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帶我去見了姚遠,之前他住在院長家裏,但是死者家屬實在神通廣大,各個地方都能找到,所以姚遠不得已在院長家的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頹然的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胡子拉碴,身形憔悴,院長夫人給他送了飯菜,他一口都沒動。

院長夫人將我拉到房間門口,唉聲歎氣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是看著小遠長大的,他心地善良,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你是小遠的媳婦,在這個時候,我希望你不要被這些流言蜚語所影響,要堅定不移的相信他。”

我再三謝過院長夫人,張路在外頭等著我。

我走進去的時候,姚遠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眼神空洞的盯著窗外,茫然的問:“院長家門口的人都走了嗎?”

我在姚遠身邊坐下,遞給他一瓶水:“喝兩口水吧,潤潤嗓,不然我聽著你幹澀的聲音耳朵難受,心裏也難受。”

姚遠偏過頭來看我,突然就掉下兩行淚來:“黎黎,你終於來了?”

我握著他的手:“我來了,沒關係,所有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看著他疲憊的模樣,和我之前認識的穿上白大褂之後永遠精神抖擻的姚遠全然兩樣,他麵臨過很多的生死,產婦,小孩,甚至是產婦和小孩雙雙在他的手術刀下和這個世界永別,女人生孩子都是從鬼門關走一遭,姚遠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道理,然而他這一次卻像是被人抽空了身體奪去了靈魂一般,隻剩枯骨。

我和姚遠在床邊坐了很久,空氣裏都似乎散發著絕望的味道,這種感覺讓我呼吸不順暢,好像下一刻就要被人扼住喉嚨咽不了氣一般。

“姚遠。”

我輕聲喚了他一句,他突然反過身子來緊緊抱住我:“什麽都別問,讓我抱抱就好。”

我確實是想問問他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姚遠打斷了我的話,我隻好往肚裏吞,然後伸手拍拍他的後背:

“好,我什麽都不問,你答應我,一定要振作起來,不管怎樣,我都在你身邊陪你走過這一段艱難的時光。”

姚遠鬆開我緊盯著我的雙眼問:“那這一段時光過後呢?”

我心虛的低著頭:“先走出眼前的困境才知道今後的路何去何從,姚遠,你吃點東西吧,院長夫人說你這幾天都不吃不喝,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

姚遠握住我的雙手:“曾黎。”

他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跟我說,我心裏雖然有些忐忑,卻還是勉強自己鎮定的和他雙目對望:“我在,你有什麽話就跟我說吧,隻要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

姚遠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慢慢往下挪,最後停留在我的腹部,他突然間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曾黎,我從來沒有後悔愛上你,也很慶幸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你為我穿上婚紗,如果一切從頭來過,我一定帶你旅行結婚,沒有任何人的打擾,就隻有我們簡單快樂的享受屬於我們的愛情。”

我竟無言以對,隻能默默無語的看著他。

他這樣煽情的對我說這番話,讓我的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尤其是他那雙空洞的眼睛裏充溢著淚水時,我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無助和絕望,仿佛寒風吹滅了他內心深處的最後一絲光亮。

“姚遠,你先吃飯吧,吃飽了再說話,我在這兒陪著你。”

我試圖打斷姚遠接下來要說的話,但他急切的吼道:“曾黎,你聽我說。”

我渾身一震,很想大聲告訴他我不聽。

但他卻容不得我不聽,握住我的雙臂:“曾黎,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害怕去麵對什麽,但你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所以,我願意放手,你跟韓野走吧,星城的恩恩怨怨都放下,跟他走,他會照顧好你,也會照顧好孩子,你跟他在一起,我才安心。”

我掙脫開來,把手放在姚遠的額頭:“你說什麽胡話呢?發燒了嗎?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想看到的姚遠,是那個穿著白大褂一臉笑容的醫生,他的身上永遠有著向上的力量,不管遇到怎樣的絕境,他都如同一杯溫開水一般暖著人心,姚遠,振作起來,頹廢不屬於你,你要從過往的陰影裏走出來,拿起手術刀迎接更多的生命到來。”

一提到手術刀,姚遠的目光由茫然變為了驚恐,整個身子都往床頭櫃那邊挪去,連連搖著頭:

“不,我不要再碰那個東西,你走吧,你快走吧,你留在這裏,我這雙手會害死你的孩子的,你快走,走啊。”

姚遠猛的推了我一把,張路立刻從房門外進來,看見眼前的景象,扶起我對著姚遠大吼:“你個懦夫,不就是手術失敗死了人嗎?這個世上哪天哪時哪分哪秒不死人?要是全世界都不死人了,你接生了那麽多的生命,這個世界還有容身之處嗎?你要是個男人你就站起來,告訴外麵那群糾纏不休的人,大聲的說,我不是殺人犯,我是救死扶傷的醫生,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法律,交給人心,交給公允,你是錯的,老天會罰你,你是對的,老天會幫你,現在的你蜷縮在這牆角有什麽用?你知不知道你深愛的人這幾天都怎麽過來的,你想過嗎?”

