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桌上啊,聊的內容真的可以很多的,楚揚看我好像意猶未盡的樣子,就說出去轉轉,讓我跟蕭淑再聊一會。

我覺得世上沒有比楚揚再更通情達理的人了,況且,我跟蕭淑隔了好幾年沒有湊在一起聊天,就是去年,出來聚餐也是兩三次,就是想深談什麽簡直不可能。

“哎,如畫,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淼淼的妹妹嗎?”

蕭淑大口大口地吃著麵,開始說起了淼淼的那個妹妹,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她遠房的一個表妹。

“就那個表妹啊,哎,說起來好像我們都沒好好地談過誰了,但是,總覺得這個表妹成了我們之間的一個談資也怪可惜的。”

“那叫什麽談資,典型女*的反麵教材啊,你也不想想,雖然說人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可是你看看她那樣過的叫什麽人生,一點自我的都沒有,哦,我錯了,或許她是有的,隻不過這個自我的小火苗總會被她那個無良的媽也就是淼淼她小姨給掐滅了。”

蕭淑一邊吭哧吭哧吃著麵一邊義憤填膺,好像那個受冤屈的女兒是她似的。

以前我總認為,這世界大部分父母一定都是為女兒好,為女兒著想的,其實也沒想過,也會有這樣的母親,以愛的名義去訓導女兒做很多事情,就像淼淼那個表妹那樣,我簡直不敢想。

小的時候吧,這個表妹呢就是被她媽管著各種揠苗助長的那種人,也許是這個母親從來不知道堅持是怎麽回事兒,然後她就莫名其妙地把女兒送去了舞蹈班,希望她有個一技之長回來,然後呢,這位表妹也是倒黴,碰上個說她底子不行的老師,何況這孩子那時候年紀還太小,一點都不知道怎麽跟小朋友說話才舒服。

然後這位表妹大一點點呢,家裏什麽事母親都是搶著做的,沒有讓她有一種參與的意識,然後等到孩子快初中了,又要讓她學會整理家裏的東西,又要讓她好好學習,又要讓她這樣那樣,淼淼說她表妹很少按過自己的意願來生活過的,就是高考填寫誌願的時候,那位小姨還偷偷找老師幫忙改了淼淼她表妹的誌願。

其實前半部分的事淼淼跟我們分享很多了,但是後半部分的事蕭淑現在才告訴我,哎,這都事隔多少年了。

“後來呀,你是不知道,這姑娘安安靜靜地聽著母親的話去上大學了,學完回來,就決定窩在家裏寫小說,這就在她母親眼裏成了不務正業的象征,她媽想著這麽多年來的付出最後培養成這麽個廢柴,她媽覺得特難過,還說‘就是你以後生病了也沒人管’這種話,那姑娘能不傷心才怪,好好地在家裏累死累活的付出自己的辛勤勞動,還做兼職來賺取一些錢,並且努力存錢不再花她媽的錢了,然而還要被她媽媽這麽講,她的人生被操控也就算了,她的婚姻還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我嚇了一跳,看著蕭淑這麽生氣的樣子,就知道後麵肯定還有下文。

“這事兒也是夠奇葩的,就她那表妹,不是談了個男朋友嗎,男朋友特別二十四孝,對兩個媽媽都挺好的,就讓這位表妹覺得這男人特靠譜了。”

蕭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然後呢,這表妹就想談婚論嫁了,她媽也是同意的,可這話怎麽說怎麽就難聽,比如,她媽會每時每刻地問女兒,‘你男朋友對你好不好啊’,要不就是問,‘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他離開你了怎麽辦?’臥槽,這媽得有多無能才這麽說啊,我總覺得換做我媽這樣的隻會氣定神閑給我做好一切最好或者最壞的打算,努力地去解決問題,而不是一直在刺激女兒或者刺探女兒的隱私生活。”

蕭淑劈裏啪啦說了這麽久,嘴巴都要說幹了,唾沫橫飛,我嚇了一跳,還沒見她這麽激進的的樣子呢,我趕緊把自己的飲料遞過去讓她喝點平靜一下……

“哎,反正我看到這種控製女兒生活的母親我就不大爽,那些有控製欲的女人我看一次就煩啊,我家李錫銘那個控製狂魔,這幾年要不是我敲敲打打他才收斂了不少,換以前,可不比小說裏寫的那些霸道總裁來的差。”

“……”

我吞了一口水,然後拍了拍胸口,“可是淼淼表妹那事也跟我們沒啥關係啊,不過就是聽起來令人唏噓而已。”

不過我倒是也蠻心塞,對於那種男友在女友和女友親媽之間怎麽選擇這個問題上,顯而易見的難道不是應該選女友嗎,因為女友連她親人都可以放棄啊,啊,也不能說是放棄親人,隻是覺得自己有做子女的責任,但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人權。

我揉了揉額頭,總算提煉出一個重點來,“哎,我覺得吧,總歸是她在家裏的地位比較低,你看看,經濟獨立上她一定做得還不夠,說不定在她媽眼裏啊,隻有具備了能夠買房子的能力才能說得上是經濟獨立吧。”

蕭淑一個白眼翻過來,撇了撇嘴,“勢利眼!”

