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沒跨進家門,我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關河打來的,他已經很久沒和我們聯係了,也很久沒在微信群裏冒泡,我們幾乎都快遺忘了他的存在,這倒好,我前腳剛給童辛打完電話,他這可真會挑時候。

韓野將我放了下來:“我們的賬慢慢算,你先接電話。”

我冷哼一聲:“看把你給出息的,韓野,我告訴你,一次不告而別,百次不受信任,兩個人在一起,誰先犯錯誰就注定了要在往後的日子裏讓著對方,你還敢對我蹬鼻子上臉,你自己好好反省去吧。”

我這一吼,倒是把韓野給鎮住了。

他一把摟住我:“曾小黎,你這膽子隨著肚子越來越大了。”

我瞬間心虛,指了指電話:“別鬧,我接電話呢,你快去把那個小祖宗給哄好,照她這樣哭下去,眼睛都要哭瞎。”

我走到一旁接的電話,關河的語氣很急:“黎黎,你認識徐佳怡嗎?”

我撲哧一聲笑了:“關哥,你應該見過佳怡才對,就算你忘記了,你也應該在群裏經常看到她冒泡,群裏那個頭像上掛著一張素顏照的,就是徐佳怡,你沒印象了嗎?”

關河哦了一聲:“我就說這妹子好像在哪兒見過,我最近很少登微信,所以對群裏的情況也不了解,黎黎,你快來把這妹子給拉走吧,她在我家門口蹲了好幾天了,我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結果她倒好,每天跟著我上班下班,到了家門口就蹲在我家的電梯口,鄰居們看到還以為我把她給怎麽著了呢,還要好說歹說磨破了嘴皮子她才肯進來,每天就睡在我家的沙發上,可憐兮兮的,她到底怎麽了?”

徐佳怡去找關河了?

莫非?

我心想大事不妙,隻好先安慰關河:“關哥,你先別急,我這就開車來接她。”

關河在電話裏大喊:“我現在不在家,我在我公司樓下的肯德基店裏,她身無分無,說這麽多天了就想吃一頓肯德基,我是假裝上廁所才有機會打電話,她這會兒還在男廁所門口堵我呢,問她什麽事,她就是不肯說。”

掛完電話後,我給張路打了電話:“姑奶奶,趕緊回來,十萬火急。”

我沒給張路開口問的機會,隻有這樣才能把那個好奇心很重的張路給勾回來。

韓野沒把秦笙哄好,還是我親自出馬驗證我和姚遠之間一清二白,秦笙才露出笑臉:“那你們去忙吧,我回屋給二伯捶腿去。”

還真是極其好哄的妹子。

韓野開著車,一路上也在問我什麽情況。

我心裏亂得很:“別問了,大爺,你還是趕緊給楊鐸打電話吧,這姑爺脾氣倒是大的很啊,自己的女朋友消失這麽些天,他敢情是不痛不癢啊,你們男人都這麽沒心沒肺嗎?”

韓野拍著自己的胸脯:“我有心有肺啊。”

我嘟囔一句:“有也是狼心狗肺。”

我們在肯德基店見到徐佳怡的時候,她正兩手拿著雞腿旁若無人的啃著,幾乎整個肯德基店裏的客人和店員都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但她毫不在意。

倒是一旁的關河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徐佳怡,你瘋了嗎?”

我都快瘋掉了,隔遠看還好,走近一看,這家夥把自己都哭成了熊貓眼,素麵朝天十分憔悴,見到我們來了後,她丟掉雞腿起身就要擁抱我,被韓野攔住:

“你還是先去洗個手洗把臉再出來見我們吧。”

徐佳怡指著關河:“那你們要幫我守著他,等我出來。”

關河向我們大吐苦水,徐佳怡跟在他身邊的這幾天,他無數次的想把她給甩掉,但是都沒用,白天甩掉了,晚上她就蹲在家門口,就算不甩掉她,關河到公司,她就在一旁看著,回了家就默默的蹲電梯口,像關河這種最見不得女孩子可憐兮兮的,肯定會中招。

“她這是多久沒收拾自己了?”