我攔著張路:“路路,他現在很脆弱,你別這麽對他說話。”

張路紅了眼:“你現在哄著他,他就真的以為自己退化到幾斤幾兩的時候了,以為自己還是那個繈褓中需要大人保護的嬰兒,可實際上呢,他是誰,他是醫生,他是男人,他是跟你走過紅地毯的丈夫,你現在懷著身孕,而他卻躲在這裏不敢見天日,你問問他,他拿什麽來養活你,養活孩子,養活這個家。”

姚遠有所觸動,抬頭看我。

我蹲下身去挽著他的胳膊:“姚遠,雖然路路說的話就像一把刀子一般剜著心,但我相信這把刀子剜去的一定是毒瘤,隻有剜掉這個毒瘤,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你願不願意站出來勇敢的麵對這一切,不管那天發生什麽樣

的事情,不管你將麵對的是什麽,你始終都要相信,我會陪著你,我們這群朋友會陪著你,你的親人你的同事你所有迎接過的生命和挽救過的人,都會陪著你度過這一關。”

姚遠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我一直屏息以待,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堅強起來的。

但張路等不及了,強行拉起我:“黎黎,我們走吧,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上天要亡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早亡了,他現在就是心死了,誰也救不了他。”

張路拉著我走了好幾步後,姚遠突然平靜的說:“讓我靜一靜,我會給大家一個答複的。”

從酒店裏出來,在去醫院的路上,張路開著車,開著開著突然就哭了,趴在方向盤上悲傷的難以自持。

我拍著她的後背小聲的問:“路路,你怎麽了?”

張路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看著我,然後拿著抽紙擦著眼淚和鼻涕,悲訴道:“姚醫生太慘了,老天太不公平,他這麽好的人要麵對身體上和心理上的問題已經很殘忍了,現在還遇到這樣的事情,做醫生不容易,做男人不容易,做病人更不容易,他現在是三重身份加在一起,更慘的是,你並不愛他,你才是他全部的希望,可他在你這兒看不到希望,就像是全世界都熄了燈,你就像夜空裏的星星一樣,雖然是暗黑中唯一的光,卻那麽的遙遠,觸不可及。”

我歎氣一聲:“你剛剛不罵他罵的挺狠的嗎?”

張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回答我:“你懂什麽呀,我那是激勵他,我要是你,我現在就把他撲倒在**不說話,狠狠的親吻他,吻到他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吻到他不知道日暮晨曦,吻到他忘了自己的姓氏,忘了自己的一切,忘了...”

我一拍方向盤:“夠了,你還真是齊楚所說的黃人,你還能開車嗎?不能開的話就下來,我來開。”

張路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你現在能開車嗎?你個虛弱的孕婦,你給我乖乖坐著,不行,我還得想個法子好好的罵醒姚遠不可,明天我帶秦笙來,秦笙這個磨人的小妖精肯定能把姚遠念叨煩,你覺得怎麽樣?”

我吃驚的看著張路:“你最近陰晴不定啊,一會兒對人家讚不絕口,一會兒又貶低人家,張小路,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怎麽感覺你最近總是神神叨叨的。”

張路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我這不叫更年期,我這就欲求不滿,行了吧?”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哦哦,原來如此啊,等傅少川回來叫他更賣力一點,他要是不行的話,你就再去養幾個麵首,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姐姐有,姐姐我在你身上花錢絕不會吝嗇。”

張路的眼神簡直秒殺了我:“就你?你對自己的女兒都小氣到家了,你還能對我大方到哪兒去?”

我雙眼一轉悠,答道:“對你必須大方,這樣吧,你喝酸奶我舔瓶蓋,行嗎?”

張路直搖頭:“娘娘,你還真大方,我服你!”

一路上張路都在跟我鬥嘴,到了醫院門口時,我還特意看了一眼手機,不到六點,我忽悠著張路帶我去買想吃的小零食,兜兜轉轉大半個小時過去後才重新回到醫院門口。

我們到病房的時候看見齊楚坐在外麵的凳子上打瞌睡,張路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個癟犢子玩意,我讓你來帶孩子,孩子呢?”

