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穿過庭院才能走到外麵的坪地,引線卻已經燃燒到煙花堆,妹兒愣在那裏,回頭看著火苗躥起,哇的一聲嚇哭了。

我還沒來得及奔過去,就被人突然撲倒。

隨後轟的一聲,煙花竟然爆炸了。

我的腦袋裏也嗡的一聲響,好半晌才被人拉起,坪地上已經圍了很多人,媽媽將庭院裏所有的燈都開了,我才看見是韓野撲倒了我,他的臉上被煙花爆炸劃傷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妹兒。”

我隻喊出這兩個字,腦袋暈乎乎的幾欲站不穩。

張路已經奔到了外麵,把妹兒抱了回來。

所幸有驚無險,妹兒就是有點嚇傻了,一直不哭不鬧的窩在爸爸的懷裏,任誰抱都不行,媽媽拿了小醫藥箱出來給韓野擦傷口止血,我想幫妹兒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傷口的,但是她躲在爸爸的懷裏不肯動,說躲在外公這裏有安全感。

這跟平時爸爸的教育有關,每次爸爸帶妹兒去田裏或者山上,都會跟妹兒講,遇到危險不要怕,外公在這裏,外公會保護你。

有一次妹兒在山上見到了一直癩蛤蟆,因為它長相醜陋被嚇哭後,爸爸把她一路抱回來的,從此她就養成了外公懷裏最安全的意識。

韓野一臉嚴峻,媽媽在給他清理著右臉,他就拿著一直在打字,好像跟誰聊天。

許久過後,張路也將我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確認隻是胳膊上有一塊撞傷的淤青,才算是鬆了口氣。

“這下我們可欠人家一個大人情了,雖然煙花爆炸的原因還要調查,也能肯定我們看到的引線是別人動了手腳,但是,畢竟是王燕救了妹兒,她現在受傷嚴重已經被送去醫院了,看當時的場景,她十有八九會毀容。”

我才稍稍緩過神來,聽到是王燕救了妹兒,覺得不可思議。

在我的潛意識中,如果今天晚上發生任何事情,肯定是王燕做的。

有鄰居來我家看望,說起那個王燕,早些天前就來了這裏,對待大家都很好,雖然不喜歡說話,卻很愛笑,看著膽子比較小,很容易臉紅,沒想到今天晚上會這麽勇敢。

聽著鄰居們對王燕的誇讚,我心裏五味雜陳。

媽媽換了身衣服背了個包:“走吧,人家救了妹兒,我們好歹要去感謝感謝的,正好帶著妹兒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就麻煩了。”

好端端的除夕夜,我們在醫院裏度過的。

王燕受的都是外傷,臉上倒是沒事,就是額頭上破了個口子,縫了五針,手上有擦傷,最嚴重的是後背,後背有一道十多厘米的傷口,衣服和皮肉都已經粘到了一起。

嬸嬸在門口等,手中牽著元元。

說起王燕,嬸嬸對這個準兒媳是讚不絕口,但說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她又眼淚長流。

“燕兒真是個好孩子,她原本是出去找元元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還好燕兒

救了妹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媽媽握著嬸嬸的手:“老姐姐,謝謝,謝謝你們家燕兒救了我家孩子。”

我們在病房裏見到王燕,她趴在**,臉色蒼白,這也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麵,因為有小兵哥在一旁,王燕看我們的眼神裏有著近乎乞求的神色。

張路本想說話的,被我攔住了:

“謝謝你救了我女兒,你好好養傷,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走出醫院的那一刻,我的心口突然揪疼。

妹兒隻是受了驚嚇,因為衣服穿得厚,身子又被王燕緊緊抱住,所以身上沒有半點傷口,張路很不解的看著我:“為什麽不當麵問問王燕,我們和她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她牽扯的事情很多,我們應該問清楚的。”

我看著走在我們前頭的韓野他們,回頭問:“問她什麽?問她是不是王純純,問她是不是喻超凡的初戀?問她是不是沒有得白血病,沒有死,或者問她今晚的爆炸是不是她幹的?我們現在什麽都不能問,第一,她的事情並非一兩句能說清楚,第二,今夜是除夕,她好歹救了妹兒,我們不能攪的兩家人都雪上加霜。”

張路仰天長歎:“你是太善良了,看到她哀求的眼神你就於心不忍了吧,有時候對壞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以前能利用劉建林害我流產,現在就能勾搭小兵哥來傷害妹兒,反正我不相信她有這麽好心會救人,煙花就算被點燃也最多燃放,怎麽可能會轟的一聲爆炸,這幸好是在小坪地上,要是在你家的院子裏,要是敵人再心狠一點,隻怕我們全部都要去陪孟婆喝湯了。”