我印象中的徐佳怡是個特別愛幹淨的姑娘,而且她但凡出門必噴香水,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不抽香煙的男人沒有過去,不噴香水的女人沒有未來,所以她堅信自己是個有未來的人,家裏的名牌香水比任何一樣奢侈品都多。

關河仰天長歎:“下雨天把自己淋濕了算不算洗澡?她身上穿的這身衣服還是我給她買的,她淋的濕透坐在我家門口,我給她童辛的衣服,她堅決不穿,拿我的新衣服當睡衣,也不行,我隻好連夜去給她買了一套衣服。”

看得出來,這個姑娘是對自己下了狠手了。

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還能坐在肯德基裏胡吃海喝,我真該給她錄個小視頻發在群裏麵,讓楊鐸瞧一瞧,愛情真的能讓人瘋狂。

我們等了好半天,徐佳怡才從洗手間出來,整個臉色都是慘白的,坐在我身旁抱著我的胳膊就哭,一開始還是小聲的抽泣,我一問她怎麽了,她就開始止不住的嚎啕大哭,悲傷的不能自已。

“就是這樣,這幾天在我家也是,一言不合就哭,在公司裏一個人蹲在樓梯口也哭,走在路上莫名其妙也哭,我一開始以為她有神經病,後來我才發現是我有神經病,直到今天才跟我說,隻要我帶她吃一頓肯德基,她就派人來接她。我給她點了肯德基,她就說了你的名字。”

看來這回是傷的不輕。

我看她哭的差不多,才將她的腦袋抬起來:“好了,不許哭了,擦幹眼淚,這是給你的最後一張紙巾,你要是還哭還流鼻涕的話,就擦在自己身上好了。”

徐佳怡淚眼汪汪的看著我,癟著嘴擠出一句:“老大。”

才喊了我一聲,兩行熱淚又滾滾落下。

關河都一個勁的抓腦袋了:“別哭了行不行,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快告訴我,我關河上輩子欠你什麽了,你說出來,這輩子我砸鍋賣鐵也要把您老人家的債給還清,行不行?”

徐佳怡用手一抹淚:“不行,你不說你有老婆了嗎?那你老婆呢?我要見你老婆。”

果真是為了那件事情。

關河已經徹底失去耐心了,我趕緊哄住徐佳怡:“你們兩口子之間的事情幹嘛鬧到外麵來,乖,回了家在臥室裏大幹一場,床頭吵架床尾和就行了。”

徐佳怡嚴肅的說:“嫂子,這是原則問題,我必須問清楚,關河,既然現在嫂子也在,我就不瞞你說了,我懷疑你老婆和我老公睡過,我現在需要見到你老婆,並且我聽說你老婆跟我老公睡過之後生了個孩子,我想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我必須弄清楚,不然我會瘋掉的。”

我想關河應該也是知道的,不可能一個女孩子無緣無故糾纏著他。

關河擺擺手:“我隻能告訴你一句話,我老婆生下來的孩子是我的,我不可能讓你打擾我老婆的平靜生活。”

徐佳怡紅了眼:“我就是想見見辛姐,我就想問問她,是不是她和我老公睡過?是任何人我都能接受,但我不能接受我身邊的人,尤其是辛姐還是我嫂子的好閨蜜,對不起,我實在做不到冷靜,也做不到不聞不問,更沒有那麽大的胸襟來就此包容從此消化,讓我見一見辛姐吧,有些事情我和她當麵說清楚就好,我給辛姐打過電話了,但她拒絕見我,也拒絕跟我說說話,我現在每天一閉上眼就覺得楊鐸和童辛抱在一起,我的世界裏全都是噩夢。”

說到最後,徐佳怡的淚水又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我看著都心疼,抱了抱她:“好,你要見辛兒,我叫她回來,但是你現在乖乖聽話跟我回去,別打擾關哥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好不好?他和你不一樣,他要工作,他要養活他的兒子。”