齊楚睡的正香就被張路給鬧騰醒了,迷迷糊糊的指著病房:“裏頭呢。”

我們進了病房一看,裏麵哪有什麽人,病**的被子都疊的跟豆腐塊一樣的。

我心裏一咯噔,感覺不妙。

張路一個箭步跨了出去,一巴掌扇在齊楚的後腦勺上:“你個混蛋,人呢?”

齊楚立刻驚醒,到病房一看,傻眼了:“剛剛還在呢,我就眯了一會兒,實在是昨晚熬了一宿,孩子們又和韓澤在裏頭處的很愉快,我尋思著我就睡一會吧。”

張路急了,朝他大吼:“你尋思著尋思著,你咋不去尋死呢?要是人找不著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齊楚耷拉著腦袋認錯:“要是人找不回來,我就自己把這身皮給扒拉下來送給你。”

張路鬥嘴都鬥出癮來了:“我要你這身臭皮囊來惡心我嗎?”

我打斷他們兩人:“趕緊去找找吧,齊楚,你睡了多久?”

齊楚看了一眼手表:“哎呀媽呀,我睡了一個多小時。”

張路再次一掌扇過去:“你個玩忽職守的兔崽子,就知道你靠不住,還不快去找,我得先給傅少川打個電話,萬一老爺子把兩個孩子帶回美國去了呢。”

我一把奪過張路的手機:“別逗了,老爺子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哪有經曆照顧兩個孩子,看護也不在嗎,說不定隻是臨時做檢查去了。”

齊楚也認可我的話,張路卻抱頭大喊:“這都什麽事啊,老爺子要是丟了,我可怎麽跟傅少川和韓野交代啊。”

可能是我們的動靜太大,很快就來了一個護士:“吵什麽吵,醫院裏都是病人,都需要安心靜養,要吵吵去外麵。”

我抓住護士問:“這個病房的病人是不是做檢查去了?”

護士看了一眼病房後指著樓下:“今天難得天氣好,病人在病房裏覺得悶,就讓看護帶著他和孩子們去樓下草坪曬太陽去了,你們這些做家屬的別整天為了工作忙忙忙,老人和孩子都要花些心思來陪伴,賺那麽多的錢最後都花在了病痛上,不如抽些時間來陪伴最親的人。”

護士說的很對,我連連點頭。

在樓下的草坪裏,我們果真看到了韓澤和孩子們。

傍晚時分的餘暉灑在草坪上將人的影子拉的很長,韓澤坐在輪椅上,看護在一旁撐著腦袋笑,小榕和妹兒一個在唱歌,一個在跳舞,倒也引來不少的人圍觀。

齊楚和張路都鬆了一口氣,我提起的心也總算是落下了。

我們在旁邊圍觀了很久,直

到小榕眼尖,看見我之後開心的揮手:“阿姨,我們在這兒。”

回到病房,妹兒和小榕都意猶未盡,看護在一旁誇獎:“兩個小寶寶都成了醫院的小明星了,大家都喜歡看他們的表演。”

我說要回去的時候,妹兒還不肯走,拉著韓澤的手依依不舍。

倒是小榕拉著妹兒說:“妹妹,我們明天再來看爺爺,爺爺累了一天要好好休息才行,爺爺你說對不對?”

韓澤的目光柔和而又慈祥,伸出手來摸摸妹兒的頭:“妹兒乖,今天先跟媽媽回去,明天再來探望爺爺好不好?”

妹兒嘟嘟嘴,雖然很不情願,卻還是被小榕拉著走出了病房。

我和張路跟韓澤寒暄了幾句,臨出病房時,韓澤叫住我說:“曾黎,謝謝你,我現在才體會到什麽叫承歡膝下頤養天年,非常感謝你。”

煽情的話我不會說,我隻是留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帶著孩子們一起來看你。”

想著第二天要來醫院看爺爺,妹兒和小榕大晚上都在臥室裏鬧騰,說是要表演爺爺喜歡的節目,就差不能把琴房裏的那台大鋼琴給搬到醫院去了。

為了滿足小榕的幻想,張路大半夜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神神秘秘的把兩隻手放在身後,對著正在客廳裏表演的小榕說:

“小寶貝,看阿姨給你帶什麽來了?”

小榕和妹兒都撲了過去:“阿姨帶來了什麽?”

張路將兩手放在小榕麵前:“這是阿姨找一個朋友借來的手卷鋼琴,小榕不是說爺爺最愛聽你彈鋼琴嗎?明天你給爺爺表演鋼琴,妹兒給爺爺跳舞,然後讓黎黎阿姨給爺爺演奏陶笛,你們說好不好?”

