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出手扶著我,同時探頭去看,然後鬼叫一聲:

“媽呀,鬼呀。”

她這一喊,我反而清醒了,又一步一步挪到門口,外麵站著姚遠,他還穿著手術服,渾身都是鮮血,兩隻手上也沾滿了鮮血,因為是深夜又是住院部,人不算多,有幾個圍觀的人也被後麵的兩個小護士給勸退了。

“姚醫生,你這是?你想嚇死我們啊,媽媽咪呀,太詭異了,我這小心髒完全受不了。”

後麵跟上來的小護士也在一旁勸說:“姚醫生,先去換衣服吧,你這樣不僅會嚇到其他病人,還會對你媳婦不好,她現在身子虛弱,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在護士的拉扯下,姚遠從我們的眼前消失了。

好半晌我都沒回過神來,張路一直在我耳邊念叨太可怕了。

我沒有回病床,而是站在窗邊吹風,盡管張路再三強調我需要靜養,但我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冥思。

今天的事情一直在我腦袋裏盤旋,樁樁件件都透露著古怪,就連每次動完手術之後都會有一種自豪感的姚遠,今天都看起來很絕望和頹喪。

“黎黎,快回去躺著吧,你現在什麽都別想,好好的睡一覺,等你睡一覺醒來,太陽照常升起,地球照常運轉,所有的人事物都會沿著既定的軌道前行,那些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事情,就會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到時候根本不用你費盡心思的去揣測,答案會自動送上門來。”

我托著下巴問張路:“姚遠這個樣子,難道是因為手術失敗嗎?”

張路望了一眼窗外,深沉的歎了口氣:“哪個醫生的手術刀下沒死過人,就算是華佗在世扁鵲生還,也不一樣能保證自己的手上不沾無能為力的鮮血,醫生也是人,是人就阻止不了死亡和厄運,更何況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不必太在意,這個世上每天都有千千萬萬的人死去,也會有千千萬萬的生命降臨,天理循環,順應自然罷了。”

盡管張路一再寬解我,但我卻還是放不下內心糾繞的結。

我在窗邊站了很久,微涼的風吹的我臉頰很冰,張路一直在身旁陪我默默的站著,我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張路也微微轉動身子喊了一聲:

“姚醫生。”

我一回頭就落入了他的懷抱,他雖然抱得很緊,但我感覺他渾身無力,張路尷尬的咳嗽兩聲,指了指外麵說:“那個三嬸他們回家見不到我們肯定擔心,我去給三嬸他們打個電話。”

張路走出病房後,我才伸手輕輕拍著姚遠的後背問:“你今天怎麽啦?是不是做手術累到了?”

“別說話,抱緊我。”

姚遠的身後還有一股血腥味,十分刺鼻。

我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煎熬,但我不敢問出那句話。

姚遠有些哽咽,虛弱的說:“黎黎,我殺人了,一屍兩命。”

果真跟我們猜想的差不多,我一直在想著如果是這樣的情況的話,我該怎麽安慰他,但我實在不懂勸慰別人,笨嘴饒舌的說:“別難過,你盡力了。”

姚遠推開我,兩眼驚恐的盯著窗外:“不,我沒盡力,我明明可以救她的,但她...”

仿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姚遠整個人都處於崩潰之中。

我走上前兩步想要抓住他,他卻踉蹌後退,撞到病**一屁股摔倒在地,聽到聲音後的張路趕緊進了病房,看著眼前的一幕問:

“什麽情況?剛剛不是抱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動手了還是怎麽的?”

