他罵了一頓。”

楚揚身體一僵,其實他剛才也懷疑,是何清盛叫人擄走了季如畫。

蕭淑說著又仔細地回憶起來,她到現在還記得何清盛那副滿不在乎的語氣,這個人渣,怎麽可以對過去有感情的前妻一點兒都不留戀呢,就算這綁架真跟他無關,可就他這個態度,蕭淑都想把他關監獄裏一百遍。

“哦?季如畫失蹤了?那真不好意思,跟我無關啊,再說我還真的想謝謝那個讓她失蹤的人,少了這麽個女人在世上,對我也沒什麽壞處啊,蕭淑小姐,你打這個電話來已經浪費了我兩分鍾的時間,現在有個生意上的電話我要接進來了,就先不跟你說了,拜拜。”

楚揚聽見蕭淑咬牙切齒地問候了何清盛全家之後,想了想果斷否定了是何清盛綁架了季如畫的可能,因為至少何清盛還沒卑鄙到這種程度,需要靠綁架女人來換取利益。

但是他曾經對如畫做過的事,楚揚還是不會忘掉的。

一個能將自己妻子作為籌碼交給合作夥伴的男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楚揚拿了這DV就走了,“我就把這個錄像交給技術部鑒定。”

李錫銘點了點頭,看楚揚帶上了門,便輕輕地撫摸拍打著蕭淑的後背,蕭淑此刻已經抽噎得不成樣子,她真的太想季如畫了,雖然,她也有想過通過家裏的門路去找如畫的下落,可是卻被她爸爸製止了,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沒有人能體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這裏迷迷糊糊地睡著,又斷斷續續地醒了過來,自從那些綁匪發現我能把襪子從嘴裏吐出來以後,便用膠布封住了我的嘴,我現在又感覺十分難受,一直這樣直到東方魚肚白,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撐得下去,我知道,過了這三十六個小時,隻要再過一天,我可能就真的沒救了……

此時那個隔音效果極差的門外,傳來了綁匪們交談的聲音,我仔細一聽,這綁匪竟然分別給何清盛和楚揚打了電話,說叫他們帶著各帶著一千萬美金來贖我。

我嗤笑,何清盛怎麽可能來救我呢?再說楚揚,更不可能了,他們兩個的唯一共同點,就是不願意受人威脅!

不知道楚揚和何清盛是怎麽找到我的,反正綁匪以為他們會帶著一大箱美金從正門進來,沒想到楚揚直接破了我所在囚室的窗戶,進來救我。

他手忙腳亂地解開困住我的繩子,又撕開了我嘴上的膠布,然後就一把抱住了我,我雖然覺得頭暈,可是一想到楚揚在這裏,我拚命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確定他在這裏,他此刻就在這裏,他來救我了!

隨後楚揚放開了我,又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低聲對我說:“何清盛正在外麵跟綁匪周旋,我們最好先走,外麵現在都是警察,我們可以全身而退的。”

聽見楚揚這句話,我猶豫了。

何清盛再不好,也不能讓他有事啊,可還來不及等我考慮些什麽,有個綁匪突然說要進門來看看情況,一把就將門踹開,我還來不及反應,那綁匪就舉起了手槍……

“何總,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違背了約定,那我就隻能開槍了,你們都把我給耍了,還以為我真的不敢撕票嗎?”

何清盛看了我一眼,十分冷淡,“她與我無關,我隻不過是按著某人的需求,送來這箱冒牌的美金,露個麵罷了。”

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地看著何清盛,如果說那箱子裏真的都是假美金,那我和楚揚今天是想跑都不一定跑得了了。

為什麽偏偏何清盛一定要這麽說……我早就該對他不要抱有任何奢望的,我不該猶豫的……一直到醫院,我一直都在自責,因為如果不是我的猶豫,楚揚,不會變成那樣的……

綁匪開槍的那一刻,楚揚叫了我一聲如畫就向我撲過來,我隻聽見喀嚓一聲,楚揚的臉變得扭曲起來,隨後就暈了過去,我摸到他後背濕了一大片,一看手上,都沾滿了鮮紅的血,何清盛連看都不看我們一下就走了,而屋外的警察因為聽見這槍聲已經衝了進來,自然將那些作亂的綁匪一舉拿下。

我不敢置信,楚揚竟因為我,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