小榕拍著手鼓掌,妹兒不解的問:“我們都要表演,路路阿姨,那你做什麽呢?”

張路側著腦袋回頭:“阿姨給你們當觀眾,給你們鼓掌啊。”

這一夜,妹兒激動的失眠了,晚上可憐兮兮的站在我的床頭問我:“媽媽,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我掀開被子拍拍枕頭:“當然可以啊,你可是媽媽的小寶貝,快到**來吧。”

妹兒的小身子往我懷裏鑽,又突然離我遠遠的,我摸摸她的額頭問:“妹兒,怎麽啦?”

妹兒嘟著嘴:“小榕哥哥說媽媽肚子裏懷著小弟弟,我不能離媽媽太近,會傷著弟弟的。”

我一把摟住妹兒:“不用怕,你隻要不踢小弟弟,小弟弟就會健健康康的長大,告訴媽媽,你今天晚上為什麽睡不著啊?”

妹兒睜著大眼珠子看著我:“媽媽,爺爺病的很重嗎?”

我也問過醫生,已經是胃癌晚期了,最多隻剩下半年的生命,加上他現在還會偷偷的背著大家處理公司裏麵的事物,過多的勞累會損耗他現在的生命,我也聽看護說,韓澤一直在打電話,好像是公司出了大問題一直都沒有處理妥當。

要是韓澤還不肯好好休息的話,不知道他能熬到哪一天。

我摸著妹兒柔順的頭發,輕微歎氣一聲:“妹兒跟爺爺在一起,開心嗎?”

妹兒點點頭:“開心,以前軍爺爺在的時候,跟現在的爺爺一樣,媽媽,爺爺也會和軍爺爺一樣,會死嗎?”

沈中死的時候妹兒沒見到他最後一麵,後來的葬禮我也沒讓妹兒參加,所以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在妹兒的心中,可能沈中一直都活著。

但是孩子的心裏什麽都清楚,我如實的跟她說:“寶貝,每個人都會死的,這是天理循環,要順應自然的,不然世界上不斷有新的生命到來,地球會裝不下那麽多的人,所以人死後會變成星星,掛在天邊守護著所愛的人。”

妹兒看了一眼窗外:“所以軍爺爺也會變成星星掛在天上守護著我們嗎?可是我不想讓爺爺變成星星,我想讓爺爺陪在我身邊。”

妹兒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我緊緊摟著她:“那就快睡吧,睡醒之後我們去醫院看望爺爺,你還像今天一樣把爺爺逗的哈哈笑好不好?”

妹兒閉著眼睛:“好,媽媽晚安。”

我親吻了妹兒的額頭:“寶貝晚安。”

夜裏妹兒睡的很不安穩,嘴裏一直在喊著爺爺,我抱著她小小的身體,生怕一覺醒來會收到不好的消息。

但一切都是我多慮了,早起之後,三嬸已經做好了早餐,還根據韓澤的愛好做了許多他愛吃的打包好交代我們送去。

三嬸一直不肯去醫院看韓澤,心裏想必也是有些埋怨韓澤的,畢竟薇姐生前喜歡熱鬧,而韓澤給她的卻永遠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隻是三嬸的關心都在淩晨三點多起來煲的湯裏,韓澤得知自己嚐到的是三嬸的廚藝時,感慨一聲:“她還是喜歡按照薇兒的口味來做菜,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怪不得嚐著熟悉的很。”

我多想問問韓澤,薇姐到死之前都不肯見他一麵,他是否留有遺憾。

但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他並不是不愛薇姐,隻是之前受慣了白眼,一門心思就想著給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好的物質條件,卻從來都沒關起門來好好想想,自己心愛的女人究竟要的是榮華富貴,還是執之子手。

早晨九點的太陽很暖和,還帶著一絲微風,受近日來暴雨的影響,這樣的天氣一點都不覺得燥熱。

草坪裏依然是圍了很多人,韓澤依然坐在輪椅上,這一幕如此的溫暖,暖的讓人恨不得時光就此停住,張路靠在我的肩膀上跟著小榕的琴聲哼著曲兒,這一刻我在想,要是韓野在這兒,那該有多好啊。

等小榕彈完這一曲就是我吹薇姐生前最喜歡的陶笛曲子了,張路還笑話我:“你這一把年紀的人不會害羞怯場吧,可千萬別讓前浪把你拍死在沙灘上。”

我心裏確實忐忑,學生時代的我膽子就小,現在那麽多的人圍觀,我心裏還真是惶惶不安的。

終於輪到我的時候,我剛起身張路就拉住了我胳膊,一臉慌張的將手機遞給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