姚遠完全不顧張路的話,雙眼空洞的望著地上,嘴裏喃喃說道:“一屍兩命,一屍兩命啊,我好無能,是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是個殺人凶手。”

我蹲下身去:“姚遠,這不是你的錯,生死有命,你盡力了,你是好樣的。”

見我的手要觸碰到他了,他幾乎是用爬的姿勢遠離我:“不,不要靠近我,我是殺人凶手,你別靠近我,我會害死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的,你別過來。”

我起身連連後退:“好,我不過來,你先起來,路路,你先把他扶起來。”

姚遠不讓任何人靠近,看得出來他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張路無奈之下隻好摁了鈴,說是讓護士來給他打鎮定劑。

護士來了之後看到姚遠的情況倒是很淡定,姚遠很快就在病**沉沉睡去,我在一旁守著他,張路問護士:“姚醫生是很厲害的婦產科醫生,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護士替姚遠蓋好被子後,歎息一聲:“今天動手術的這個孕婦情況特殊,她之前沒有做過產檢,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休克,跟上一個病人的情況差不多,懷孕七個多月,孕婦患有妊娠糖尿病,本來是可以救活的,孩子生下來雖然隻有三斤八兩,但好歹生命力頑強,卻沒想到在縫合到第七層的時候,麻藥對孕婦失去了作用,後來的場麵很混亂,我也不是很清楚,要問參與這起手術的人才知道。”

按理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多是孕婦疼的死去活來,孩子應該是沒事的。

可姚遠說一屍兩命,那就意味著孩子也沒了。

具體的情況我們不得而知,但這件事情對姚遠的打擊很大,看著他在睡夢中都急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張路遞給我一塊熱毛巾:

“替他擦擦汗吧,估計夢裏都在想著怎麽搶救孕婦呢?做醫生還真是不容易,時時刻刻都要麵臨死亡,一般的人哪有這麽好的心理素質,姚醫生看著風光無限,背後還不知經曆了多少常人難以承受的心酸,向醫者致敬,太偉大了。”

姚遠睡的很不安穩,嘴裏一直嘟囔著一句話。

張路俯下身去仔細傾聽,卻皺著眉說:“也不知道在喊什麽,黎黎,你好好聽聽。”

我也聽不清楚姚遠在喊什麽,但是最後一句我聽的很清楚,姚遠語氣急促的在喊,放下手術刀。

到底是誰拿了手術刀?

半夜,我又開始腹痛,張路一個人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們兩個。

第二天醒來時,我竟然睡在了自己家裏。

妹兒趴在床頭驚喜的喊:“媽媽,你醒了。”

臥室裏還有徐佳怡和秦笙,小榕的手一直握著我:“阿姨,你醒了就太好了。”

我爬起身來揉揉太陽穴:“佳怡,這是怎麽回事?”

徐佳怡在床邊坐下,笑著說:“我們把你從醫院裏接了回來,姚醫生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聽說手術失敗的事情鬧的很大,孕婦的家屬一直在醫院裏鬧著要姚醫生給個說法,明明孕婦破腹產已經健康的生下了一個沒有任何問題的寶寶,但手術結束後卻說孕婦和孩子都死了,我們怕那些人知道你跟姚醫生的關係後會對你有過激的行為,所以大清早就把你從醫院裏接了回來。”

平日裏總是念叨著遠哥哥長遠哥哥短的秦笙,此刻哭的梨花帶雨的:“我去醫院看過遠哥哥,他被伺機闖進去的病人暴揍了一頓,我本來是想陪在遠哥哥身邊的,但是遠哥哥被院長帶走了,我們都不知道遠哥哥現在在哪裏,嫂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我聽說遠哥哥這一次攤上大事了,家屬還要跟遠哥哥打官司,說要遠哥哥坐牢呢?”

徐佳怡轉過頭去對著秦笙搖頭:“你還哭,你都哭了一早上了,再哭的話等你的遠哥哥回來,你都哭成國寶熊貓了,他躲你還來不及,別說你想追他了。”

小榕若有所思的問:“可是姚遠叔叔現在是阿姨的老公,秦笙阿姨要是追姚遠叔叔的話,那秦笙阿姨就是小三。”

徐佳怡摸摸小榕的頭:“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許插嘴,你帶著妹妹去彈琴,你要是彈的琴聲好聽的話,你曾黎阿姨的病就好的快。”

小榕高高興興的帶著妹兒出去了,我又問:“路路呢?怎麽不見她?”