徐佳怡站起身來,朝著關河深深的鞠了一躬:

“關哥,對不起,我知道往事重提是折磨,但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內心的掙紮和煎熬,我也知道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你也是受害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些天承蒙你照顧。”

關河哪經得住這麽一來,心都軟了:“你跟黎黎回去吧,黎黎,你好好勸勸她,她已經很多個晚上沒睡好了,就算是睡一小會兒,也會從夢裏哭著醒來,我知道這種滋味不好受,但是你聽我一句話,你既然這麽愛他,就應該學著接著他的過去,隻要他未來堅定不移的和你在一起,比什麽都強。”

韓野拉著徐佳怡出去了,等他們上了車,我看著關河:“關哥,那你呢?剛剛你對佳怡說的那番話,有沒有對你自己說過?這個世界對男人很寬容,男人出軌偷腥養小三,隻要願意低個頭認個錯買個禮物說兩句甜心話哄一哄,女人基本都會原諒男人,但是男人呢,對女人卻是極其殘忍的,每個人都有過去,辛兒懷孕後辭職在家已經很不容易,現在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還沒有工作,你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嗎?”

關河低了低頭:“我每個月都會按時打錢在她卡上的。”

我拍著關河的肩膀:“女人要的不是錢

,錢在很多女人心裏並不重要,比不得自己的男人來一句老婆辛苦了更貼心,辛兒生完孩子後都沒得到你的關愛,你知道嗎,要是稍微脆弱一點的女人,早就得了產後憂鬱症了,可辛兒以前是多麽嬌弱的一個女人,你為什麽不肯接納她那一丁點小小的瑕疵呢?”

關河痛苦的抱著腦袋:“我也想原諒她放過自己的,可是我做不到,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這麽小心眼,可是每次我下定決心忘記那件事情,可我一見到她,一見到孩子,我就會不自覺的浮想聯翩,就和徐佳怡一樣,我深深的理解她此刻的痛苦,因為這樣的難受和掙紮,我已經過了這麽多日子。”

我無法理解這樣的痛苦,沈洋出軌,餘妃霸道,可我當時想到的是要怎麽維持住一個家,讓妹兒有個爸爸,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人奪走了我的丈夫,從此以後我的丈夫不愛我了,不屬於我了。

或許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對沈洋沒有愛吧,所以他出軌後,我隻是覺得難以承受一個家庭的土崩瓦解,卻從來想過我自己失去了一個男人。

“我會把辛兒叫回來,到時候你們四個人好好坐一坐吧,既然你們都沒有辦法抹去過去的那道傷疤,那就正視它,再承受這道傷疤帶來的疼痛和失去自己摯愛的人這兩種選擇裏,你們必須做出選擇,人生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事情發生了就隻能勇敢去麵對。”

關河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噙滿了淚水,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點了點頭,我就從肯德基店裏走了出去。

“佳怡,她...”

我一上車,韓野就噓了一聲:“別吵醒她,她睡著了,你在一旁好好摟著她吧,我們回家。”

也不知道她是有多久沒好好睡覺了,到家後韓野把她抱上樓的,我們吃完飯的時候秦笙去叫她,她沒醒來,一直到深夜,她都在呼呼大睡,夢裏也很安靜的樣子,不哭不鬧。

秦笙一直在守著她,怕她醒了之後又往外跑,秦笙還用繩子在她手腕上綁了個結,另一端綁著自己。

直到十一點多,韓野才打通楊鐸的電話,我一把將電話搶了過來:“楊鐸,你個王八犢子,你死哪兒去了?”