“哎,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個世界,有誰不勢利?就連作家咪蒙都承認,她很喜歡這個‘功利’的世界,‘功利’二字,可不就是重在那個利上麵嗎?再說這個事兒啊,我看,這母女兩方的利益肯定也是有衝突有矛盾點在裏麵的,但是啊,蕭淑我告訴你一件事,別人的事咱都少操心,自己都操心不過來呢還操心別人算個吊用?”

說到這裏我突然感覺小腹一陣疼……唉呀媽呀,這個小日子,早不來晚不來,怎麽偏偏挑這個時候來?我剛剛還吃了不少烤串……

我來小日子不能吃冷的不能吃辣的不能吃刺激的鹹的,偏偏這會兒給蕭淑勾得情緒一上來,哎喲媽喲,疼……

蕭淑看我臉色蒼白的樣子,覺得有點兒不妙,“喂,季如畫,你咋啦?”

這會兒楚揚正好進來,在前台跟那個男經理聊得真是久啊,不過那男經理也是個知趣的,知道這是A市市長,自然要有什麽聊什麽,也許楚揚還能從中獲得某些信息呢,他結完賬聊這麽久大概還是有什麽預感才會在我疼的時候進來吧,不過今天我跟蕭淑都沒喝酒,蕭淑看我被楚揚一把抱起,心裏也是清楚今天是留不住我回她家睡了,隻要叫囂著要楚揚好好地照看好我,然後到了門口的時候又摸摸我的頭上了回家的車。

我看那車這麽豪華還有司機開著,估計是李錫銘來接她的,看好友現在這樣這麽幸福,我窩在楚揚懷裏也竟然有種老懷安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真是的知道自己來了小日子居然還給我擼串,季如畫你這個女人沒心沒肺的是想讓我痛死是不是?”

我正感慨著蕭淑和李錫銘之間那種默契的感情呢,誰知道耳朵就受到了楚揚一陣荼毒,這個人,怎麽就淨會做這種傷人耳朵的“惡行”呢?

我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哎,疼的也沒力氣說了,就不跟他講這個事了,等他把我放到車後座,看後座都被貼心的墊上了厚厚的一個蒲團,他還給了我一張毛毯蓋著,才給我關上門。

今夜我真是囧了個囧。

楚揚一邊開車一邊看我沒睡,這時候就開始說話了,他第一句話是,“蕭淑那人說的那些話,你都少聽,免得三觀都給帶歪了。”

聞言,我真想一個枕頭砸過去,什麽叫三觀給帶歪了,我明明是紅旗下長大根正苗紅的好少女,哪裏會被帶歪了三觀呢?

興許今晚接觸的信息量實在太大,我腦容量可能有些不夠了,後來楚揚說了什麽我都沒聽清,因為我已經在悠悠的樂聲中睡著了。

所以我被楚揚抱到他家裏睡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算算這都第幾次了呢,這一次竟然還是因為大姨媽駕到才到他家裏睡的。

最窘迫的是,我第二天醒來就發現,楚揚的床單被我染濕了,他一點都沒覺得尷尬。

“我在新床單上麵墊上了舊床單,你大概是沒感覺的,不過不要緊這樣省了我洗新床單的功夫,舊床單呢我準備洗好過幾天弄成墊子給你,你以後小日子來了就可以墊著它睡了,別信那些超大衛生巾,有些牌子確實挺好的,其實有些根本不行,我自己都不信。”

我好驚悚,難道楚揚試過,他這個變態!

楚揚看著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在想什麽,手一過來就拍了一下我的頭,“胡思亂想什麽呢,嗯?”

他這個尾音……怎麽老讓我想到某些霸道總裁和某個不良畫麵呢?

臥槽,臥槽,我一定是瘋魔了!

等我洗漱完畢,這人已經端出了一晚紅糖雞蛋粥出來給我吃,說是看我今天上班一定要好好的補補,補完了才能走……

好吧,看他一臉期待的要我快喝吧快喝吧的樣子,我也不忍心拒絕,就喝了這碗粥,又被楚揚帶著上車去大廈了,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包包裏已經準備好了保溫瓶還有姨媽巾……為什麽楚揚這人隻要遇到了我的事就變得如此細膩啊?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我也來不及思考太多,等到了大廈門口,我剛下車,楚揚就從後麵拉住了我,他低低地對我說了一句我至今覺得都很感動的話,他說:

“如畫,你要為我,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