徐佳怡掖了掖我的被子:“你就別提路姐了,她一個人照顧你們倆,累得夠嗆,早上回來後臉也不洗牙也沒刷妝都沒卸倒頭就睡,還是我幫她梳洗的,她睡的跟死豬一樣,隨我怎麽翻都醒不過來,對了,你猜我在路路身上看到了什麽?”

說這話的時候徐佳怡和秦笙都是掩嘴一笑,我平靜的回一句:“還能發現什麽,路路身上又沒有胎記,雖然她練跆拳道,但是身上也沒有疤痕,所以肯定是傅少川在她身上種了不少的草莓唄。”

秦笙都破涕為笑,對我豎著大拇指:“不愧是路姐的閨蜜,你竟然連她身上的印子都一清二楚,不是川哥竟然這麽猛,我還是第一次見,可想而知路姐之前遭受過怎樣的**。”

徐佳怡拍了秦笙一掌:“瞎說什麽,他們這叫做郎有情妹有意,這叫享受。”

秦笙賊笑:“那你昨晚挺享受的啊?”

徐佳怡白了她一眼:“享受什麽,本來是洞

房花燭夜,偏偏叫你們給攪和了,你們知不知道,我想睡楊鐸都想了二十年了,好不容易到嘴邊的肉都飛了,老娘我現在的心情那叫一個憋屈。”

我一直以為隻有像張路這種人才會老娘老娘的稱呼自己,這兩個字從徐佳怡的口中說出來,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秦笙撅嘴:“你現在好歹是楊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了,你能不能文明點,該不會是你在嫂子的手下做了這麽久,已經習慣了當個底層小市民了吧?”

徐佳怡不滿的辯解:“你可別侮蔑人家基層人民,我隻是想借著這兩個感慨一下,你們知道這世界上什麽人老的最快嗎?”

我們都對答案心知肚明,卻都心照不宣的問:“什麽人?”

徐佳怡一臉沮喪的說:“是新娘,昨天還是嬌滴滴的美新娘,今天就變成了老婆,一夜之間就感覺白發蒼蒼了。”

話音剛落,客廳就響起了喊聲:“老婆。”

這一聲過後,楊鐸的聲音也近了,隨後伴著敲門聲:“老婆,曾黎醒了嗎?三嬸說熬了雞湯,曾黎要是醒了的話就趕緊起床喝點湯,不要一直躺著,對身體不好。”

徐佳怡嬌羞一笑,嘴上卻罵罵咧咧的回道:“瞎說什麽,小產也要坐月子的,黎黎現在不能吹風,要把月子坐好身體養好才能給老韓家生一個大胖小子。”

我心裏一咯噔,沒想到他們把我從醫院裏接回來,卻不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

我也沒有跟她們多說什麽,起床後見到久違的三嬸,徐叔在廚房裏推她:“快端出去啊,還磨蹭什麽,你這老婆子,年紀越大臉皮還越薄了。”

對於離家出走這件事情,我完全清楚三嬸的感受。

她隻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我和韓野走到那一步,徐佳怡也推了推我:“你是晚輩,不如你先去跟三嬸打個招呼吧,她知道你把孩子給打了,心裏可難受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帶著笑容走進廚房,四處張望:“三嬸,有什麽吃的沒?我都快餓死了,有什麽吃的別藏著呀,路路這個大懶蟲起碼要睡到下午才會醒來,你給她留點就是,我先吃。”

徐叔掐了掐愣神的三嬸,然後笑著對我說:“黎黎,你想吃點什麽?你三嬸特意給你熬了雞湯,還有雞肉粥,我給你盛去,你快出去坐好。”

我點點頭,然後走過去挽著三嬸的胳膊:“徐叔,多盛一碗啊,我聽佳怡說三嬸今天忙了一上午還沒吃飯呢,三嬸正好陪著我一塊吃,免得我孤單。”

三嬸被我挽著出去後,臉上一直很尷尬。

我坐在餐桌上耷拉著腦袋問:“三嬸,你看我最近是不是胖了?我發現我都有點嬰兒肥了。”

徐佳怡和秦笙都簇擁了過來:“切,別不要臉啊,老大,你現在都是婦女級別的人物了,哪有什麽少女時期的嬰兒肥,你這叫臃腫。”

三嬸揮揮手:“你這孩子瞎說什麽,我家黎黎...”