楊鐸在電話那頭懊惱的說:“我回美國了,徐佳怡這個小肥妞竟然敢騙我,等大爺我回去了,看我不好好教訓她。”

我本來一肚子氣的,一聽到小肥妞三個字,瞬間笑噴了。

“楊鐸,你老婆都快哭瞎了,你還在美國瞎晃悠,麻溜點回來,等你回來了我再教訓你。”

我也不擅長罵人,隻是告訴楊鐸,徐佳怡已經回家了,讓他也趕緊回來,但是我電話還沒掛,張路就從門外飛奔進來:“別掛電話,他三舅姥爺的,敢欺負我張路的妹妹,他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發誓我真的沒掛電話,就是電話那端的楊鐸聽到張路的聲音,嚇的趕緊掛斷了,張路氣呼呼的再打過去的時候,楊鐸死活都不接電話,還說什麽剛上飛機,手機必須關機。

張路肺都要氣炸了:“該死的楊鐸,等他回來看老娘怎麽收拾他。黎黎,佳怡呢?現在怎麽樣了?”

我歎口氣:“看來這件事情不止我們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把這件事情告訴佳怡了,你別看佳怡平日裏跟你一樣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一觸及到楊鐸的事情,尤其是關乎到兩個人感情的事情,她那眼睛裏還真是揉不得沙子。”

張路咧咧道:“笑話,誰眼睛裏容得下這樣的道德沙子啊,你能容下嗎?”

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正好踏進屋來的傅少川聽的,我把張路拉到一旁:“氣還沒消啊?”

張路一臉嫌棄的看著傅少川:“他大爺的竟然跟我說陳曉毓是他從小最疼愛的妹妹,老娘我不是容不下人,是容不下賤人,像陳曉毓那樣的賤人,我必須劃清界限,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陳曉毓對你做過的事情,他大爺的要是不跟陳曉毓劃清界限,老娘我就隻能和他說拜拜了。”

都是過往的恩怨給鬧的,我歎口氣:“又何必呢,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陳曉毓對於傅少川來說,應該隻是從小到大的一個妹妹罷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陳曉毓戒掉毒癮重新做人,還是可以和我們和平共處的。”

張路瞪著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怪不得壞女人都喜歡欺負像你這樣的老實人,因為真的是太好欺負了,我告訴你曾小黎,在傅少川身邊,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就算陳曉毓戒掉毒癮變成一個天天做善事的良民,我,張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到死都不會和陳曉毓做朋友,更不會認她這個妹妹,別跟我談什麽愛情,在原則麵前,愛情就是個屁,任何傷害過你曾小黎的人,在我張路的字典裏就永遠是個廢人。”

我明白張路此時的憤怒,隻是在愛情麵前,還有什麽是不能放下和接納的呢?

但我無法感同身受張路此刻的心情,就像很久以後,當我得知陳曉毓對張路做過的那些事情時,我才有了和張路一樣的心情。

在我心中亦然,任何傷害過張路的人,在我心裏永遠都不會被原諒和救贖,比如陳曉毓,比如餘妃,再比如後來把命都丟了的喻超凡。

我亦不是聖人,不能原諒世間一切罪惡,挽救蒼生。

後半夜的時候,徐佳怡的哭聲撕心裂肺,張路和秦笙抱著她,像哄一個三歲小孩一樣。

韓野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在他的眼裏看到的徐佳怡,並不僅僅是一個因為愛人曾經犯下的一個錯誤而無法釋懷的小女人,而是一個受到驚恐的小女孩。

我想韓野當時想到的,是那個在十六那年失去了自己摯愛的姐姐的小女孩。

而楊鐸和徐佳然之間,我總覺得有故事,一段讓楊鐸無法釋懷的故事,若不是徐佳怡的昏迷不醒,或許楊鐸直到現在都不能正視自己的內心,而徐佳怡之所以會得失心這麽重,是因為她曾在我們都無憂無慮的年紀裏失去過我們不曾失去的最寶貴的東西。

把徐佳怡安撫好之後都已經黎明將至了,韓野哄著我睡覺,我卻睜著眼睛看著他:

“如果你是楊鐸,你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麽撕心裂肺的哭喊,你的心會疼嗎?”

