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一過來的一瞬間就將楚揚趕了出去,然後將病房周圍的窗簾都拉上。朦朦朧朧之中我隻聽見醫生判斷我是胰島素中毒,因為我本來就營養不良,如果打了過多量的胰島素,就會因為血糖過低而陷入休克,但是,那個下毒的人八成是要將我弄殘,因為正常人被打了胰島素以後會出現類似癲癇的症狀。我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有誰要來害我,我不明白……

等我的心跳起搏慢慢恢複正常之後,醫生總算鬆了一口氣,將病房打開,楚揚還在外麵一臉痛苦地焦急地往裏麵看。

這醫生八成也是第一次見楚揚這樣焦急的模樣,整理了一下措辭,才上前對楚揚說:“楚市長,季小姐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們初步判斷她是胰島素中毒,但我們所輸的隻是一般的營養液,維生素,應該不會有這一類藥物出現,而且如果要在營養液中滲雜別的藥物,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點滴的調速的那個上方用注射針注入**。”

楚揚剛剛聽見我已經脫離危險了,還鬆了一口氣,隻是聽見醫生說到中毒的情況,隱隱約約感覺這件事好像不是很簡單,此時蕭淑和沈星河趕了過來,看楚揚身體好好地,偏偏蕭淑暈了過去,就有點兒怨他。

“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來看如畫的,她現在還好嗎?”

蕭淑剛剛趕來,並不知道我在昏迷時被人下了毒的事情。

醫院的來蘇水的味道令蕭淑一陣皺著眉頭,楚揚已經將沈星河拉到了一邊,進行一場秘密的對話了,有些事情實在不應該讓蕭淑知道,這一點楚揚真是太清楚了,以蕭淑的脾氣,誰傷害了我,她能把那個人給撕了,這些日子也真是讓她夠受的,哎。

“你把我拉到一邊做什麽?”

“你去醫院的監控查查,看看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人進過這個房間,查到了打電話給我。”

沈星河覺得楚揚拜托的事情有點奇怪,看了一眼病**的我,突然有些明白了,“這件事跟如畫有關?”

楚揚點點頭,又將如畫中了胰島素的事說了一遍。說完他又歎了口氣,本以為他醒了就能出院了,結果如畫又倒下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下了毒,這種事真的很讓他火大啊。

他費心費力保護的女人,怎麽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呢?

“沈學長,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絕對不能讓蕭淑知道,不然以她那個脾氣,會作出什麽事,發生什麽後果,我們都不知道。”

楚揚將手插進了口袋裏,瘦削的身形略顯得疲憊,此時他很頭疼,真的想拿出一根煙來抽抽,好歹也可以緩解一下現在這種壓力。

沈星河舔了一下嘴唇,喉嚨微微發緊,看我那樣他也很難受,平時的季如畫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無敵女金剛,工作狂,可以大半夜不睡覺連環奪命call他修改設計稿,也會在下班時候一接到工地施工方打來的電話就直接坐車去了現場。

她從不苛待員工,也公私分明,卻為什麽要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雖然他知道,這些並不和發生在如畫身上的事有所聯係,可是他覺得,如畫這麽美好,如詩如畫,老天怎麽忍心讓她遭受那麽多磨難呢?

而且命運似乎跟他開了個玩笑,如果不是蘇怡當年讓他跟我之間產生了誤會,或許很久之前,我跟沈星河的友情不會斷,會一直延續至今,甚至可以這樣一直下去的。

過去的裂痕,也隻是個裂痕,關鍵要看未來怎麽做,好在現在,沈星河和我能恢複以前的友誼,已是不錯了。

此時蕭淑還打算進去看看我怎麽樣了,卻發現沈星河和楚揚還在那裏竊竊私語,心裏就有點捉急。

“你們兩個,還杵在那幹嘛,我們都進去看看如畫吧。”

沈星河假裝拍了拍腦袋說,“看我這記性,蕭淑你跟楚揚先在這,我還得去買點藥,交醫藥費。”

蕭淑狐疑地看了沈星河一眼,楚揚隻是帶著蕭淑進去看我了,蕭淑被轉移了注意力,自然也就顧不上許多。

我能聽見,蕭淑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些話。

“如畫啊,你要是再醒不過來,楚揚可就要為你難過咯。”

我覺得我有點兒想罵他,楚揚是那麽容易為我難過的男人嗎?可是我現在昏迷著,想醒也醒不過來,等我醒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跟她說道說道。

過了兩個小時,蕭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病房,走的時候還奇怪,這沈星河去了哪兒,楚揚當場就給沈星河打了個電話。

“沈星河,你在哪啊?”

蕭淑第一次聽到楚揚聲音高了一截講電話,有些新奇。

沈星河淡定了,“蕭淑在你身邊?”

“什麽?藥沒買到?你跑哪去了?”