三嬸看著我,哽咽了:“瘦了。”

我握著三嬸的手來掐我的臉:“哪有瘦啊,三嬸,你捏捏,是不是多了很多肉?”

三嬸卻一直在抹淚:“瘦了,孩子,你受苦了。”

我將腦袋靠在三嬸肩膀上:“那三嬸以後就給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然後把我養成一個臃腫的大胖子,胖到一個人坐電梯都會滴滴響超重的那種。”

徐佳怡和秦笙爆笑:“你那不叫臃腫了,你那叫擁堵。”

客廳裏的笑聲完全掩蓋住了三嬸小聲的抽泣,就連張路都被我們吵醒了,頂著雞窩頭睡眼蓬鬆的走到客廳,打著哈欠抱怨:“你們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就你們倆別笑,等老娘睡醒了好好審審你們,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以前瞞了我們多少事情,我們都來算算賬。”

徐佳怡和秦笙不自覺的吐吐舌頭不再說話,徐叔正好端著兩碗粥從廚房裏出來,笑著喊:“路路,你醒了就好,快去洗漱,跟黎黎和你三嬸一塊吃飯。”

張路拖著沉重的步子朝我們揮揮手:“不了不了,你們先吃吧,我太困了,我再去睡會兒。”

我的早餐還沒吃完,徐佳怡就挽著楊鐸的手撤了,說是蜜月不能出遠門的話,好歹也去星城周邊轉一轉,秦笙隨後跟著出了門,說是度蜜月固然是好,但要是少了攝影師的話,就太不圓滿了。

於是這三個人撒丫子跑了,我都來不及阻攔。

等張路醒來,家裏隻有老人孕婦和孩子,小榕的鋼琴彈的很好,竟然還教會了妹兒彈最簡單的生日快樂。

我在一旁聽的昏昏欲睡,小榕卻興高采烈的拉著我手說:“阿姨,你也來試試,我教你。”

妹兒驕傲的對小榕說:“我媽媽雖然不會彈鋼琴,可是她會吹陶笛哦。”

於是小榕吵著鬧著要聽我吹陶笛,我拗不過他,隻好接過妹兒遞來的陶笛,習慣性的吹起了故鄉的原風景。

旋律一起我就呆滯住了,自從薇姐去世後,我再也沒吹過陶笛。

和韓野在一起的時候,我生怕我一吹響陶笛就會讓他陷入悲傷之中,畢竟陶笛中我最愛的是故鄉的原風景,每次一拿起陶笛,我就會不自覺的吹這一首。

“阿姨,你哭了。”

等我回過神來,淚水已經沿著兩頰緩緩落下。

妹兒蹲在我身邊問:“媽媽,你為什麽要哭?”

當時薇姐來星城的時候,妹兒還在老家過暑假,她沒能見薇姐最後一麵,當時我壓根沒想到妹兒會是韓野的女兒,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麽遺憾。

後來我一直在想,要是薇姐要活著,知道我和韓野在一起後,又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呢?

如果薇姐同意,我想韓澤大抵是不會有太多的反對意見。

小榕在我身旁,小手替我擦著淚:“阿姨別哭,你要是想爸爸了,我們可以給爸爸打電話啊,雖然爸爸最近都很忙,但是沒關係,我會代替爸爸陪在阿姨身邊的,爸爸說了,任何男人都不能搶走阿姨,我要保護你。”

這麽可愛懂事的孩子竟然不是韓野的兒子。

雖然小榕的身世還不明朗,但我確實是很喜歡這個孩子。

而且小榕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對韓野的依賴應該是很深的,就連韓澤都以為小榕是他的孫子,他怎麽就不是呢?