韓野低下頭來親吻著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麽難過的,相信我,快睡吧,睡眠不好會影響寶寶發育,還會影響你這張美麗的臉蛋,小心明天醒來就開始冒痘痘。”

我捶了他一拳:“就不能念我點好嗎?”

韓野抓住我的手:“黎寶,你是不是也和佳怡一樣,心裏對自己所愛的人沒有歸屬感和信任感?”

我調皮的問:“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韓野垂下眼瞼:“假話吧,真話聽了可能會刺心,我寧可聽點假話來安慰自己,阿Q似的安慰自己。”

我微微側身,摸著他的臉說:“假話是我愛你。”

韓野又興奮又失落:“那真話呢?不愛我嗎?”

我狡黠一笑:“真話是我很愛你。”

韓野那一刹那突然就紅了眼,激動的把我摟進了懷裏,在我耳邊輕聲說:“黎寶,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跟你在一起之後,我才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愛,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對我親口說出那三個字,謝謝你,我愛你。”

我假裝咳嗽了兩聲:“韓叔,你都快勒的我透不過起來了。”

韓野的眼角都濕潤了,我和他四目一望,嬌羞的躲進了他懷裏。

他離開後,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親口對他說一句我愛你。

還有什麽比掏心掏肺的去愛一個人卻從沒表白過的遺憾更讓人感到痛心的呢?我曾經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他回來,我一定要在他耳邊大聲地說我愛你。

今天終於說出口,卻是如此的難為情。

想到白天我還扇了他一巴掌,我摸著他的臉問:“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扇了你耳光,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懂事,不給你麵子?”

韓野抓著我的手:“我要你這麽懂事做什麽?我又不是喜歡一個機器的,隻是你下次扇耳光的時候,能不能扇個雙數,我怕一個巴掌太孤單,兩個巴掌湊成歡。”

還真有這麽喜歡受虐的人,我鼓起勇氣向他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姚遠都給我解釋清楚了,他說你是去鼓勵他的,韓叔,我沒有不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夠這麽幸運的遇到你,並且被你愛上,也不相信自己能夠把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我隻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韓野心疼的看著我:“對不起,我上一次的離開太過魯莽和倉促,我以為隻要我遠離了你,那些傷害就會遠離你,但我沒想到大風大浪都是我給你的。”

憋在心裏的話說出口之後,我在韓野的故事裏漸漸沉睡。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一桌子吃的,秦笙還笑話他:“小野哥哥,你這是想跟遠

哥哥比一比廚藝嗎?不過我覺得你這個賣相不好,沒有遠哥哥做的好看,吃起來口感也差了那麽點,好像少了點什麽?”

張路難得起了個大早,一語中的的指出:“還能少些什麽?少點愛情的味道唄,這菜要是黎黎吃的話就圓滿了,韓大叔,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韓野豎起大拇指:“張路,我認識你這麽久,第一次覺得你這張髒話連篇的嘴裏還能吐出這麽美妙的話語來。”

張路驕傲的點點頭:“那是自然,你要是把我最愛的女人哄好了,我會把這世上最有的溢美之詞都拿來稱讚你,前提是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希望以後我跟小姐妹聚會的時候能聽到她們說,你看曾黎家的男人怎麽怎麽樣,別人家的男朋友是英雄,我家那臭男人簡直就是狗熊。”

這含沙射影的話說的實在是妙極了,我給張路點一百個讚。

徐佳怡也起床了,臉色依然不好看。

大清早韓野就給楊鐸打了電話,他正在中轉,預計下午飛回星城,而童辛那邊我也是直話直說,她本來不願意來,但她想了一夜之後,又說願意出來解釋清楚,她也是下午能到。

吃完早飯後,傅少川和韓野帶著韓澤出去散散步。

張路跟我說了度假村的事情,她去的那個度假村說來也巧,老板就是我們大學室友的老公,雖然是二婚嫁給了老板,室友還當了後媽,但是生活上富裕的不得了。

因此張路輕而易舉就弄清楚了這個度假村的情況,可以排除。

三嬸和徐叔那兒暫時沒有情況傳來,我想老人家打聽情況可能不會像年輕人那麽詭計多端,所以要費些時候。

“好無聊啊,嫂子,遠哥哥有沒有跟你說他今天要來?”