我伸手挽著張路的胳膊:“好了,我們先回家吧,按照習俗,五點鍾就要爬起來吃飯,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回去折騰一番隻能眯一兩個小時。”

這個年過的極其不太平,大年初六,我們全部都回了星城,與原定計劃相悖,回到碧桂園,三嬸見到我們提前回來,大吃一驚,一直在責備我們為何不提前說一聲,她怕做好的東西會壞,所以一直沒有儲備年貨。

張路抱著三嬸撒嬌:“我現在隻想吃青菜,做個素食主義者。”

對於除夕夜發生的事情,我們絕口不提,三嬸問妹兒怎麽不在家多呆幾天,妹兒也隻是笑著說:“因為我想三奶奶和徐爺爺了。”

嘴甜的孩子有紅包收,三嬸和徐叔都給了妹兒一個很大的紅包。

盡管張路一再強調要吃素,但三嬸還是準備了一桌豐盛的佳肴,當然,讓張路始料未及的,還有妹兒的幹爸傅少川。

以妹兒幹爸的身份來韓野家裏做客,傅少川出國一趟似乎學會了迂回戰術。

並且他隻是簡單的跟張路客套了兩句,視線就不再圍著張路流轉了,好像兩人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像個僅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張路雖然表麵上忿忿不平覺得這個人的出現好像早有預謀,但臉上卻閃現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

曾經有人問,一個追求你

很久的男孩要是結婚了,你會失落嗎?

正常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失落,畢竟這個人曾經全部的熱愛都給了自己,後來卻突然轉移給了別人,任誰心裏都有些許的落寞。

張路便是如此,吃飯的時候也有意無意的想要跟傅少川搭個話,結果當妹兒問起:“少川爸爸,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幹媽?”

傅少川的回答竟然是:“幹媽在國外,過幾天等她回來就帶給你過目,要是妹兒覺得不行的話,我就換了她。”

張路的手明顯一愣,夾住的那一塊蘿卜都掉了下去,妹兒喝了口果汁,指著張路說:“我覺得路路阿姨做幹媽就很好。”

張路瞬間從尷尬中被解救,摸摸妹兒的頭:“小白眼狼,你終於肯讓我做你幹媽了。”

妹兒直言:“我的意思是讓少川爸爸娶你。”

我和三嬸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張路不滿的指著我:“曾小黎,你這閨女是你親生的嗎?你確定不是從大街上抱回來的?”

我給張路夾了一塊白蘿卜:“快吃吧你,就是我親生的才會把幹爸介紹給你,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妹兒跟著點頭,張路白了我一眼對著妹兒說:“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麽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嗎?”

妹兒放下筷子看了看傅少川又看了看張路,天真的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是,像少川爸爸這麽優秀的男人不能讓別人撿了便宜,萬一別的女人還不如路路阿姨呢,不如就給路路阿姨好了。”

張路滿臉黑線,掐著妹兒的臉說:“可惜路路阿姨已經有凡凡了,肥肉吃了膩人,我還是吃素吧。”

妹兒一本正經的解釋:“是肥水,不是肥肉。”

看著較真的妹兒,張路不再搭話,默默低頭吃飯。

飯後,傅少川和韓野帶著妹兒雙雙出了門,說是去溜達溜達,我和張路窩在沙發裏看電視,三嬸和徐叔在廚房忙活,張路嗑著瓜子戳戳我的胳膊:“要不咱們幫三嬸做個媒搭個線唄,我覺得徐叔穩重成熟又可靠,他們兩個人若是在一起,絕配。”

我拿紙擦了一下張路濺在我臉上的口水:“先吃蘿卜淡操心,你管好自己吧,傅少川回來了,過幾天還會帶個女朋友回來,采訪一下,張路小姐,請問你現在是什麽心情?”

張路故作悲傷的匍匐在沙發上:“我現在的心情無比的悲痛,我似乎看見我銀行卡上的數字先生正要叛離我。”

這個假不正經的家夥,我自覺無趣,站起身來打打哈欠:“大年初一缺覺,得困一整年,我先去睡覺,你乖乖聽話不要到處亂跑。”

張路伸腿來踢我:“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才不搭理她,自顧自的回房睡去,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手機響,我還在心裏歎口氣,又忘了調靜音,拿起手機一看,是徐佳怡發了條微信,說她已經在黃花機場了,身上帶著絕密,讓我們火速約個地方見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