三嬸和徐叔都聞聲趕來,連連追問:“黎黎,你這好端端的怎麽就哭了?”

我晃了晃陶笛:“一口氣吹太猛嗆到了,我沒事,路路醒了嗎?”

這祖宗還真是禁不起念叨,我剛說完張路就雙手叉腰像個潑婦一樣大喊:“徐佳怡,楊鐸,秦笙,你們三隻小鬆鼠給老娘滾出來。”

徐叔站在扶欄處答:“他們都出去了,路路,你醒了,我這就叫你三嬸給你做好吃的。”

三嬸拍拍我的後背:“你慢著點,孩子們都很能鬧騰,你現在這身子可不能太猛烈,要是累了就回房歇著,你現在多躺著對身體有好處,想吃什麽就喊我。”

張路也是挺能鬧騰的,坐在客廳裏蓬頭散發的一個一個奪命連環call,但徐佳怡和楊鐸的電話都是關機狀態,給秦笙打電話,她說她沒追上徐佳怡他們,所以去醫院看了看,沒想到醫院已經掛起了橫幅,事態越來越嚴重。

我隻是勸秦笙早點回來,畢竟這個天氣太詭異,一下子暴雨傾盆,一下子又雨過天晴,反反複複的讓人不敢隨意出門。

但我們都沒想到,這個手術的失敗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果是,狗仔隊和記著,以及死者的家屬都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在我家周圍冒了出來。

第一個闖進家裏來的是齊楚,他渾身濕透了,張路一開門,外麵無數雙手都伸了進來,張路和齊楚拿著掃帚打了很久,才勉強將大門關上。

家屬的情緒很激烈,甚至開始爬我家的陽台,齊楚拿著掃帚對著樓下的人大喊:

“你們這是強闖民宅,是要被判刑的。”

得知我家外麵被團團圍住之後,我們當時就報了警,在等著警察來的那一段時間,齊楚和張路幾乎筋疲力盡,才捍衛了我家的陽台沒被外敵入侵。

妹兒嚇的都大哭了,小榕像個大男子漢一樣的保護著她:“不怕,有哥哥在,哥哥保護你。”

於是兩個小家夥坐在鋼琴麵前一遍一遍的彈著妹兒剛學會的生日快樂歌,也暫時的忘記了我家外麵的兵荒馬亂。

警察來了之後對家屬百般勸告,但是這些人卻一直在我家外麵徘徊,他們畢竟沒有做什麽過激的行為,警察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到了黃昏時候,外麵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警察也撤了。

徐佳怡開著車到了家門口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人攔住了,她被困在車裏,給我們打電話求助。

張路在電話裏奚落她:“小樣兒,叫

你別出門你卻喜歡亂跑,今晚乖乖在車裏呆著吧,憋不死你。”

徐佳怡畢竟年紀小,也算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的場麵,她的車子幾乎是被人給擋住了,楊鐸又不在,她一個人在車裏帶著哭腔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快出來救我啊。”

我從張路手裏搶過手機:“小傻瓜,你就告訴他們,你是隔壁家的家教老師,今天晚上約了課的,然後把車子停在隔壁,等那些人散去後你再回來吧。”

張路湊過來偷笑:“小丫頭片子,別怪路姐不疼你,隔壁家的同學雖然隻有十二歲,但是他有一個二十二歲的哥哥,今年大學畢業,長的特別帥,據說他今天在家,你正好可以在他們家蹭住一晚上,說不定有豔遇發生。”

徐佳怡無辜的喊:“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我可是有老公的人,不像你,單身狗。”

這兩人在電話裏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掐了起來,我不得已捂住張路的嘴對徐佳怡說:“隔壁家姓林,他們家的保姆跟三嬸很熟的,你就說是三嬸的侄女,我等會讓三嬸給他們家打個電話,你在那兒借住一晚上不成問題,還有秦笙,她回來的時候應該也會被這些人堵住,你跟秦笙聯係,你們一起去隔壁,也好有個伴。”