秦笙躺在沙發裏一直喊悶,徐佳怡坐在陽台上的吊椅上發愣,張路在專心的打遊戲,我在看育兒書。

“你自己有手有嘴不會打電話問嗎?談個電話追個男人還要人教,別這麽沒出息好嗎,姑娘。”

張路打著遊戲還不忘把秦笙放在桌上的手機丟給她,秦笙拿著手機犯難:“我這麽上趕著追人家,會不會讓人家覺得我很廉價啊?”

張路噗嗤一聲樂了:“小姑娘,你啥時候值錢過?就你這幾根排骨拿去熬骨頭湯都閑營養不夠,更何況男人都是肉食動物。”

秦笙挺挺胸:“你少瞧不起人,我的比你大好不好?”

張路頭都沒抬就回她:“大大大,你的很大,所以你趕緊去追你的遠哥哥吧,反正情義千斤不敵胸脯四兩,說不定你這一勾引,你的遠哥哥就不喜歡你嫂子這樣瘦骨嶙峋的女人了。”

秦笙低頭看了看:“哎呀,胸脯四兩啊,我這個,有四兩嗎?”

張路指了指廚房:“那兒有刀,你割下來稱一稱唄,有四兩的話你就可以去追你的遠哥哥了,保證你有溝必火。”

秦笙嫌棄的看著我們:“你們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這麽無聊的天,要不,我們搓麻將吧,幹巴巴的等人太沒意思,搓麻將可以很快打發時間,嫂子,你覺得呢?”

我放下手中的育兒書:“我沒意見,但是你要把吊椅裏那個給擺平才行。”

秦笙歡快的起身:“沒問題,交給我就是了。”

也不知道秦笙用了什麽法子,徐佳怡竟然同意和我們一起搓麻將,隻是精神狀態不太好,盡管我們一再讓著她,她還是輸錢。

而且我們玩的都是微信轉賬,徐佳怡手機上綁定的是楊鐸的卡,一中午的時間,她快把楊鐸的工資卡給禍禍沒了。

楊鐸下了飛機後就給我打電話:

“我親愛的總監大人,你現在是陪我老婆在逛街嗎?”

我開了擴音,張路哈哈大笑:“楊鐸你個王八犢子,老娘我今天心情好,不罵你,你要是再不出現的話,你連老婆都要輸掉了。”

秦笙也加入了戲謔的行列:“就是,目前你這張卡上還有多少錢啊,要是不夠的話也沒關係,再綁卡就是了,我們正在搓麻將,微信轉賬,好過癮,我今天贏的錢夠我包養馬雲爸爸好幾個小時了。”

楊鐸無可奈何的說:“你的馬雲爸爸沒有你想的那麽便宜,老婆,隻要你高興,你隻管可勁造,你老公我有的是錢。”

我想外麵陽光明媚,楊鐸的心裏應該在滴著血。

這通電話打完後,徐佳怡頹然的趴在麻將桌上:“不來了不來了,這些都是我老公的血汗錢,我不能這麽敗家,我好心疼啊。”

於是我們仨一人給她轉賬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徐佳怡看了看時間:“都快中午了,大哥他們怎麽還不回來,中午還做飯吃嗎?我沒吃飽。”

我起了身:“我去做飯,別把我們家的小饞貓給餓著了。”

張路也跟著起了身:“我去幫你打下手,讓你一個孕婦下廚真是不好意思,但我們仨實在是不擅長賢妻良母的活兒,隻好辛苦你了。”

徐佳怡伸手抓住張路:“路姐,你別走。”

張路大笑:“怎麽,這才幾天還依賴上我了?”