沈星河看了一眼醫院外的監控畫麵,繼續說道:“我現在正在醫院外麵,之前在醫院裏調了監控,果然有一個帶著口罩的護士進了如畫的病房,隨後還不到兩分鍾就出來了。所以我出了醫院又調來醫院外的監控,鎖定了這個人,把她摘下口罩以後的麵容拍了下來給院長看。”

楚揚聽到了這裏,看蕭淑有些不耐煩,於是繼續說:“你要再不來,我們可就走了啊。”

沈星河聽著這不對勁兒,也沒在意,看了眼四周的環境,就繼續說,“結果院長說這個護士今天就向護士長提出辭呈了,現在我隻能拿到她的資料,別的就沒什麽了,你們先回去吧。”

“哦,真不賴啊,那我先送蕭淑走了,掛了。”

瞧瞧楚揚的演技,要是說他不靠演戲吃飯,還真沒人信。

蕭淑被楚揚這架勢弄得一愣一愣的,見沈星河真的不打算來,隻好先自己打車回去了。

楚揚微微鬆了一口氣,恰好這時候沈星河跑了進來。

“蕭淑走了?”

楚揚點點頭,沈星河這才將一個牛皮袋給了楚揚,“這裏麵都是那個方姓護士的資料,這個人我們都不認識,不知道是誰叫她給如畫下藥的。”

楚揚也覺得很奇怪,究竟是誰要跟我過不去,但是他看著沈星河忙得滿頭大汗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這次麻煩你了,我想在這守著如畫,你先回去吧。”

A市有一道老街,叫盛興街。

這條老街走的複古風,所以入駐這裏的店鋪的裝飾風格都主打複古,一家COSTACOFFEE裏麵,二樓的包廂,一個身穿黑色絲緞連衣裙的女人,攏了一下微卷的頭發坐在長椅上,看著那邊的幾個男人在打台球。

其中一個男人打完了這一杆以後就下來,坐到女人對麵,女人支撐著後腦勺倚著椅子看著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聽他吹牛皮。

“怎麽你今天竟然有時間約我喝咖啡,打台球呢,漢清?”

賀欣的聲音還是如同十多年前那樣好聽,當初江漢清會愛上她,就是因為她的聲音很容易醉人,加上她模樣又挺好,當時的江漢清頭腦一熱,便成了賀欣的腦殘粉。

賀欣的條件不錯,一米七的身高,加上天份高,畢業以後她就不做本專業的工作了,直接去應聘平麵模特,如今多數活躍在二三線雜誌的封麵或者插頁上,偶爾也會接拍廣告,最近還要拍一個工作室製作的小成本網劇。

江漢清笑了笑,當年他曾經恨過何清盛,為什麽要在他婚禮上帶走了賀欣,如今他竟然還是把這些事當成了過去,如今隻是一心要追隨賀欣,他太專一,所以即使賀欣不怎麽理他,他也願意為她做任何事,賀欣如今能有今天,也少不了江漢清的幫忙。

“賀欣,我知道,是你叫人去把季如畫給綁架了的。”

賀欣正欲拿咖啡杯的手一頓,這件事原來做得再隱蔽,隻要有心,這件事定然早晚會曝光。

不過這樣也好,她倒想知道,何清盛得知這個消息會是什麽表情。

想到何清盛,她眼神中又閃過一絲痛苦,隨後拿著咖啡又喝了幾口。

“是我叫人綁架她的,又怎麽樣?”

江漢清看賀欣語調如此平淡,大約也是猜出賀欣的口是心非了,她嘴上說對季如畫是生是死漠不關心,可是,心裏未必這麽想的。

江漢清不疾不徐,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說真的,有些事情我還真不想告訴你,但為了讓你開心一下我還是要說。自從季如畫被救走了以後,在醫院暈倒了,我就聽了蘇怡的話,收買了季如畫所在的那個醫院的一個小護士,往她打的點滴裏加了一點兒東西,我敢說,要是季如畫這樣都能醒了過來,那就算她命大!”

賀欣聽到這裏,總算給江漢清一點好臉色了,本來人給救走了她挺鬱悶呢,沒親眼看見季如畫被淩虐致死總是不甘心,但是聽見江漢清這麽講,她甚至都能看到季如畫孤苦地在醫院等死的感覺了,可是……

“你確定不會有人發現季如畫的異常,把她給救回來了?”

“放心好了,那個小護士去的時候周圍都沒有人,所以我敢肯定,就是楚揚想去救她也無能為力了,而且現在這小護士早就收了我一大筆錢去國外生活了,就算他們想查,也無從查起。”

賀欣一聽,這江漢清也不是這麽沒腦子的啊,看來這麽些年他還挺有長進的,現下季如畫生死未卜,最開心的就是她了。

賀欣心情一好,就主動坐到江漢清的身邊,在他身上點火。

“你幹的這麽好,我要怎麽報答你呢?”

江漢清有點兒不自在,他無法抗拒賀欣的主動,可此刻真的不好接受,屬於賀欣的成熟氣息在他周圍縈繞著,他覺得他自己還沒準備好,於是就將賀欣的手放了回去。

“欣欣,這些都是我為了你才做的,你也不需要這樣報答我。”

賀欣鄙夷的看了一眼江漢清,拎著包包就走了,江漢清咽了一口水,隨後又在想,賀欣不會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