徐佳怡不斷歎氣:“這個時候沒有男人在身邊還真不行,我這是倒了什麽血黴,昨天結個婚吧,伴郎都跑沒了,今天出去逛了逛,這倒好,連家都回不了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我柔聲安慰:“別怕,這件事情很快會過去的,他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堵在家門口,還有,你要如實的告訴我們韓野他們三人去哪兒了?每次發生大事他們都不在,你轉告他們,以後也不需要他們在了。”

本來坐在車裏心急如焚的徐佳怡一下子就軟了:“老大,你可千萬不能這麽想,他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想想你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家門口有那麽多的保鏢,你們在家可以高枕無憂。”

張路忍不住爆了粗口:“高枕啥,無憂個屁,死者的家屬都差點從陽台上爬了進來,要說這別墅還真是有缺點,這要是住在高樓上,我還真信那群不要命的家屬能爬窗戶不成。”

但問題是我們現在被困在別墅裏,小區的保安也一直守在外麵,但我們心裏都不踏實。

家屬找到這兒來,是因為我和姚遠舉行了婚禮。

可我和姚遠的婚禮雖然是個小鬧劇,卻並不轟動,而且我和姚遠還沒領證,但家屬卻連我住在哪兒都清清楚楚,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情不簡單,但我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三嬸給隔壁林家的保姆打了電話,徐佳怡暫時被人家收留了,慶幸的是那群人不認識徐佳怡,所以輕輕鬆鬆就給她放了行。

秦笙後來是打車回來的,直接送到林家的樓下,得知她們沒事,我心裏稍稍安心了許多。

到了夜裏十點,狂風大作,暴雨如同泄洪一般無休無止,但我家樓下卻依然等著一堆人,甚至時不時的有聲音在喊,讓我把姚遠交出來。

我這兒都淪陷成這樣了,我給姚遠打電話想問問他現在怎麽樣,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找了很多關係才弄到院長的電話,卻依然打不通。

想到姚遠昨晚那情緒失控的樣子,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挺住。

醫鬧糾紛這種事情每年都會發生,在姚遠身邊也發生過不少這樣的事情,畢竟生命是脆弱的,而醫生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手術刀一出就能把人從鬼門關閻羅爺那兒搶回來。

可是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我身邊,我還是無法接受。

我也沒法替姚遠說話,畢竟醫院那邊都是三緘其口,我要是說錯了半個字,都會給姚遠帶來無法挽回的負麵影響,最重要的是,我們都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家屬堅持認為是姚遠拿著手術刀殺死了大出血的產婦,並且親手掐死了這個剛出生的孩子。

關於這一點我完全不擔心,姚遠是個醫生,不管遇到什麽樣的情況,他都不可能拿著手術刀殺人,更不可能對繈褓中的嬰兒下毒手。

我和張路坐在沙發裏猜測著種種可能,齊楚用手機和外界聯絡,一直在試圖找到一些線索。

深夜十二點,三嬸做了酒釀湯圓喊我們吃,徐叔帶著孩子們睡覺去了,我和張路都吃著湯圓聽著外麵偶爾響起的呐喊聲,齊楚突然大叫:

“天啦。”

我和張路急忙奔過去,張路一手打在齊楚的腦袋上:“別大驚小怪的,快說怎麽回事?”

齊楚把手機遞給我們,上麵是他和第一線的新聞記者的聊天:“這位是我的朋友,他一直在等著姚遠出來解釋這起醫鬧糾紛問題,但是院方一直不肯正麵回應,而且現在的消息對姚遠很不利。”

張路滑動著他們的聊天記錄,齊楚繼續解說:

“這個產婦的身份,是姚遠的前姐夫的現任妻子,也就是說,這個產婦曾經插足過姚靜的婚姻,導致姚靜的婚姻破裂,並且當初這個產婦略施小計,使得姚靜當時是淨身出戶,而且姚靜的丈夫曾經開車撞過姚靜的母親,這也是姚靜的父母現在一直居住在國外的原因,當初這場車禍還算慘烈,姚母瘸了一條腿。”