徐佳怡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愁雲慘淡了,路姐,你幫我化個妝唄,再給挑一套好看得體的衣服,我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要讓楊鐸知道,沒有他在的這幾天,我過的靚麗無比。”

秦笙嘴快:“你是想跟辛姐比一比吧,其實你不用擔心,辛姐是個好人,她現在都有了關哥的孩子了,難不成還能跟你搶老公?”

徐佳怡瞬間癱軟:“我也覺得辛姐是個好人,可我就是不知道怎麽的,心裏老覺得別扭,要是換了別人跟楊鐸睡覺該多好,我一定會衝上去暴打那個女人一頓的,可是辛姐那麽善良,我現在就想知道她的孩子是誰的,如果是楊鐸的,那我和楊鐸的婚姻就完了。”

張路摸摸她的頭:“這個你還真是想多了,孩子是關哥的,這一點關哥比你清楚,孩子出生的時候也做過親子鑒定,佳怡,如果你是因為這一點覺得別扭的話,真沒必要,如果你們四人坐在一塊正要聊的話,對你們都不好,我看要不...”

徐佳怡點點頭:“要不就聽路姐的,這件事情就不談了吧,我也不想去麵對,況且那件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辛姐的孩子都好幾個月了,我還計較這些做什麽呢?”

我看得出來徐佳怡的心裏很矛盾,當她特別想挖出真相的時候,又在恐懼著真相可能往往就是她想象的那樣。

盡管她臨時打了退堂鼓,但辛姐已經來了星城,楊鐸也很快就到家。

我做好中飯的時候,正好韓野他們回來,問起他們去哪兒去了那麽久,韓野說是帶著韓澤去找了個高爾夫球的場地。

秦笙驚喜的挽著韓澤的胳膊:“二伯,你現在的身體好多了啊,都能去打高爾夫球了?”

韓澤眼裏閃爍著淚花:“薇兒在世的時候我就喜歡打高爾夫球,其實薇兒也喜歡,隻是我每次都是陪客戶,所以經常會冷落了她,久而久之她就不喜歡打高爾夫球了,後來她去世了,我在美國的家中看到一本她寫的記事本,她說她得了癌症後最遺憾的一件事情,是沒能陪我打一場高爾夫球,我對不起薇兒,我現在才知道,錢賺到夠用的時候,就隻剩下一串冰冷的數字,可惜我老糊塗了這麽多年啊。”

秦笙哄著韓澤:“二伯,那你教我打高爾夫球吧,你不一直說我跟薇姐的性格最像嗎?都傻乎乎的容易相信人。”

秦笙說完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韓澤慈愛的看著她:“好,那你以後陪我去打高爾夫球。”

回到家後,韓澤說身體有些不舒服,連中飯都沒吃就去睡了,我很擔心,韓野說韓澤今天走了很遠的路,可能是累到了。

飯菜都端上了桌,就等著楊鐸他們的到來。

巧的是關河先來的,一進屋顯得很局促。

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楊鐸說是在門口巧遇到了童辛,所以兩人是一起進來的,我看得出來,那一刻的徐佳怡和關河的臉上都閃現出一樣的神情。

“來了就好,進屋坐吧,秦笙,幫忙拿碗筷。”

我們都在飯桌前坐好後,大家都顯得很尷尬,還是韓野舉起杯:“來吧,相識是緣,讓我們幹一杯,黎黎,你就以水代酒。”

大家都舉起了杯,就隻剩下徐佳怡呆呆的,秦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佳怡,端杯啊,大家都在等你了。”

徐佳怡哦了一聲:“你們喝吧,我不想喝酒。”

話一出口,眼淚汪汪,我們都最擔心徐佳怡會繃不住想哭,秦笙拿了紙巾去擦徐佳怡的眼淚,大家都自覺地放下了酒杯。

童辛把孩子遞給張路:“路路,你幫我抱一下。”

張路不解的問:“辛兒,你要做什麽?”

童辛起了身,徑直走到徐佳怡身邊:“佳怡,我能和你好好談談嗎?”

(本章完)