這些信息都在這個關健的時候給姚遠以雪上加霜的負擔和壓力,但是出事之後,姚靜的前夫一直沒有出現。

張路丟下手機:“這麽說來,姚靜的處境可能比姚遠還慘,別忘了她一個單身女人還要帶著幾個孩子,說不定姚靜的前夫現在正緊咬住姚靜不放。”

現在的情形很不妙,家屬並不索要賠償,而是要起訴姚遠蓄意殺人。

“姚靜的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

我不自覺的歎口氣,我突然意識到,好像隻要和我走近一點的人都會遭受到飛來橫禍。

張路一拳捶在抱枕上:“你說這個姚遠也真是的,他當時剛做完一個手術,本來就屬於疲勞的狀況,接到這個小三產婦,應該第一時間回避才是,也不知他是不是腦袋秀逗了,在那樣的情況下都不知道考慮一下後果。”

齊楚邊聊手機邊答:“這件事情還真怪不得姚遠,當天晚上是姚遠值班,這個產婦送到醫院的時候情況已經很緊急了,換做任何一個醫生都會立即給孕婦做手術的,畢竟她當時根本來不及轉到別的醫院去,在那種情況下,我相信姚醫生也經曆過一番思想鬥爭,但我相信姚醫生,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尤其是姚醫生這種正直的醫生。”

我很感激的看著齊楚,我也是相信姚遠的,他是個善良的人,除了對沈洋下過狠手之外,其餘時候我看見姚遠都是文質彬彬,對任何人都帶著一副笑臉,像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

張路暴躁的起了身:“既然家屬說姚遠害死蓄意殺人的話,警察應該會介入,那這些人守在我們家門口是幾個意思,說來也奇怪,他們怎麽這麽快就得到消息,知道你和姚遠舉行過婚禮。”

齊楚嘴快:“會不會這件事情就是衝著你來的?”

張路再次啪了齊楚一掌:“你個癟犢子玩意,你瞎說什麽呢?姚遠動手術,產婦死了,這件事情跟黎黎八竿子打不著,你這張臭嘴還是趕緊去刷刷牙吧。”

齊楚摸著後腦勺叫屈:“你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髒話,實在難聽。算了,不想這些事情了,我還是安安靜靜的吃湯圓吧,三嬸,你別忙活了,你趕緊去睡吧。”

我們在才注意到三嬸還在廚房忙活,經過張路的再三勸說,三嬸才叮囑了我們幾句後回了房。

我們吃完湯圓,張路欺負齊楚,慫恿他去洗碗。

齊楚的手機放在茶幾上,我們都在眼巴巴的等著那個新聞記者朋友發過來的最新消息,但是手機一直都沒響。

我躺在沙發上,齊楚洗完碗後給張路做按摩,張路那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還一直在勸我:“黎黎,你快去睡吧,今天晚上有我和齊楚巡夜,娘娘安心就寢。”

我是心裏裝著事睡不著,與其躺在**胡思亂想,不如坐在客廳裏跟他們聊聊天。

半夜,我躺在沙發上熬不住了,張路和齊楚打開唱歌軟件帶著耳機在唱歌,一開始是嚎叫,我指了指房間裏熟睡的人,他們才改成了唱情歌,忘情到跑調都還陶醉不已。

我聽著聽著就困了,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齊楚大喊一聲後突然站起身來。

張路也是被他這麽一順帶,耳機掛著她不自覺的起了身後,責備的問:“毛手毛腳的幹嘛,女朋友被隔壁老王給睡了嗎?”

齊楚也不頂嘴,指著手機說:“天啦,終於來了個大反轉。”

被他這麽一說,我和張路雙雙湊過腦袋去看,手機上好幾張圖片我們都看不懂,但是最後有一行字簡單易懂的寫著一句話。

我和張路看完後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到齊楚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